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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狼/
為了取信于竇建德,史萬寶在書信中向竇建德介紹洛陽鄭軍反撲一事當然不是假消息,事實上早在東征隋軍兩線大戰的頭一天晚上,在僥幸與外界取得一次聯系的情況下,為了替竇建德和王玄應爭取更多取勝機會,洛陽鄭軍借著夜色掩護,確實向圍城隋軍營地發起了一次反擊,讓隋軍很是吃了一些虧,還差一點就取得了勝利。
隋軍吃虧的原因是袁天罡和屈突通這兩位尚書大人貪功,老奸巨滑的王世充為了迷惑隋軍,假意公開宣稱說要在夜里偷襲東門外的隋軍營地,并故意讓一名觸犯軍法的鄭軍士兵逃出城外報信,袁天罡和屈突通聞報信以為真,為了貪功也為了削弱王世充的守城力量,便在入夜后調動軍隊在東門外布置了一個伏擊圈,誰曾想鄭軍卻來了一個聲東擊西,在夜里東西兩路同時出兵,少量兵力佯攻東面,吸引隋軍主力注意,主力則乘機猛攻駐守西苑的隋軍大將丘師利部,并以精銳死士居前,成功殺進丘師利的營地。
完全就是措手不及的丘師利軍差點就被鄭軍一腳踹了營地,被鄭軍偏師騙到東線的隋軍主力也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給丘師利派遣援軍,鄭軍長驅直入,直接殺入丘師利的中軍營地,丘師利連頭盔都來不及戴,帶著親兵死守將帳柵欄,與鄭軍廝殺得天昏地暗,結果逐漸反應過來的中軍將士雖然紛紛過來救援,幫著丘師利保住了將旗不倒,但首當其沖的外營卻被鄭軍摧毀過半,外營將士死守慘重,匆匆趕來救援的隋軍劉黑闥部也被鄭軍擋住,無法迅速扭轉局勢,最后還是屈突通親自帶著主力過來增援,鄭軍將士這才且戰且退撤回皇城,前前后后一共給隋軍將士制造了一千七百余人的死傷。
戰后,丘師利老老實實的跑到了袁天罡和屈突通面前請罪,知道自己同樣責任重大的袁天罡和屈突通也老老實實的遣使賁書請罪。而請罪書送到陳喪良的面前時,洛口倉和虎牢關的戰事都還沒有結束,陳喪良怕動搖軍心不敢立即對外公布,還是到了東線戰事徹底結束后,陳喪良才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麾下的幫兇走狗,并去書袁天罡和屈突通,罰去他們半年的俸祿,要求他們不得再有任何貪功僥幸心理,老老實實的堅守營地圍死王世充老狐貍才是上策。
這一戰也給東征隋軍提了一個醒,就是能夠在各種不利條件下能夠熬死李密上演翻盤奇跡的王世充軍在堅韌方面確實不是吹的,在隋軍主力面前仍然還有一點還手之力,東征隋軍的后方并非萬無一失,仍然還有危險存在。所以回到了虎牢關后,性格有些謹慎的李客師和封德彝都建議陳喪良不妨考慮先解決王世充這個危險,然后再全力應對竇建德這邊的威脅。
陳喪良果斷否定了李客師和封德彝的提議,雖然陳喪良很清楚他們的提議才是真正的萬無一失,但是戰事進行了這個地步,陳喪良只要稍有疏忽,馬上就會與乘機干掉竇建德的機會擦身而過,到時候再想出兵征討退回巢穴的竇建德,就不知道要多消耗多少錢糧和多死多少人了,迅速結束這一亂世也將變得遙遙無期,無辜百姓更不知道要多遭受多少苦難,所以即便明知道后方不能完全放心,陳喪良還是咬牙決定繼續在虎牢關堅持下去,等待一舉干掉竇建德的機會出現。
還好,竇建德沒有讓陳喪良失望,中了陳喪良的挑釁計和詐降計,白白錯過了從容撤退的機會,選擇了繼續趕造攻城武器,準備再次發起正面進攻。陳喪良摸透了他愛面子的性格和不肯就此罷休的心思,決定再打一場守城戰,再消耗一些竇軍的兵力和銳氣,然后再圖謀野戰破敵,也立即著手修補城防和趕造守城武器,準備下一場守城大戰。
準備守城大戰的同時,陳喪良也迫不及待的開始了野戰破敵的準備,先是去令后軍,讓秦瓊率領三千騎兵押送一批軍需物資及十門火炮前來虎牢關助戰,補強機動兵力也準備拿火炮給竇建德一個驚喜,同時陳喪良又下令把從洛口倉戰場上繳獲的傷馬全部宰殺,拿馬肉給東征隋軍將士改善伙食,補充營養。
別的命令都被忠實走不折不扣的執行了下去,唯有殺馬犒軍這點遭到了一些幫兇走狗的反對,從定楊軍那邊投降過來的馬匹專家張萬歲更是直接跑到了陳喪良的面前抗議,道:“殿下,那些傷馬不能殺,六百多匹傷馬,其中至少有六七成可以治愈,重新用于戰場作戰,當菜馬宰殺太可惜了。”
