當前位置:斯時何時?戰亂之時!(作者:竹下梨)
斯時何時?戰亂之時!
像是專門針對訓練的一種方式——“買閑”所謂買閑,也就是說,你這當兵的不想在訓練場上吃苦是吧,那好,你交一筆錢,你就可以不操不練,無須“沙場秋點兵”,天天呆在被窩里睡懶覺可,去玩牌逛窯子也可,沒人管你。你既想當兵拿著軍餉,同時又想去經商賺錢是吧,那好,你交一筆錢,就可去販鹽去賣布去開五金器具店,而且你再交一筆錢,那軍馬也可以歸你驅遣去搞運輸,價格是每馬月納三百余錢。
朝廷之師是不能搞經營的,一搞經營,那就是“武人都惜命,武人只愛錢”了。而明朝的武將都特別喜歡搞“經營”,其搞經營手法有二,一是給商人當保鏢、搞走私。自漢有“鹽鐵論”以來,食鹽作為國家經濟命脈所系,一直是由國家搞壟斷經營、專買專賣的,后來通過開中把法把權力下放到了下面的鹽商手中,按理說,除了他們,是沒人有資格販鹽賣鹽的,一旦抓獲,便是除以重罪。
但是販鹽賣鹽其中利潤實在是太高,所以歷朝歷代,鹽販子根本就是抓不盡,抓不絕的。明朝也不例外,私鹽販子眈眈窺視,四處潛藏奔走。而到了明朝后期,私鹽販子們找到了一頂特別堅固的保護傘,那就是軍隊。他們花一筆錢送給某軍官,然后這軍官就派軍隊“武裝護送”一本讀小說,雖說這會兒明朝士兵地位低,武官地位低,但那是和文官相比的,一般小民哪里惹得起?而且車上插著軍旗,那就是軍車,便是地方官也是生怕惹事,不敢阻攔的。
是以基本上都是一路通行,時間長了,嘗到了甜頭兒,這些軍官們不但“往往受財故縱”,而且接受鹽徒財物,護送私鹽出境。
其二呢,則是自己干脆搞起了“第二職業”。明朝為讓軍隊減輕財政負擔,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實行軍墾,大興屯田。屯田在國朝初年是搞得很不錯的,太祖年間,一年稅糧,米麥豆粟等有三千二百多萬,而軍屯交上來的子粒糧就多達七百萬石。“一軍之田,足以贍一軍之用”,非常輕松的就解決了軍隊的糧食供應問題,所以洪武大帝不無自豪的說過:“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
不過到了后期,軍屯幾乎變成了武官家的“私田”,他們侵奪屯田,隱占為業,祖孫相繼,盤踞自如。而且利用武官身份,一分錢的稅都不納。明英宗時有名為田禮者,“侵占屯地四千一百余頃,遞年不輸子粒。”除了武官之外,各地駐守的內監和功臣勛戚也是上來湊熱鬧,宣德四年,武官與鎮守內外官,浙江、江西、山東、山西、河南、陜西等都司并直隸衛所,多占田地耕種,栽植蔬果,動千百畝,皆無稅糧。
正統元年,鎮守太監王貴于陜西占種官田百余頃,侵奪軍屯水利,私役軍卒九百名。王安、王瑾,于甘肅共占田六百余頃。各地屯田多為內監、軍官占奪,法盡壞。弘治八年,太監、總兵等于甘州,屯田肥饒者多為太監、總兵等官占壓。鎮守太監傅德、副總兵都督周玉,于甘肅盜種屯田三百余頃。弘治九年,鎮守太監傅德于甘肅占種軍田270余頃。正德四年,鎮守太監宋彬于甘肅等處查得莊田一百一十二頃。分守涼州御馬監太監張昭于甘肅等處占地三十三頃。
嘉靖元年,分守太監李睿于陽和天城,侵占莊田(疑即屯田),役軍耕種。嘉靖八年,鎮守太監白懷、監槍少監張泰于遼東各占種軍民田土,多者二百五十余頃,少者十余頃。隆慶元年,勛臣內官鎮守總兵占宣府牧馬地、屯田團種等地,往時以勛臣內官為鎮守總兵,各佃種數十頃,收租以充公用。后雖奉旨革回,而占田如故。隆慶三年,內官及公侯之家,狡猾之徙,(私將屯)田投獻內臣及公侯之家,名曰香火功臣等地。
這是侵吞屯田,至于其它的斂財手段,就更是不勝枚舉。
歷朝歷代,國家對軍隊的撥款是占財政大頭的,其中的人頭經費——也就是軍餉——絕對是打足預算的,明朝的武將也沒少在這方面開動腦筋。第一種手段是發揚了“老傳統”,直接克扣士兵糧餉,如果財政是按人頭每人每月n兩銀子撥付,在到他手之前就去了三成,而在他那里,又去三成。這三成就入了私囊,貪了這些,明朝的武官還是不滿足。若是全部都歸自己那多好?半貪了之后便想全貪,他們想的辦法無非就是老一套——虛報名額。
