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隋第六百五十六章 針鋒相對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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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針鋒相對


更新時間:2015年10月04日  作者:猛子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猛子 | 戰隋 

段達很快醒悟,李子雄在誤導自己,在挑撥離間,以便在談判中牢牢掌握主動。

實際上早在段達第一次與李子雄密談之后,知道自己的對手有李子雄、韓世諤、周仲、來淵、楊恭道、虞柔等一大批高級權貴后,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掌控不了局勢的展,之前所擬的借刀殺人計亦是一廂情愿,對圣主的承諾更是無法完成,自己位卑權輕,根本玩不了這個“游戲”,所以他非常果斷,毫不猶豫地把“燙手山芋”扔給了封德彝,借助封德彝的力量把圣主和中樞“拖下水”,由圣主和中樞去玩這個“游戲”,去承擔最大的責任,而自己就做個單純的執行者,承擔一小部分責任,這樣即便“游戲”玩壞了,玩出嚴重后果了,自己也不止于身敗名裂,人頭落地。

段達成功利用了封德彝,封德彝則把裴世矩“拉下了水”,裴世矩從大局出不得不主動承擔了一切責任,而圣主和中樞則樂見其成,默許裴世矩暗中操控,如果結果很好,功勞是大家的,反之,如果結果與初衷背道而馳,責任就是裴世矩的,由他來做圣主和中樞的“替罪羊”。

段達很快穩定了情緒,對李子雄全力戒備,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以免在談判中被其所左右,被其搶去討價還價的主動權。

“某是涿郡留守,某所提的條件就是涿郡留守府的決策。”段達鄭重其事地回應道,“某是不是狂妄自大,是不是懵懂無知,是不是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與留守府的決策沒有關系。現在某只想知道,某所提的條件,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李子雄一聽就知道段達很清醒,對當前局勢看得也很清楚,對自身的“定位”準確而清晰,根本唬弄不了他,于是搖手道,“這支隊伍的統帥不是老夫,而是白李風云。”言下之意,我說話不算數,只能把你的條件代傳給李風云,由李風云決策。

段達冷笑,嗤之以鼻。李子雄這話本身沒有錯誤,但要表達的意思卻是錯誤的,在段達看來毫無誠意。白賊的確是這支隊伍的領,但李子雄代表的力量更強大,李子雄即便不能實凌駕于白賊之上,但分庭抗禮沒有問題。現在李子雄竟然說白賊說了算,根本就是信口雌黃,擺明了就不想與段達進行實質性談判。

“白賊還想討價還價?他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嗎?”段達忍不住反唇相譏。

李子雄笑了,“你我現在能站在這里說話,本身就證明他有討價還價的本錢。”

段達神情略滯,眼里掠過一絲羞惱。李子雄沒有出言嘲諷,算是給了他面子。事實的確如此,如果白賊沒有實力,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段達會妥協,會主動談判,甚至還妄想利用白賊行借刀殺人之計?

“爭論這些沒有意義。”李子雄搖手說道,“你我現在能站在這里,說明我們眼光都很長遠,我們顧全的都是大局,追求的都是長遠利益,眼前的一些蠅頭小利不能迷惑我們,亦不能把我們誘向歧途。我們的目標是北虜,是開疆拓土,是蓋世武功,是青史留名,流芳千古,為此我們必須擱置矛盾,放棄爭執,齊心協力共謀未來。”

段達連連點頭,深以為然。他很明智,很變通,亦很務實,當即把心里翻涌而出的憤懣壓制了下去。

就目前中外大勢、南北關系和北疆局勢而言,政治博弈太過激烈,不僅有國內各方勢力之間的“廝殺”,也有中土和東西兩部突厥之間的“角逐”,所以這是一個大棋局,有資格坐在弈者位置上的人寥寥無幾,都是漢虜雙方的權力最高層,余者都是棋盤上的棋子,齊王是棋子,白賊、李子雄和這支反叛大軍也是一枚棋子,他和涿郡留守府同樣是一枚棋子,而若想在這個殘酷的大棋局中生存下去,唯有合作,合則兩利分則兩傷,否則受傷的不僅是自身利益,還有中土利益。

“他有什么條件?”段達語氣平和地問道。

李子雄看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直言不諱地說道,“你我都是棋子,不論你有什么條件,還是他有什么想法,在弈者的棋局里都沒有義。”

段達心領神會,眼里露出一絲陰郁。不能掌控局勢可以走一步看一步,步步為營,穩扎穩打,但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那就太無助了,就如無根浮漂,隨時都有可能覆滅在大浪之下。

