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為王第三百六十四章 前倨后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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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前倨后恭


更新時間:2015年04月18日  作者:吳老狼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吳老狼 | 隋末我為王 
歷史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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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如刀,柴紹穿著一件粗布長衣,頭束竹斗笠,趕著一輛破爛牛車,慢慢的從蜿蜒狹窄的驪山山道中走出,頂著雪花轉上了平坦官道,雪花落滿斗笠,塞著蘆葦花的粗布長衣也沒多少御寒作用,嚴寒把柴紹的臉凍得鐵青。

沒有一個仆人,拉車的老牛是借來的,破得快要散架的車上裝的,是老柴家興旺時在驪山建的避暑別院家具,那座別院現在已經換了姓,舊家具新主人不要,柴紹舍不得扔,就借了這輛牛車把舊家具拉下了驪山,準備運回在大興常安坊的新家,給癱瘓在床的父親和家人使用,這些家具雖舊,可是對于家徒四壁的新家來說,卻是正急需的好東西——很多東西,真的是只有在失去后才知道有多寶貴。

灞水河上的千古名橋霸橋已經遙遙在望,手都已經凍僵的柴紹架不住寒冷,剛把雙手放到嘴邊呵暖,呆滯的眼神卻突然一動,因為柴紹突然看到,兩名鮮衣怒馬的富家公子,正打打鬧鬧的從霸橋橋上沖來,身后還跟著成群結隊的家丁仆人,負劍挾弓,提籠攜鳥,牽著獵犬架著飛鷹。雖然隔得還遠,沒看清楚那兩名富家公子是誰,柴紹還是趕緊低下頭,擔心遇到什么熟人被認出來。

駿馬載著兩名富家公子來得很快,光是聽他們嬉鬧的聲音,柴紹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知道他們一個是順陽郡公元雅的孫子元奇,一個是真鄉郡公李仲威的小兒子李仰城,都是自己曾經的玩伴,不知多少次象現在一樣,和自己策馬共游,逐獵射兔,斗雞斗犬,風流快活,以前柴紹很喜歡和他們一起這么做,但是現在,柴紹卻是連見不想見到他們,準確來說是害怕見到他們。

努力低著頭想躲,可越躲越躲不掉,騎術不知被柴紹嘲笑過多少次的李仰城,騎術一如既往的奇爛無比,在平坦寬闊的大道上策馬,竟然還能操縱不了坐騎,砰的一聲直接撞在柴紹的牛車上,差點把破爛牛車撞散架,李仰城本人也幾乎墜馬。換成以往,柴紹肯定是放肆的大聲嘲笑,先和元奇一起把李仰城笑個惱羞成怒再說,但是這一次,柴紹卻是連聲都不肯吭一聲了,還又把頭更低垂了幾分。

忍耐也沒用,李仰城破口大罵柴紹不長眼的同時,李仰城帶來射獵的家丁也罵罵咧咧的沖了上來,一個騎馬的家丁還直接一馬鞭就抽在了柴紹的身上,大罵道:“瞎了你娘的眼了?差點把我們公子撞倒,還不滾下來給我們公子磕頭賠罪?”

鞭子抽得很重,疼在柴紹的身上,也疼在了柴紹的心頭,讓柴紹猛的一下子想起了一句話,“莫欺少年窮。”

又一鞭子抽來,直接抽飛了落滿厚厚雪花的斗笠,看到了斗笠下的柴紹面孔后,都已經挽起袖子準備親自動手的李仰城頓時驚叫起來,“嗣昌兄,怎么是你?住手都給我退下,這位是鉅鹿郡公的大公子柴紹柴公子不要命了?還不快向柴公子賠罪?”

很勉強的抬起頭來,柴紹艱難的擠出了一些笑容,向李仰城和元奇說道:“仰城,元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好,我們都很好。”李仰城趕緊點頭,又好奇問道:“嗣昌兄,你怎么穿成了這樣?出什么事了?前幾天不是聽說,你投軍去雁門勤王嗎?什么時候回大興來的?”

聽到李仰城這一連串的問題,一旁的元奇很沒城府的直接笑出了聲音,柴紹被凍得鐵青的臉則漲得通紅,好半天才很勉強的答道:“回來有一段時間了,我辭去了軍隊里的職位,回來辦些家事。”

“辭去了軍隊里的職位?你怎么舍得?”李仰城大吃一驚,表情夸張的問道:“小弟不是聽說,嗣昌兄你這次不是立功不小嗎?連勤王大軍的主帥陳應良陳大帥,都對你的表現贊不絕口,還親自向皇帝陛下褒揚了你的功勞,你的前途無量,怎么還舍得辭去軍中職位?”

