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示？
天閑心里打了個突兒，怎么演示？難道還要動手？
這里可是神殿！你這圣靈殿的騎士不會要在自己侍奉的神靈面前動手吧？
騎士伸出長劍，藍幽幽的光芒籠罩整個大殿，劍鋒上的藍色紋路隨之變的明暗不定起來。
天閑忽然驚奇的發現，那劍鋒上的藍色紋路……在動！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天閑瞪大眼睛湊到了劍鋒前，盯著那藍色紋路猛看。
藍色的紋路的確在動。
這種好像深深刻錄在劍鋒上的紋路忽然好像活了過來，在劍鋒上緩慢的移動起來，那凹槽、那圓滑的轉角，全部都活動了起來。
就這么在天閑眼前，騎士劍上的紋路活生生的變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天閑目瞪口呆。
通常來說，能刻在武器上的紋路都是有著深刻寒意的，要么是某種強大的陣法符文，要么也是可以凝聚力量的某種東西，再不濟也會是和某些圣痕有著密切關系的紋路。
這些紋路往往比較罕見，畢竟在大陸上對武器進行錘煉的通常手段之中，并不需要在武器上進行刻錄，在武器上刻錄本身就會降低武器的強度，而且許多強悍的武器根本沒辦法進行刻錄，再有就是……這工作難度實在太高了。
因為沒有修改的余地。
一旦出現錯誤，不僅刻紋報廢，連武器也會因此受到損傷，所以大陸上通常的做法都是以“煉化”的方式將某些圣痕或者陣法的能力附加到武器上，不會留下刻痕，也簡單實用。
只有一些十分特殊的紋路才必須要真正的刻在武器上。
騎士的這個“亡靈結界”顯然是屬于后一種，但是天閑頭一次聽說刻好的紋路居然還能自己移動的。
天閑簡直懷疑騎士的劍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當這些紋路停止移動，完全變成另外一種模樣后，天閑忍不住仔細的摸了摸騎士的劍。
完全沒問題，極度正常的武器，而且那些刻紋也一樣正常無比，就好像……刻上去不知道多少年，一道道紋路上甚至有不規則的劃痕和細微的缺失。
整把劍除了紋路和從前不同之外，依舊透著一種古老滄桑的味道，誰也不會猜到這劍上的紋路居然一分鐘前才剛剛改變過。
“這……就是您要演示的規則？”天閑奇怪的看著騎士，雖然這情景十分古怪，但天閑完全不明白。
“是的，年輕人，這就是我要給你看的，你現在想到了什么？”
天閑愣了一會兒，搔搔頭，無奈的說道：“騎士先生，這很驚人，但十分抱歉我沒有想到任何事情，我現在還是十分想立刻回去見見我的朋友和親人們。”
這種說法無疑有些不上路，不過騎士并沒有生氣，反而是微微笑了笑，“沒錯，這就應該是你想到的，畢竟你一直都是這樣思考問題的。”
天閑忍不住嘀咕，“難道您早就在關注我了？”
“不，因為你和一個人十分相似，我只認識你幾天的時間，但那個人……我們已經是老朋友了。”
天閑恍然，騎士說的，多半是白了。
“不過，年輕人，你一定還是很想知道我說什么的，對吧？畢竟你和那個家伙的確很相似，又便宜的時候，絕對不吃虧。”
天閑光的聳聳肩膀，“那當然，我現在的確很想回去，但是您說的事情，我也非常想知道，所以……就簡單明了一些吧！”
說著天閑一臉討好的湊到騎士身邊，“您看，是不是就可以省略那些暗示和猜謎的環節了，這么長時間以來，我的岳父大人一直把我繞在云里霧里，對于這種事我真的是已經深惡痛絕了，像您這樣正直而無私的人，一定不會再讓那樣了對不對？”
騎士有點無奈，而眼神也有點奇怪，似乎……早知道天閑會這么說。
“那么，我就簡單一些來說。”騎士輕輕揮動騎士劍，“剛才，我使用了一個人的生命力量重鑄了這把劍。”