“對你我而言,當務之急不是展望未來,而是著眼現在。”李子雄主動提議道,“你我之間急需信任,有了信任才有合作,有了合作才能各取其利。”

段達面無表情,沉默不語,內心卻是倍感恥辱,怒不可遏。

李子雄說得“高大上”,空洞無物,實際上就是委婉拒絕。不是拒絕段達所提的合作條件,而是拒絕與段達展開實質性談判,這等于告訴段達,你沒有資格與我談判。

很顯然,李子雄在等待行宮方面的消息,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高,試圖直接與中樞建立聯系,這樣他就可以與北疆的軍政兩界展開合作,并占據一定的主動和優勢,而不是僅僅與涿郡留守府合作。李子雄是功勛元老,即便現在他背叛了圣主,但他依舊具備這樣的實力和資格,而段達的份量遠遠不足,只能處于被動和劣勢之中。

段達無意妥協,不想退讓,更不愿接受李子雄的欺辱。

你是功勛元老,你有狂傲的資本,但你現在是叛逆,圣主和中樞絕不會向一個叛逆妥協,這是原則,這關系到圣主和中樞的尊嚴和威權,所以你自視太高,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事實上,這從圣主的詔令中,從封德彝堅決不與李子雄這位昔日“戰友”生任何交集,從臨行前封德彝一再告誡段達不要把精力放在李子雄身上,便能看出來,李子雄已經被“廢棄”了,只是段達始終不能正視李子雄的叛賊身份,始終把他放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上,結果做出了錯誤的結論,與一個錯誤的人進行錯誤的談判,當然不會有結果,甚至自取其辱。

“某帶著誠意而來,你卻棄之如敝屣。”段達決定狠狠打擊一下李子雄的狂傲,“圣主詔令齊王解高陽之危后,火趕赴上谷剿賊,所以景公(封德彝)已無須再去高陽,景公現在負責在上谷監軍剿賊。”

李子雄略略皺眉。段達被他逼急了,再次透露出了重要機密。齊王到上谷剿賊,距離北疆近在咫尺,只要緊跟在李風云的后面,便能順勢進入燕北,冠冕堂皇,無可指責,由此不難看出圣主和中樞已經有了讓齊王北上戍邊的意向,只是擔心“刺激”到北虜,需要一定時間做出緩沖,所以才沒有做出公開決策。

事情太順利了,事出反常即為妖,畢竟齊王北上戍邊的負面影響還是太大,圣主和中樞即便有這個意愿,也要尋找一個恰當時機,而在第三次東征的條件尚未具備之前,也就是現在以及未來幾個月內顯然不是恰當的時機,因此圣主和中樞決不會如此沖動和隨意,這背后肯定生了什么,讓圣主和中樞不得不做出妥協。

至于把封德彝放在上谷監軍剿賊,各方面的目的都有,也算是圣主對他的一次考驗,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考驗就是封德彝是否會與李子雄秘密接觸,是否也有背叛圣主的潛在隱患。段達突然提到封德彝的新職責,隱約就有試探李子雄的意思,看看李子雄是否有通過封德彝來與中樞建立聯系的想法,若李子雄當真有此想法,現在可以放棄了,因為封德彝無論如何也不敢冒著身死族滅的危險接觸李子雄。

“圣主詔令,某負責剿賊,并允許某便宜行事。”

段達把同樣的話,再次重復了一遍,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再抱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圣主和中樞不會理睬你,你能夠談判的對象只有我。

段達的這些“小伎倆”在李子雄眼里太幼稚,不屑一顧,但段達再次重復的一句話,卻讓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如果封德彝看穿了李風云的真實身份,并以此要挾裴世矩,蓄意把裴世矩“拖下水”,裴世矩怎么辦?

裴世矩只能展開反擊,乘著李風云的秘密還沒有暴露之前,搶占先機,先在政治上確保自己立于不敗之地,于是他必然主動獻計,主動支持齊王戍邊,而若想迫使圣主和中樞同意齊王戍邊,裴世矩就必須支持圣主動第三次東征,于是李風云就必須被他所控制,為他所用,以確保北疆局勢乃至南北關系的走向始終在他的掌控之中。

再進一步聯想,假如李風云就是裴世矩大布局中的一枚棋子,那么現在裴世矩就要動用這枚棋子,讓這枚棋子不但進入圣主和中樞的視線,還要被圣主和中樞所利用,成為圣主和中樞手中一把鋒利的刀,在關鍵時刻能夠揮決定性作用的無堅不摧的武器。

李子雄豁然貫通,裴世矩果然是天縱之才,若論謀略,當今天下誰能與之比肩?

裴世矩要來了,很快就要來了,真相很快就要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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