“是可惜,但沒辦法。”陳喪良神情無奈的回答道:“只吃糧食的話,不利于將士們迅速恢復體力,補充在接連激戰中大量消耗的脂肪蛋白質,只有吃肉才能讓我們的將士迅速恢復體力,重新走上戰場掄刀子砍人,所以沒辦法,只能犧牲這些還有希望治好的戰馬。”
張萬歲聽不懂陳喪良說出的新名詞,仍然堅持道:“殿下,你想厚待將士的心思,將士們都很感激,但是這些戰馬殺掉還是太可惜了,將士們少吃一頓肉沒什么,只要少吃一頓肉就能保住這些戰馬,殿下你何必為了讓將士們多吃上兩斤馬肉,白白宰殺這么多的寶貴戰馬。”
“人命比馬命貴,多吃一斤肉,在戰場上就多一斤力量,多一斤力量,我們的將士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這些戰馬又不能馬上治好重新投入作戰,不如先救眼前之急。”陳喪良搖頭,又揮手說道:“不必多說了,本王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本王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了。”
張萬歲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不斷,心疼之至,陳喪良知道他愛馬如命的性格,便安慰道:“沒事,我們現在已經有隴西和平涼兩處養馬地,每年都能為我們提供戰馬,還可以通過貿易從高昌吐蕃獲得戰馬,李尚書那邊也已經兵臨善陽城下,你之前給我上的馬政表章寫得很好,等打下了馬邑,我封你為馬邑太守,讓你到馬邑去一展所長,為我們調養更多戰馬,到時候你想多少戰馬,我都在錢糧方面支持你。”
張萬歲趕緊道謝,但心中仍然還是萬分不舍,根本不忍去看那些完全有希望痊愈傷馬無辜慘死在陳喪良屠刀下的悲慘模樣,然而也在張萬歲的惋惜聲中,大塊大塊的香濃馬肉也被送到了疲憊不堪的隋軍將士面前,接連大戰多場的隋軍將士個個狼吞虎咽,吃得一個比一個香,卻殊不知張萬歲正在背后偷偷抹著眼淚。
六百多匹傷馬提供的肉食只夠三萬多隋軍將士吃上兩頓,起到的補充體力作用微乎其微,但是陳喪良為了這一戰下的本錢之大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又過了三天多時間后,當秦瓊率領著三千騎兵押送著火炮和軍需來到虎牢關戰場時,東征隋軍將士又無比驚喜的看到,秦瓊軍竟然還帶來超過了四千頭的豬羊!見面后,秦瓊也馬上就向陳喪良抱怨道:“殿下,你也太偏心了吧?我們后軍有六萬多人,前軍這邊只有三萬多人,你怎么叫我們把八成的隨軍豬羊送來?前軍吃好了,我們后軍怎么辦?”
“好辦!”陳喪良魔爪一揮,指著東面說道:“把牛口的竇建德干掉,把他的隨軍豬羊騾驢全部搶過來,我再讓后軍把肉吃個飽!”
“干掉竇建德,當然沒問題。”秦瓊摩拳擦掌,嬉皮笑臉的說道:“不過皇帝不差餓兵,殿下你想要末將干掉竇建德,是不是應該先讓末將和前軍一起把豬肉羊肉吃個飽?天天都是咸菜青菜,連豆腐都難得吃上一次,末將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
陳喪良放聲大笑,立即命令按照每人一斤肉食的配給宰殺豬羊,為前軍和秦瓊的騎兵補充體力,結果命令傳達后,隋軍各營中也很快響起了一陣接著一陣的歡呼聲音,將領士卒個個喜笑顏開,士氣大振。再然后,多少會些現代廚藝的陳喪良還親自下廚,帶著伙夫給校尉以上級別的文武將官做了一頓紅燜肘子,收買人心也順帶著炫耀自己的多才多藝。
有好事也有壞消息,正當隋軍將士在難得好菜面前狼吞虎咽時,城外斥候卻給陳喪良送來了一個壞消息——竇建德那邊也正在犒賞將士激勵軍心。再結合竇建德軍今天中午就已經停止伐木的情報,陳喪良和隋軍文武也一致斷定,竇建德很快就要重新發起攻城了,還很能就是在明天就發起攻城。
不過這也完全不能算是壞消息,得出了這個結論后,士氣正盛又正好都在聚宴的隋軍眾將爭先恐后,全都搶著要率領本部人馬擔任守城任務,就連臉上還包著紗布的羅士信也含糊不清的嚎叫請戰,“殿下,讓末將守城門正面,末將要砍他二三十個賊軍腦袋,為我的牙齒報仇!”