士兵死了,不上報,這還不行,士兵自然死亡畢竟不多嘛,那就逼迫士兵逃亡!或者說,那就放縱士兵逃跑吧!所以,許多基層單位,士兵空了一小半甚至是一大半,而上報的人數依然記錄在冊,上頭依舊是按照花名冊撥款。
衛由衛指揮使率領,轄五個千戶所,共五千六百人;千戶所由千戶率領,轄十個百戶所,共一千一百二十人,百戶所由百戶帶領,轄兩個總旗,共一百一十二人;總旗轄五個小旗,共五十人;小旗十人。洪武二十六年,定全國都司、衛所,共設都司十七個、行都司三個、留守司一個、內外衛三百二十九個、守御千戶所六十五個。兵額最多時達二百七十余萬人,軍戶七百萬口!這些大軍可沒有多少樣子貨,基本上都是跟著朱元璋打出來的老兵為骨干組成的,戰斗力極其強大。
到了正統年間,到了二百余萬。到了那會兒,戰斗力就已經下滑的非常嚴重了,但至少京營七十二衛外加三大營五十萬大軍,還是非常驍悍的。及至現在,崇禎帝中期,軍隊同樣號稱數百萬,其中的水分,很大很大。除了天真的崇禎帝相信他擁有百萬雄師之外,可能沒多少人相信的了。
明朝軍隊不止這些招數,只要可以,那就幾乎沒有禁區,能腐盡腐,無腐不腐,把能夠的路徑全部挖掘出來。比如后勤保障這塊,也猛貪,營盤建設是塊肥肉,那就猛吃唐僧肉。打的預算是“每間營房價六金”,實際用在建設上的錢——“不五六錢”,其中利潤空間有多大?喂馬的草料,看來沒多少可貪,可是也照貪不誤。鷺鷥腿上也刮精肉,“馬料,十扣其半。”
盔甲是士兵作戰的保命所在,也是偷工減料,致使“中不掩心,下不遮臍,葉多不堅,袖長壓臂,全不合式。”為了多貪錢“以夸于人”,哪里管戰士之死活?至于作戰的武器,弓力不過一二斗,矢長不過七八把,平昔尚不能射遠,披甲后手不能舉,射不過數十步而已。刀尤短小,亦無鋒。這樣的武器能干什么用?
這些人為官幾年之后,肯定是會對手下有多少兵員,武庫里面有多少物資,上上下下的將領哪個親近,哪個疏遠都一清二楚,但是問題是,有可能這幾年中,他們訓練巡閱士卒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這樣的軍官將領,大明上上下下,不知凡幾。
其實大明朝軍隊的作訓制度,本就有著諸多的漏洞,條例上說來就有些疏松。許多軍隊都是半月一練,好一點兒的一月三練,便是最好的,也不過是五日一練而已,這已經是很說得過去。像是戚繼光當初在薊鎮訓練的精銳,三天一練,讓其它的將領驚為天人。
說白了,現在的大明軍隊,還是一支封建軍隊。
“鴛鴦陣,是戚少保的法子。”董策掃了一眼眾人,緩緩道:“戚少保乃是我大明朝武神一般,他的法子,不消說是極好的。而且戚少保練出來的軍隊,江南橫掃倭寇,冀北抗衡蒙古韃子,這等赫赫戰績,全天下都知道。這廳中也沒外人,便說句大不敬的話,倘若我大明朝哪個將領有戚少保一半兒的本事,這建奴未必便如此猖狂。”
“瞧你們方才這樣子,便知道對鴛鴦陣沒什么研究。”董策神色間有些不滿,輕輕拍了拍桌子:“這不應該!既然做了本官的下屬,是要跟著本官做大事的,豈能如此懈怠?尤其是你們兩個,石進和周仲,你們以后都是領兵的軍官,自己當用些心思。”這算是不輕不重的敲打了石進兩人一下。自從董策開始操練家丁隊以來,他們兩個基本上就是處于一個閑置狀態,許久沒有正式任命的差事。眼見得別人都各有差事,各有任命,手握權柄,他們心中自然是郁郁。而現在,董策要開始遴選兵丁,更明確要求所有人都要配合這一動作,把絕大部分的資源都往上面傾瀉,毫不掩飾對此事的看重。作為早已內定的兩個軍事主官,他們此時心中很是熱切的,滿滿的都是干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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