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兒最終也沒有給天閑什么明確的提示，更沒有給天閑任何東西，他摸了摸天閑的頭，慈祥的笑著退了回去，身體化作一道細細的光芒飄上半空，和其余的光芒混在了一起。
“回去吧，孩子們，你的心中如有迷茫，就看看自己到底還有什么東西吧，兩千年了，我們的使命就要結束了，今后或許就要依靠你們這樣的人了，愿這個世界永遠安寧，愿你們幸福，孩子們！”
直到離開了圣靈殿的藏寶庫，天閑依舊不大明白對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看自己到底還有什么東西？就是因為現有的一切無法和神靈抗衡才會來尋求方向啊！
天閑有些失望，不過其他人倒是都滿載而歸，一百人的隊伍大包小包裝滿了數不盡的寶藏。
沒人拿金銀寶物，隊伍里就算是人類士兵也全部都拿了珍貴的玉石材料、文獻、武器鎧甲、圣痕等等物品，精靈和獅人們更是如此，獅人們甚至清一色全是戰斧。
財物對大家都沒什么意義，精靈和獅人知道這一點，人類士兵在被征召而且訓練合格成為正式士兵的時候得到了第一筆薪金——足夠他們一生吃喝不愁的財富。
火葉城到底有多少錢，人類士兵們有些無法估算。
教皇已經派人在展覽大殿外等候，天閑一行人出來，他們送了一口氣，因為天閑這群人進去的太久了，看著他們拿著大包小包，簡直一副要把寶庫搬空的架勢，大家都是哭笑不得。
但教皇有令，不管那什么一律放行，天閑一行人順順當當的回到了貴賓寓所，并且繼續被以禮相待。
晚上，教皇請天閑去赴晚宴。
天閑還是帶了古麗、屠戈和嘉米娜，其余人留守，晚宴設在主神殿的偏殿中，由教皇和少數幾位大神官出席。
相比起白天的茶會，這次晚宴顯得更小型，更親切，教皇和神官們也是衣著隨意又不失禮。
天閑明白，有靈官這個大大的招牌在自己頭上罩著，現在教皇以圣靈殿的身份在自己面前已經有點站不住腳了。
所以開始打柔情牌了。
老奸巨猾。
“我聽說，白天在藏寶庫里大家都滿載而歸，唯獨大公兩手空空，難道是沒有找到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教皇一臉和善的笑容，天閑卻看出他眼中其實很有些得意，自己沒能找到合適的東西，他肯定是以為寶庫的折疊空間起到了絕對安全的作用。
天閑一聲感嘆：“我是沒有想到圣靈殿的寶庫居然如此龐大，滿地的珍寶不知道該拿些什么好，反正您已經答應我們那么多人進去，我自己不拿什么也無所謂。”
教皇笑的簡直比那個小老頭兒還要慈祥，搖搖頭說：“大公第一次正式來到我們圣靈殿，既然想得到一些啟示，怎么能讓你空手而歸呢。”
說著，教皇對身后擺擺手，兩個紅袍騎士立刻走了上來。
天閑一瞧，他們拖著兩個兩個托盤，上面是一整套鎧甲，武器頭盔樣樣俱全。
“這是聽說大公會親自拜訪圣靈殿后，專門為大公打造的鎧甲，雖然大公似乎從不穿鎧甲，但這可以代表大公的身份，還請大公收下。”
天閑心想你這個老奸巨猾的家伙，之前還打算對我武力威逼，現在就拿出一套早就打造好的鎧甲，這怕是這兩天連夜趕制的吧。
不過人家說的好聽，天閑自然也沒有不要好處的理由，直接收了下來。
天閑很明白，這就是教皇在說：你這個神啟者的身份，我們認了。
天閑還明白，沒有在非常正式的場合表態，也沒有任何類似加冕和冊封的儀式，這說明無法對外直接宣布這件事。
也就是說，需要自己這個神啟者表達一下態度。
這是無所謂的事情嘛，天閑暗暗好笑。
來這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成功的聯合了圣靈殿，加深關系，而且因為靈官的存在，這種關系還非常有利的偏向了自己這一邊。
現在自然是得了便宜不要賣乖。
“教皇大人真是客氣了。”天閑笑的人畜無害，“我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神靈的信仰下收取這樣貴重的禮物，實在是心中有愧，不過既然是為了信仰，我一定會好好使用這副鎧甲的。”
教皇眼神亮了亮，“大公既然這么說，那么……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