陳喪良并沒有接受主力諸將的踴躍請戰,還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馬上就向李客師等人吩咐道:“表叔,殷老將軍,郝將軍,行恭,世勣,明天如果賊軍真來攻城,還是你們上,帶著上次守城大戰的將士上,爭取比上次打得漂亮。”
李客師等人應諾,羅士信和尉遲敬德等主力將領一聽不干了,紛紛問道:“殿下,為什么不讓我們上?難道你認為,我們在守城戰里還比不過李將軍他們?”
“當然不是。”陳喪良搖頭,沉聲說道:“我不讓你們上,是為了讓你們繼續休息,只有你們多休息多恢復體力,我們出城和竇賊軍隊決戰才更有把握!”
說罷,陳喪良忙又補充了一句,微笑說道:“當然,如果你們堅持一定要參加守城戰也沒問題,誰的隊伍打了明天的守城戰,城外決戰就沒誰的份,換沒打守城戰的將士出城。”
羅士信和尉遲敬德等將一聽趕緊改口,都說殿下英明,我們是應該多休息多恢復體力。陳喪良笑笑,又轉向李客師等將說道:“表叔,幾位將軍,明天就看你們的了,務必要讓你們麾下的將士向上次一樣的英勇作戰,頑強抵抗,讓我們的野戰主力安心休息,養足體力迎接更加激烈的城外決戰。”
李客師、殷開山和郝孝德等將一起離席起身,抱拳唱諾,信心十足的保證完成任務。陳喪良滿意點頭,又自言自語的說道:“竇建德,來吧,明天再在攻堅戰中大戰一場,我看你的主力戰兵還能剩多少戰斗力!”
被陳喪良和隋軍眾文武料中,此日清晨,竇建德果然再次親自提兵來攻打虎牢關,還帶來了數量比上次更加眾多的各種攻城武器,背靠汜水在虎牢關陣前排開,聲勢仍然萬分浩大。隋軍方面則按照陳喪良的要求,仍然是以上次守城大戰的軍隊上城迎戰,陳喪良還把戰場指揮權繼續交給鳥賊表叔,讓他繼續負責指揮守城大戰,自己則騰出手來署理堆積如山的軍政事務,還有抽空深入營中探望傷兵,慰問主力將士,顯擺大隋影帝的爐火純青演技。
虎牢關東門外的護城河是被竇軍在上次大戰中就基本填平了的,疲憊不堪的隋軍將士也沒浪費時間去重新疏通,所以竇軍這一次的蟻附攻城開始得遠比上一次早,才用蝦蟆車運了一次土石填河,徹底填平了城門附近的幾段殘坑,徹底疏通了重型攻城武器直抵虎牢關城下的道路后,竇建德就迫不及待的下令發了進攻,同樣是第一波攻擊就向南北僅長四里的虎牢關東門投入了四千蟻附兵力。而與此同時,竇建德自然少不得暗暗在心中祈禱,“史萬寶,快動手吧,打開了城門,朕封你為王爵!”
