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嗎？”
送走了阿穆隆特之后，瑤瑤有點好笑的看著臉色嚴肅的天閑。
天閑點點頭，“當然，大領主伊萬似乎有所警覺了，這個時候她出去……雖然龍族似乎有自保的手段，可畢竟她對敵的能力差了一些。”
瑤瑤湊過來，胳膊在天閑肩膀上一搭，“你是擔心她沒辦法完成任務，還是擔心她自己？”
天閑看了看瑤瑤，“這沒什么區別。”
瑤瑤哼了一聲，“臭男人，我可都看著呢，你瞅著人家女孩子的眼神兒一直不老實！要不是我看著你，還不知道把人家怎么樣呢！”
“不會，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們終究要離開，而她也必然會留下。”
瑤瑤翻了個白眼兒，“就沒想過帶她走，多好的女人啊……而且對你言聽計從，可不像某些討人嫌的女人，不聽話還總是惹亂子。”
天閑不由一笑，輕輕攬住她的小腰，“是啊，不聽話又愛惹亂子，可是我就喜歡這樣的，怎么辦呢？”
“我和你說正事！”瑤瑤瞪眼。
“我也在說正事！”天閑不服，“你現在怎么向著她說話，說起來你不是該把她看作眼中釘的，這可是來和你搶男人的女人。”
瑤瑤瞧瞧天閑，左瞧右瞧，然后不屑的哼了聲，“這樣的男人，送出去也不可惜，想搶自然來搶嘍。”
天閑笑笑，把瑤瑤摟住，認真的問：“最近是怎么了，你們兩個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而且你真的有些在幫她說話。”
瑤瑤聳聳肩膀，“誰知道呢，可能是可憐她吧，又可能是她很聽話，我也想要個丫鬟之類的。”
天閑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來。
瑤瑤望著天閑，忽然也是一笑，摸摸天閑的臉，又捏捏鼻子，輕撫頭發和耳朵，然后緩緩說道：“看，我的男人多么真實，就在我面前，看得見摸得著，誰也搶不走，我永遠都可以依靠，我活著，我死去，我都不會擔心，經歷過從前那些之后，我知道我已經擁有最可貴，最無價的東西了。”
天閑一愣，瑤瑤可從來不會說這些。
“你知道走投無路，想著一個人能拯救自己時，是一種什么心情嗎？”
天閑心中微微一顫。
瑤瑤放下手來，輕輕一嘆，“我知道，我記得……”
“瑤瑤，你……”
“很抱歉打擾你們。”一句話粗聲粗氣的傳來，打斷了天閑想說的話。
光頭大漢站在門口，肅然的望著天閑和瑤瑤，臉上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天閑趕緊放開瑤瑤，瑤瑤吐了口氣，威脅的瞪了光頭一眼。
光頭一臉僵硬，對于瑤瑤的威脅絲毫沒有反應。
“你的主人休息了？”天閑咳嗽了一聲，問道。
光頭點了下頭，“昨晚的確很吵，她沒有休息好，我已經讓她睡了。”
天閑心想那就好，說實話現在天閑不想在和那位大小姐打交道了。
“那么……有事？”天閑眨巴眨巴眼睛，好奇似的問。
“有。”光頭依舊沒什么表情，“但你要是沒有時間的話……”
“有的有的！”天閑趕緊打斷他的話，“雖然我也很忙，但對于朋友總是拿出時間談心的，來吧來吧，請坐！有什么事情盡管說。”
光頭也不推辭，自顧在旁邊坐下，碩大的身軀陷在軟椅中，天閑覺得他好像穿了一件皮褲衩蹲在那。
“有什么問題，盡管問吧，在我來之前，族長已經交代過我，你想知道的盡量讓你知道。”光頭毫不含糊的說。
“哦……”天閑會意，“也就是說……其實并不用顧及你主人的意思。”
“小姐不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族長也不想讓她參與，所以……”光頭表情更加嚴肅了幾分，“就算你知道些什么，也請對她保守秘密，這算是一個條件。”
“當然！”
天閑毫不猶豫的答應，“或許不大恭敬，但我其實也不想在和你的主人有什么過多的溝通，那么……我們不必浪費時間，現在就開始吧。”
光頭點頭，然后看了一眼瑤瑤，“她也要知道嗎？”
“你說什么？”瑤瑤頓時火冒三丈。
天閑趕緊按住要沖出去打人的瑤瑤，對光頭說道：“當然當然，她是我妻子，我不會對她隱瞞任何事的。”