“您說。”天閑知道要說正題了。
“我們覺得，大公只有一個榮譽騎士的封號，未免和身份不大相稱，如果大公愿意的話，我打算讓大公成為圣靈殿的高階神官，不知道……”
果然是這樣……
天閑絲毫也不驚訝，自己這個神啟者的身份沖擊了圣靈殿的地位，現在火葉城的人們對于圣靈殿并不感冒，現在教皇想要自己做神官，就是想要在人們面前傳達一種信息：他是神啟者不假，但也依舊是我們的神官，從屬于圣靈殿。
“當然，我想靈官大人也會高興的。”天閑直接答應。
教皇臉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悅，心中一塊石頭頓時落地了。
這么一位拿著靈官教典來到圣靈殿的神啟者簡直就是一把刀子，完全不知道他會破壞什么，靈官又在火葉城逗留，這簡直就好像靈官拋棄了圣靈殿一樣。
現在他愿意作為圣靈殿的神官，簡直是多謝諸神護佑！
天閑看得出教皇的心思，畢竟靈官給了圣靈殿莫大的壓力，而同時天閑也希望這樣，圣靈殿是目前人類世界最堅固的信仰，必然能帶來無數的便利。
至于圣靈殿對神的信仰是不是真的堅定，從前天閑是認為無比堅定的，但是這次圣靈殿之行，特別是在藏寶庫里見過那個小老頭兒之后，天閑就無比的懷疑了。
對神靈信仰最堅固的圣靈殿，在將來，很可能就是對抗諸神最有力的盟友。
做個神官，舒舒服服，受人敬仰，天閑還是挺高興的。
教皇聽到天閑提起靈官，笑的頓時有些心虛，“當然，我想靈官大人也會高興的，嗯……既然這樣，大公覺得自己應該……”
打量著天閑，教皇沉吟起來。
天閑一笑：“職位高地并不重要，您看著辦就好了，我們這些虔誠的人，不該計較地位得失，您說對吧？”
“對對對。”
教皇和天閑一起笑了起來，看起來虔誠的不能再虔誠。
你個老油條！
你個小滑頭！
正事說完，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扯淡而已，什么今天的月亮很圓啊，這菜簡直是五百年難遇啊之類的話……
晚宴散后，回到寓所的天閑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圣靈殿之行的目的達到了，但并不完美，因為成功進入了藏寶庫，最后卻是空手而歸。
天閑躺在床上，回想起藏寶庫里那個小老頭兒的話，心中慨然。
顯然，第一代圣靈建立圣靈殿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單純的。
雖然圣靈殿對神靈的信仰在近兩千年的時間里在人類大陸根深蒂固，但是不得不說，在破碎時代結束的時候，諸神大戰留下的只有滿目瘡痍的世界，還有遍野的尸體，他們毀掉了一切。
差一點也毀掉了人類。
幸存下來的人類到底會對摧毀了整個世界諸神抱有一種什么樣的態度？
對偉大力量的敬畏之外，沒有切膚之痛的仇恨嗎？
圣靈殿排除了人類的仇恨，完整的建立了堅定的信仰，他們自稱是諸神的后裔，這一點現在看來已經變得十分蹊蹺了。
還有，那個小老頭兒說如果要去尋找辦法對抗諸神，不如看一看自己現在有什么。
有什么？
天閑苦笑，現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對抗諸神，那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從支配者的身上已經一覽無遺，而支配者只是給神靈跑腿兒的小角色而已。
或許，還是應該暫時把目標鎖定在靈官身上，畢竟他是現在能頻繁接觸到，而且明顯沒有白那么守口如瓶的神秘角色。
說起靈官的話……天閑無奈的拿起了旁邊的教典。
來圣靈殿的目的達成，教皇一定會很快定奪自己這個新神官的位置，可能明天就會任命，也就是說已經到了要返回火葉城的時候了。
這本教典還沒背完呢……
天閑嘆氣，要不是自己記性好，以前也是被逼著被枯燥的醫書，這種滿是古老灰塵氣息的教條鬼才背的下來。
打開教典到書簽的位置，天閑打算熬個通宵了，天亮的時候只要打坐一會兒就不會累了。
但正準備啃書的天閑忽然一愣。
然后，天閑瞪大了雙目！
飛快的翻起手里的教典，天閑一頁一頁的看過去，臉色越來越是驚愕。