天空中再一次是箭石來往如蝗,竇軍的步兵隊伍也象上次一樣的如同海浪波濤一般洶涌不息,當簡便飛梯接二連三的搭上城墻時,虎牢關東門的上下也爆發出了陣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然而隋軍主力精銳卻絲毫沒有緊張或者興奮,全都按照陳喪良的要求,集中在遠離東門的城內西部安心休息,大白天里鼾聲大睡的隋軍主力將士比比皆是,陳喪良也不再象上次那么提心吊膽,時刻分心留意東門戰事,領著木蘭等親兵只是逐營探望士兵,對一浪高過一浪的喊殺聲置若罔聞。
在城內西部陪著主力將士吃了一頓午飯,陳喪良這才返回指揮部署理公務。忙碌中,不知不覺間,封德彝和孫伏伽等文官副手都離開了簽押房公干,房內只剩下了陳喪良和木蘭兩人,察覺到了這一情況后,陳喪良又回頭看了看一直守侯在自己身后的木蘭,見她雖然還是站得筆直如挺,神情卻已經明顯些疲憊,陳喪良還沒狗吃光的良心也不由有些生疼,便開口說道:“木蘭,你累了吧?下去休息吧,不必一直守在我旁邊。”
“不累。”從回到陳喪良身邊后,木蘭就從沒給過陳喪良半點好臉色,這次也是一樣,板著臉說道:“賊軍正在攻城,尉遲將軍又在營中,我身為中軍副將,必須守在這里,時刻準備組織中軍參戰。”
“沒事,賊軍殺不進城來。”陳喪良笑笑,道:“我們的主力已經撤回了虎牢關城里,這點賊軍士卒心里都很清楚,竇建德再是怎么的逼他們攻城,他們都不可能再象上次那樣的一往無前了。我故意引誘竇建德發起進攻,不過是想浪費他的士卒體力,消耗他的主力戰兵,到了傍晚的時候,我拿顆假人頭到城上亮亮,就說是史萬寶的人頭,史萬寶的獻城也已經被我們挫敗,竇建德就會乖乖滾蛋了。”
白了陳喪良一眼,木蘭哼道:“果然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只喜歡偷奸耍滑。”
“你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沒有外人在場,陳喪良說話沒了許多顧忌,微笑說道:“動不動就給我甩臉色,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那里得罪了你,你怎么就從沒有對我有點好臉色?”
“虧你還有臉問我這問題!”木蘭的俏臉和眼睛一起紅了,惡狠狠問道:“單盈盈那件事,你說你對得起我不?你怎么向我交代?”
“我用得著向你交代嗎?”陳喪良笑道:“我幫你娶了一房媳婦,也幫你不被人在背后叫假姑娘,你還要感謝我才對。”
木蘭下意識的扶住了腰間刀柄,陳喪良知道她的火暴脾氣,慌忙揮手說開玩笑,好說歹說才讓木蘭松開刀柄,然而看到了木蘭的嬌嗔模樣,已經很長時間沒碰到女人的陳喪良難免有些心癢,忍不住又開口說道:“木蘭,商量件事如何?”
木蘭疑惑看陳喪良,陳喪良則轉過身來,面對著木蘭,微笑說道:“等打完了這場仗,拿下了洛陽救回了盈盈,你和她一起做我的側王妃怎么樣?”
晴天霹靂,木蘭頓時張大了嘴巴,驚訝看著陳喪良連去握刀都忘了,陳喪良乘機抓起她被武器磨出無比粗糙的小手,微笑說道:“用不著這么吃驚,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孩子,當初在瓦崗寨打你的名號騙單盈盈,也是怕傷了她的清白名聲,只是我當時還真沒想到,會引出后來這些事。讓盈盈守了這么多年活寡,也讓你一個女孩子被迫娶妻成親,有苦難訴,做為賠罪,我除了同時娶你們,還真沒其他辦法了。”
驚訝神色漸漸從臉上消失,心頭很多疑問迎刃而解后,傲嬌也重新回到了木蘭的身上,把臉扭開,哼道:“做夢!”
話剛哼完,陳喪良突然一把猛拉,心頭正亂木蘭的猝不及防,竟然被陳喪良扯到了懷中,然后還沒等木蘭做出其他反應,陳喪良早已重重吻到了她的紅唇上,木蘭奮力掙扎,卻死活擺不脫陳喪良的魔爪,力氣也越來越小…………
門前突然傳來的公文落地聲驚醒了熱吻中的陳喪良和木蘭,陳喪良和木蘭斜眼看去時,卻見封德彝已經站在了門前,臉上還盡是難以置信的驚訝神色,然后木蘭趕緊推開陳喪良,起身背對封德彝站好,陳喪良也是萬分尷尬,都不知道如何向封德彝解釋。最后倒是封德彝首先回過神來,伸手假意摸索,道:“殿下,臣下的眼睛怎么突然花了?什么都看不到?臣下得去看郎中了,告退,告退。”
一邊說著,封德彝一邊撒腿開溜,同時也在心里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唐王殿下還有這口嗜好,好,抓緊時間挑選幾個美貌孌童備著,有機會就送到殿下面前,升官封爵就有望了。”
知道封德彝已經誤會的陳喪良正在無奈苦笑的時候,木蘭也正在拼命跺腳發脾氣的時候,竇建德卻在虎牢關城外的御輦上鮮血狂飆的虎牢關東門瘋狂怒吼,“加緊進攻!加緊進攻!后退一步者,立斬!狗娘養的史萬寶,怎么還不動手?怎么還不動手?!再不動手,朕就不給你王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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