光頭再次點頭，“不必介意，我只是確認一下，因為有些事關系重大，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就連小姐都是一樣，你懂我的意思。”
“沒問題！”天閑搓搓手，心中微微有些興奮，著沸水城一團亂麻般的情況，終于可以理清一些了。
“那么，第一個問題！昨天的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頭皺了下眉，“這件事，我并不是十分清楚，因為族長也沒有具體解釋過，我想恐怕族長自己也不是完全清楚，因為那是伊萬的力量，在白水池中他到底得到了什么樣的力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不過已知的是，他擁有驅動大海的力量，而海中的亡魂也會為他所用，昨天是他在全城搜索可疑的人或事，那些亡魂會將它們發現的一切告訴他。”魂魄召回，水水水，不對，不同的索瓦。
天閑點了點頭，這些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不過這種本事說起來確實有些嚇人了。
“那……那個老頭兒是怎么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的？”瑤瑤不甘落后的問。
光頭一樣十分平靜的回答：“因為這是沸水城，發生的一切都可能暴露在伊萬的眼線之下，雖然已經盡量避免暴露，但昨天發生了許多事，他一定聽到了風聲。”
沉吟一下，光頭說道：“族長說，這代表他害怕了。”
“害怕什么？”瑤瑤立刻追問。
“害怕一百多年前的誓約即將破碎，賜予他的力量與束縛他人的力量都將要土崩瓦解，和他所擁有的一切一樣。”
“那么……”天閑思索著，緩緩的問，“當年，你剛才所說的那個誓約，到底是什么誓約。”
光頭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稍微醞釀了一下，這才緩緩的說道：“這件事有些復雜，根據族長的解釋，當年一起探索白水池的人有很多，而最終活著到達了大海深處，來到了神廟前的，只有幾個人而已。”
“是幾個！？”瑤瑤飛快的問。
光頭看了看瑤瑤，然后搖頭，“不知道。”
天閑一怔，“不知道？”
“因為誓約的關系，很多事情都被模糊了，族長不記得到底有多少人，只記住了伊萬和現在廢城區的艾麗塔。
天閑不由想起了那個小老太婆當時叫出的名字，她卻似乎記得有多少人，甚至每個人的名字是什么。
“然后呢，誓約是怎么回事？”
“族長說，并沒有海底，也沒有遠古王國的遺跡，那里空蕩蕩一片，只有一座神廟漂浮在深海之中，在它之下，是更深的海底，沒人知道那里有什么，而就在那里，那座神廟里，遇到了白水池的神明！”
“神明……”
天閑現在對神明的概念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在人類大陸，神明已經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了，兩千年的歲月洗磨，神明的痕跡幾乎消失殆盡，一切都是圣靈殿留下的假象，本以為到了這個世界到處都會是神明，結果……
“什么樣的神明？”
光頭晃了晃腦袋：“很大，族長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樣子，有一只巨眼，幾乎占據了整個大海。”
“整個大海？”瑤瑤對光頭的回答更加不滿了。
“是的，神廟內……就像是廣闊的無盡海洋，而那只巨眼就在那里，族長說那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東西，大概……是這樣。”
“然后，他們為什么立下了誓約？”天閑倒也不著急，細細的問。
“因為，神明答應賦予所有人力量與智慧。”
天閑一聽頓時點了下頭，“這和神棍的說法倒是有些像，以前我也干過類似的事情。”
光頭不由詫異的看了看天閑。
“不必介意，繼續說。”天閑說。
“不過，這份恩賜也是有代價的，而且是有規則的。”