這本教典天閑到今天已經背了一半了。
但內容和之前的已經完全不同了。
規則和戒條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以古神語敘述的一個個神話故事。
天閑簡直不敢相信，一遍遍的檢查這本教典，而檢查的結果是這本教典絕對是真的，只是內容已經完全不同。
這可是暗金鑄造的書籍，上面每一個筆畫都巖石還要堅固，居然完全改變了！
沒有任何破壞過的痕跡，就好像這本教典原來就是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已經把之前的教典全部背完，這本也背了一半，天閑甚至懷疑靈官的教典里就是有這么一本記錄神話故事的書籍。
這本教典一直貼身收藏，只有回到房間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絕對沒有被調包的可能，甚至沒有被別人接觸的可能。
古麗、屠戈和嘉米娜對這個東西全無興趣，從來沒有碰過，只有自己拿過這本教典。
天閑有些發暈，就在自己貼身帶著的東西上，怎么會發生這種難以置信的變化？
又是一遍遍的檢查，天閑卻查不出任何可疑的跡象。
書是真的，第一頁背面上還有昨天吃水果時留下的果汁痕跡，天閑打算背完之后再好好擦拭一遍，免得靈官怒火沖天。
只有內容改變了……
天閑的腦子里極速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排除一個個可疑的情況，最后忽然一呆。
想想你已經有的東西？
天閑呆呆的望著手里的教典。
無數種可能中，似乎只有那個小老頭兒才有可能！雖然這似乎也是一種不可能的情況。
但在藏寶庫里的時候，自己的確是帶著這本教典的！就帶在身上！
安心坐下來，天閑慢慢翻看起這本教典。
教典上的文字和靈官的字跡已經有些區別，不顯得那么規規整整，但看起來依舊十分舒服。
天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嫻熟圓潤的古神文字跡，書上描述的是諸神時代的故事，天閑翻看了幾十頁，并沒有發現太奇怪的地方，故事就好像現存的人類典籍一樣，介紹著那個人類已經無法考證的年代所發生的偉大故事。
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這卻是讓天閑感到最奇怪的地方。
教典是暗金鑄造，書頁比較厚，一共就一百多頁，天閑飛快看完，最后又開始發呆。
完全沒有任何提示！
就在自己懷里的東西忽然間變了模樣，從一個讓自己厭煩無比的教典變成了另一本毫無營養的神話書！
天閑簡直有點抓狂！這是為什么！
這種變化一定有著什么必然的原因！天閑不相信是教皇所為，他完全被教典鎮住了，怎么可能反過來影響教典，而且他根本沒有那個機會！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無法預料的小老頭兒。
這一定是他留下來的提示！一定是！
天閑耐心的又把整本書看了三遍，但依舊毫無頭緒，不由一下躺到了床上，發呆……
“咚咚……”外面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天閑有氣無力。
推開門，古麗端著宵夜走了進來，知道天閑要背教典，古麗煮了宵夜。
“怎么了，今天背不下去。”古麗來到床邊把宵夜放下，一臉好笑，“那就先吃點東西，別理這種東西了。”
把教典拿過來放在一邊，古麗忽然一愣，“怎么……字跡不一樣了？”
古麗不認識古神文，但靈官但字跡和現在這故事書上的字跡卻大有不同。
天閑嘆氣，翻身起來吃東西，一邊吃一邊對古麗說剛才的事。
古麗聽了大為吃驚，“這……這不可能吧！書上……只是神話故事？”
天閑飛快的說了一遍大概內容，“只是神話。”
古麗聽完，卻微微一愣，“等等，你……你再說一遍。”
天閑也是一愣，“怎么了？”
“這個故事……”古麗神色古怪，“怎么，怎么和我聽過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