“生命力量？”天閑怔了怔，“而且是……一個人？”
“是的。”
騎士有些感慨，“一個人！活生生的人！當然，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死了，那是一千二百年前，他的力量有覺醒的征兆，我殺了他，然后永遠的得到了他的靈魂，也就是他死后所有的力量，而剛剛，他被用來重鑄了這把劍。”
天閑頓時感到一股寒氣從心中升起。
“亡靈結界……”騎士嘿嘿笑了一聲，“畢竟是兩千年的時間，我的消息還是傳揚出去了一些，但外人不會知道我的詳細情況，亡靈結界只是一個說法而已，而我其實也不是可以穿梭在這個世界和亡靈的世界，我使用的是另外一種力量。”
騎士看了看天閑，然后有些突兀的說道：“可以跨越世界等級的力量。”
“跨越……世界等級？”
“不錯，我的力量來源于我所信奉的女神，那是純粹的上層世界的力量，我得到了永恒的生命，還有許多特殊的能力，而我之所以能在下層世界施展這些上層世界的力量，因為我可以在更下層的世界取得平衡。”
天閑聽了兩眼頓時瞪圓：“更……更下層的世界？”
騎士好笑的看著天閑，“年輕人，你難道沒有想過什么是上層世界，什么是下層世界，上層世界和下層世界的分界點又在哪里？”
對于這個問題，天閑完全不能回答。
“是的，年輕人，這并沒有一個確定的臨界點，所謂上層世界和下層世界，只是依照那些強大生命的力量達到了什么樣的程度而進行的模糊分類。”
“這其實是一個十分平滑的過渡，我們所說的上層世界，通常是指那些最強悍的生靈所存在而需求的世界，其余的，都可以叫做下層世界，一個頂點，之后就是無窮的次一級別。
天閑覺得自己懂了，似乎又沒懂。
騎士望著手中的劍，簡單明了的解釋：“曾經最強悍的神靈存在時，那就是這個世界達到頂峰，是最上層的世界才能容納他們，而我們，我們人類，只需要現在這樣脆弱的世界就能得意生存。”
停頓了一下，騎士有些玩味的望著天閑的表情，“而比我們更加弱小的，比如說……人死后殘留的精神力量，還沒有消散的生命力，也就是所謂的靈魂……它們在本質上更加弱小，它們只需要非常下層的世界就可以生存，甚至可以游動到我們人類無法到達的世界，就像現在的神靈無法真正到達我們的世界一樣。”
天閑瞬間想到了虛無幻境，想到渡婆的迷霧小鎮。
騎士淡淡的說：“女神賦予了我力量的火種，讓我得以使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的力量，而作為平衡，我從更下位的世界獲取力量，不破壞這個世界的規則和力量的平衡，你明白了嗎？”
這次天閑立刻點了點頭，“那是不是說……還有比靈魂，更加次一級的世界？”
“當然。”騎士笑了笑，“再最上層世界之上，還有更上層的世界，在我們了解的下層世界之下，依舊還存在著更下層的世界，我們所說的上層世界和下層世界，永遠只是相對的而已。”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分割開來的，而是一個整體，平滑的整體。”
騎士最后總結，“我們現在所處這片大陸的空間，和黑色大海上的空間相比，就好像海面上下陷的一個水坑，但這個水坑終究會被回流的水填滿，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天閑認真的點點頭，表示明白。
然后，天閑古怪的看著騎士，“那要是這么說的話，只要有渠道汲取更加下層世界的力量作為補充，豈不是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上位世界的力量形態！”
騎士笑了，表示很滿意，這是他要說的第一件事。