凍得僵硬的雙手立即握得關節發白了,慢慢的把目光中李仰城盡是古怪笑容的臉上移開,強壓下胸中怒火,忍氣吞聲的說道:“我不喜歡軍營之事,又在東都犯了刑律,覺得沒什么意思,就辭去校尉回了大興。我還有事,先走了,仰城兄,元奇兄,有緣再會。”

說罷,柴紹連被抽風的斗笠都沒有去揀,直接就催牛前行,好在李仰城帶來的家丁下人沒有阻攔,柴紹這才得以慢騰騰的離開,但是還沒有走出多遠,柴紹就又聽到了車后傳來了放肆的笑聲……

“壞你他娘的太壞了明知道人家為了替他岳父籌錢贖罪,把全部家產都變賣了,還故意攔著人家問這么多,你這是直接打人家的臉啊”

“打臉又怎么了?自作自受他娘的,要是我那個妹夫,也能象陳大將軍那么位高權重,老子早就在大興城里橫著走了你元奇碰上老子,要是敢不給老子讓路,老子直接一馬鞭就上來”

“滾你娘的蛋,你還真打啊?就你妹那個丑模樣,嫁給我我都不要,陳大將軍也能看得上?你沒聽說嗎?江都通守王世充,也是一介地方大員了,為了和陳大將軍結親,楞是把他獨生女兒送給陳大將軍做偏房”

辱罵嘲笑聲一句接一句的鉆進耳朵里,又象針一樣,一針接一陣的扎在柴紹心上,痛入心肺,令柴紹肝膽欲碎,兩滴晶瑩的淚水,也漸漸滲出了柴紹的眼角…………

柴紹趕著老牛破車慢慢的走遠了,李仰城和元奇卻還是在原地喋喋不休,他們倒也不是還在嘲笑柴紹,只是在等待幾個后來的同伴,又過了片刻后,他們的同伴陸續追了上來,也全都是一些帶著家丁奴仆的富家公子,然后李仰城和元奇馬上就揪住了其中的一個同伴,嚷嚷問道:“獨孤兄,剛才你表侄女婿過去,你看到沒有?”

“我那個侄女婿?”疑惑反問的是一個裹著白狐裘的三十來歲男子,他是隋文帝妻子獨孤皇后的侄子,名叫獨孤懷恩,也是與李淵有些很近血緣關系的表兄弟。

“當然是柴紹柴公子了”李仰城放肆笑道:“你和唐國公不是姑表兄弟嗎?他是唐國公的女婿,不就是你的表侄女婿了?”

驚訝問明了剛才趕著破爛牛車過去的就是柴紹,獨孤懷恩不但沒有半點同情,還沖著柴紹離去的背影重重吐了一口濃痰,“呸喪門星我表兄一家,算是被這個匹夫給害慘了當初如果不是他狗眼看人低,我表兄會至于傾家蕩產?”

看到獨孤懷恩這副惱怒模樣,一幫權貴子弟頓時是更加放肆的大聲狂笑,大笑間,霸橋之上又沖來了一隊架鷹走狗的奴仆,數量還足足有百人之多,態度也囂張得十分厲害,為首兩人衣衫華貴得更加厲害,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一個滿臉橫肉容貌兇惡,一個面孔于瘦神情陰鷲,卻是大隋軍方第一人宇文述的兩個寶貝兒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李仰城和孤獨懷恩等權貴子弟見了他們也不敢怠慢,趕緊下馬迎接。

“咦?怎么是你們?”滿臉橫肉的宇文化及勒住戰馬,驚訝問道:“你們也來射獵?”