“什么代價和規則，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瑤瑤有些心急。
天閑好笑，把瑤瑤的手拉過來，“好了別著急，聽他慢慢說。”
光頭好像沒有聽見瑤瑤的聲音，依舊緩慢地說：“得到力量的代價，是要將靈魂的一部分留下，這也是作為保守秘密的必要條件，神明要求他們不能說出這里的一切，否則就會打破誓約，不僅所有的力量都將消失，他們的靈魂也會隨之消散。”
“靈魂的一部分，就是當初留在海底的那件東西對嗎？”天閑問。
“是的，每一個人都要留下一件隨身的東西，神明將他們的一小部分靈魂注入到其中，這就是他們靈魂的代價，這一部分靈魂將永遠留在海底，永遠。”
“直到死亡嗎？”
光頭看了天閑一眼，搖頭，“不，就算死……也不會離開！你看到昨天暴風雨中的人影了嗎？”
天閑和瑤瑤心中同時一寒。
“你是說，那些影子就是……”天閑眉頭跳了兩下。
“不錯，那些就是當初人們留在海底的靈魂碎片，那一部分靈魂將永遠被海底的神明據為己有，永遠的被驅使，就算上岸的人靈魂消散，那一部分靈魂也不會……”
瑤瑤聽了不由感覺身體一陣發寒，“那……難道說要被永遠的奴役？”
“是的！”
光頭神色有些復雜，“但又不是，因為分離出的靈魂已經是另外獨立的一部分，雖然和本體存在著密切的聯系，但并不是本體。”
瑤瑤聽了依舊皺眉，心中有些不舒服。
天閑也是微微皺眉，雖然光頭大漢這么說，但天閑還是隱隱覺得，這有些不妥，人的精神真的能一批兩半，變成毫無關系的兩個獨立個體嗎？
“代價……是一部分靈魂，那么規則呢？”天閑輕輕的問。
“規則……就是只有一個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力量。”
“一個，只有一個？”天閑有些不解。
“是的，只有一個，所有的幸存者中，只有一個人能得到真正的力量，其余人只是支撐他使用這力量而已，除了那個真正得到了力量的人，其余人得到的力量要小的多，甚至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那豈不是會打起來？”瑤瑤又插話進來，“是我話，一定殺光所有人，我就可以獨占這份力量。”
光頭再一次搖搖頭，“不，那是不行的，因為事先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選中的那一個，而其他人也是必然需要存在的，因為我們普通的人類根本無法駕馭那種神明的力量，必須要通過留下的靈魂碎片結成靈魂印陣，守護和拱衛那個真正得到力量的人，他才能真正的使用得到的力量。”
天閑大概聽明白了，思索著說道：“就是說，一個人得到了巨大的力量和超絕的智慧，其余人只不過是為了支撐他使用這種力量和智慧的工具而已。”
“也可以這么說。”
天閑繼續的說：“那么，誓約的內容除了保守秘密之外，恐怕還對那些工具有諸多的限制才對。”
“是的……”光頭輕輕的皺眉，“不僅是限制，說是壓迫或許更準確，因為根據誓約，他們要隱姓埋名，不能談論自己的見聞和經歷，而且互相之間也不許聯系溝通，并且不能違逆真正的力量使用者的命令。”
天閑摸摸下巴，“這種誓約，可真是……”
光頭繼續說道：“而大領主伊萬，在得知這件事后，做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他私自篡改了契約，原本只是支撐他的其他人，變成了更變本加厲以血肉精神供給他消耗的消耗品，一百多年中其他人都急速衰老，只有他還保持著青春的活力。”
“他是怎么做到的？”天閑很感興趣的說，“在神明面前搞這種小花樣恐怕不容易。”
“神明并不關心這個，他只需要靈魂碎片。”
“那么……伊萬怎么知道自己就是被選中的那個？”天閑不解。
光頭沉默了一陣，“這就是他可怕的地方，他并不知道他是被選中的那個。”
天閑和瑤瑤都呆了呆。
“賭！如果沒有賭中，那就萬劫不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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