“不錯，但并不是絕對的，這種平衡自然有著一定限度，否則的話那些神靈們早就已經回來了。”
瞄了眼騎士的劍，天閑問道：“所以您可以使用女神遺留下來的力量而絲毫不受影響，只要不是太過分強大的力量都沒有問題。”
騎士點頭，“就像天眼一族的力量一樣，你的那兩個女人都是這種類型，她們的力量來源于古代的血脈，但奇妙的地方在于這種力量是依靠虛靈來施展的，那是一種更下位世界的生靈，平衡之下，所以她們能施展猶如超越這個世界規則一樣的力量。”
這么一說，天閑更加明白了幾分。
“還有。”
騎士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年輕人，你要明白一點！我們這些平凡的人類，對于更下位世界的生靈來說，特別是那些距離我們的層面很遠的生靈來說，我們和神靈沒有什么區別。”
天閑身體猛的一震，頓時露出了驚訝無比的目光。
騎士緩緩說道：“神靈在我們眼中可以移山倒海，可以創造萬物，甚至不死不滅，但這些事情如果是一只夏蟲看我們人類，結果相差不多，而對于更下位的生靈，甚至還要更加厲害。”
“區別只是在于，我們并不是處于最上層世界的生靈，我們沒有掌握這個世界的絕對規則，如果你掌握這種規則，那么你就是相對下位世界的神靈，當然，通常這種情況只發生在上層神靈賜予你力量的時候。”
天閑心中一動，喃喃說道：“難道……支配者就是這樣產生的？”
騎士一笑，“不錯，支配者就是這樣產生的，在遠古時代，在那些偉大的神靈橫行在這塊大陸上的時候，支配者非常多，他們都是得到了神靈的恩賜，獲得了這個世界規則的存在，他們可以向下層世界觀望而成為新的神靈，當然，那個時候的人類稱他們為“支配者”。
天閑不由再一次看了看騎士。
騎士有所感覺，抱以一笑，“不錯，我，我們！我們其實都是支配者的一種，只是我們那個時候已經是諸神隕落的時代，我們得到的力量遠遠沒有古代的支配者那么強大，而且為了獲得這份力量，我們也付出了各自不同的代價。”
騎士握緊自己的劍，輕輕的說：“我的代價，就是永生！只要信仰不滅，就不會死去，哪怕被碎尸萬段，哪怕被燒成灰燼……啊，不必那么看著我，我的確經歷過那樣的事情。”
天閑有些駭然的望著騎士，“那……那么和我在廣場上決斗的時候，你最后其實……”
騎士微微一笑，“我那時的確有些累了，而且很驚訝，只是呆了一下，然后那個家伙就出現了。”
天閑頓時垮下了臉，原來當天根本就沒有擊敗騎士！
人家……人家只是愣神了一下？
果然和白他們一樣都是老怪物！
站在那里心中一片凌亂，天閑剛剛才覺得自己變強的想法現在瞬間沒有了。
“所以，年輕人……”騎士并不去理解天閑的心情，繼續說了下去，“如果一個平凡的人能得到這個世界的規則，能夠參悟那些真正的上層生命才能理解的世界至理，他……就可以汲取下位世界的力量而變得越來越強大，甚至有機會成為真正的上層存在。”
“我們……現在也可以？”天閑忽然聽出了騎士話里那種奇怪的味道。
“當然，只要你能看得到世界的規則。”騎士淡淡回答，“但是就人類所處的層次來說，是沒有辦法領悟那種東西的，要想領悟這個世界的規則，多少還是有一些必要的條件才行，最起碼……處在人類這個層次的世界上是看不到真正的規則的。”
天閑皺眉，想了一陣，“那么……惡魔的話……”
騎士不答，只是笑笑，然后岔開了話題，“想知道圣靈殿一直以來的目的是什么嗎？”
這個話題轉換的有點突然，天閑還在思考惡魔的事，不由一愣。
但幾乎是一瞬間，一道火光從天閑心中閃過。
天閑忍不住驚叫出聲：“圣靈殿要造神！”
“造神？”騎士品味了一下這個詞兒，然后露出一個讓天閑毛骨悚然的笑容，“這個說法……似乎更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