李仰城趕緊點頭,說自己們幾個好朋友相約今天來驪山射獵,宇文化及一聽頓時樂了,咧著大嘴笑道:“真是巧啊,我和二弟也是臨時決定來驪山射獵,順便泡泡星辰湯驪山一口溫泉的名字),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吧,一會我請你們喝酒。”

眾權貴子弟轟然叫好,全然不顧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現在的戶籍身份只是奴隸,爭先恐后的只是拍宇文兄弟的馬屁,一個夸獎宇文化及的狐皮衣服夠白夠純,價值千金,一個夸獎宇文智及的戰馬高大神駿,乃是大宛名種,嬉笑喧鬧,久久不散,他們帶來的奴仆家丁也把寬闊官道擁擠得水泄不通,過往路人敢怒不敢言,行人繞道,車馬停滯,忍氣吞聲的等待這群惡少結束喧鬧然后滾蛋。

“到底還是化及兄和智及兄威風啊。”獨孤懷恩贊嘆道:“小弟我還是皇城里長大的,出入也不過二十來個隨從,除了刀劍獵弓就不敢帶點什么象樣的武器,生怕被御史言官抓到把柄。那象兩位宇文兄,出城射獵都能帶上百隨從,還連軍用強弩都帶上了。”

得獨孤懷恩提醒,一于紈绔這才發現,宇文化及兄弟帶來的百名隨從之中,確實還攜帶著十來柄帶著衛府戳記的軍用強弩,眾紈绔艷羨之余,趕緊大拍馬屁,宇文化及則是哈哈大笑,道:“那是當然,別的地方不知道,在這京兆郡的土地上,絕沒有第二個官員子弟敢向我們兄弟這樣,帶這么多隨從和這樣的武器射獵”

狂笑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宇文化及突然發現——打臉的來了——官道東面,一個衣著華貴的富家公子,騎著一匹更加高大神駿的純白戰馬,無比裝逼的正往這邊小跑而來,他的身后,竟然還帶著數量更加龐大的隨從隊伍,而更讓宇文化及無法忍受的是,這些隨從的武器裝備,竟然比他的隨從裝備更好,每一人都挎有價格昂貴的上好橫刀,弓弩齊背,羽箭的顏色居然還更加裝逼的全是雪白顏色

剛剛才自夸了在京兆土地上無人敢與自己兄弟相比的宇文化及,再待到那個富家公子策馬跑近時,宇文化及就更加大怒了,原來這個富家公子還生得眉清目秀五官俊俏,皮膚白皙油頭粉面,恰好就是宇文化及最憎惡的小白臉類型再聽到剛才還圍著自己阿諛奉承的紈绔子弟驚訝議論來人是誰后,宇文化及益發的怒不可遏,趕緊把馬一橫,直接攔到了大道中央,宇文化及帶來的家丁奴仆心領神會,馬上就一字排開,把道路徹底攔住,不少家丁還氣勢洶洶的直接拔出了橫刀。

拔刀的動作引起了小白臉隨從的警覺,一個身材魁梧的高大黑臉騎士馬上越眾而出,一邊指揮隨從保護那小白臉,一邊喝道:“你們是誰?想于什么?為什么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大爺我是誰,也是你能問的?”宇文化及惡狠狠反問,又一指那怎么看怎么討厭的小白臉,喝道:“呔小子,你膽子不小啊,在這大興城外,也敢帶著這么多隨從走路?你炫耀顯擺給誰看?”

小白臉不答,還很奇怪的搖了搖腦袋,嘀咕了一句我和大興真是八字犯沖,怎么每次回來都有麻煩?然后才向宇文化及拱手笑道:“這位公子,你誤會了,小弟不是炫耀顯擺,帶這么多隨從,小弟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有什么冒犯之處,還請公子寬恕。還有,小弟還有急事回城,請公子及尊仆讓開道路。”

“讓路可以,先把你父親的名號官職報上來,讓我看看你夠不夠資格讓我讓路。”宇文化及大模大樣的說道。

黑臉騎士一聽大怒,剛想上前,小白臉卻一把攔住他,又向宇文化及微笑說道:“公子,家父已經過世多年,他的名號想必你沒聽過,我想就不用報了,他也沒什么官職,倒是小弟是一個在職武官,還請公子讓路,我真有急事回城。”

“在職武官?你是在職武官?”

宇文化及放聲狂笑了,獨孤懷恩和李仰城等紈绔一聽更是大笑,還爭先恐后的慫恿道:“大公子,叫他從你胯下爬過去,看他還敢不敢搶你的風頭?”

聽了眾紈绔的慫恿,宇文化及還真的翻身下馬,張開雙腿當道一站,狂笑說道:“小子,給你一個機會,從我胯下爬過去,今天的事就了啦不然的話,我不但叫你官職沒有,還叫你人頭落地”

“你是什么人?敢狂成這樣?”那黑臉騎士忍無可忍了,用拇指一指小白臉,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你知道他在我們大隋軍隊里是什么身份嗎?”

“我管你什么身份。”宇文化及惡狠狠說道:“看你那小模樣,了不起就是一個六七品,給你估高點,就算你是一個五品廣德將軍、弘義將軍,今天你要是不爬,我也叫你人頭落地”

聽到這話,小白臉脾氣再好也忍不住面現怒色了,獨孤懷恩則又獰笑說道:“小子,聰明的話就快爬知道這位公子是誰嗎?左翊衛大將軍、許國公、宇文述宇文上柱國的大公子”

“宇文柱國的大公子?”小白臉的反應更加奇怪,不但怒氣頓消,還馬上就放聲大笑起來,“原來是宇文柱國的公子啊,怪不得怪不得,化及兄,你這次尋霉頭找錯人了,大水沖了龍王廟,你是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

宇文化及滿頭霧水,眾紈绔也是面面相覷,那小白臉則一邊揮手讓隨從散開,一邊策馬直接向宇文述走來,在馬上拱手笑道:“化及兄,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小弟真是三生有幸。也正好,宇文叔父還叫我給你一道家書,我還說明天再去見你,今天碰上真是巧了。”

“你認識我父親?”宇文化及疑惑問道。

“當然認識。”小白臉笑道:“小弟陳應良,目前官居右武衛大將軍一職,與化及兄你的父親宇文柱國同為十六衛府將領,所以經常見面。”

“你…你就是陳大將軍?”宇文化及和眾紈绔全都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陳應良,說什么都不敢相信傳說中的陳喪良能有這么俊俏。

“如假包換。”陳應良微笑著點頭,一邊翻身下馬,一邊亮出了自己的玉麟符,微笑說道:“這是陛下親賜予我的玉麟符,化及兄如果不信,可以拿去觀看。”

瞠目結舌的看著陳應良手里的玉麟符,宇文化及撲通一聲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旁邊的紈绔子弟也飛快的退后了好幾步,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宇文化及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就已經張臂抱住了陳喪良的雙腿,哀求道:“大將軍,我有眼不識泰山,今天的事,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父親,也千萬不能讓皇帝陛下知道我本來就是戴罪在身,要是陛下和父親知道了,我就更慘了。”

陳應良傻了才會因為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得罪宇文述,一邊讓隨從把宇文述的家書拿來交給宇文化及,一邊攙起宇文化及好言安慰,拍著胸口保證不會和宇文化及一般見識,末了,陳應良還主動要求宇文化及兄弟與自己相稱,順便也認識了宇文化及的幾個狐朋狗友,很有風度的與他們言談甚歡,還站在宇文兄弟的角度與他們稱兄道弟,絲毫沒擺少年新進的架子,把一幫在家里都不受待見的紈绔子弟感動得是幾乎落淚,深恨自己與陳喪良結識太晚。

虛偽客套了一通,著急回家接老婆的陳應良趕緊告辭離去,宇文化及兄弟和眾紈绔趕緊讓路,恭敬行禮拜送陳喪良離開,陳應良的隊伍都已經走過霸橋了,正在鞠躬的宇文兄弟和眾紈绔都還沒有起身。

事還沒完,恭送了陳應良離開后,生性奸險狡歹的宇文智及又對宇文化及說道:“兄長,父親請應良兄弟給我們帶信是假,讓我們乘機和應良兄弟套交情是真,應良兄弟對我們這么客氣夠意思,我們也不能不有點表示,得想個辦法給他一個高興。”

宇文化及連連點頭,趕緊開動被肌肉擠得已經所剩不多的腦細胞琢磨如何討好陳喪良,旁邊的李仰城則迫不及待的建議道:“宇文兄,想讓陳大將軍高興還不容易?他當初被柴紹那個王八蛋欺負得那么慘,現在他身份尊貴肯定不方便親自出手,咱們去把柴紹收拾一頓,給陳大將軍出一口惡氣,他還能不感激我們?”

“好主意”宇文化及拍手了。

“好主意,我也去”不走運和柴紹沾親的獨孤懷恩也拍手說道:“我喜歡應良兄弟,我和你們一起去,揍了他柴紹,等于就是和他撇清關系,以后就可以放心和應良兄弟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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