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隋第四百四十九章 兩京恩怨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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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兩京恩怨


更新時間:2015年10月04日  作者:猛子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猛子 | 戰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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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皆無語,就連年幼的越王楊侗都覺得韋津這個民部侍郎做得太過了。

東都和西京的矛盾太大,遷都的背后不僅是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是關隴貴族集團及關隴地區利益的損失,是關隴人、山東人和江左人之間的激烈博弈,還是改革和保守、中央集權制和門閥士族制之間的一次強烈碰撞,所以都城雖然遷了,甚至遷都快十年了,但因為改革和保守這對核心矛盾越來越大,關隴人又竭盡全力予以阻撓,再加上圣主一次次南下北上巡視四方,還連續動了西征東伐兩場對外戰爭,導致中央始終沒辦法把精力完全集中到遷都一事上,很多細節性的和根本性的工作都沒有完成,甚至有些工作因為阻力太大都沒有正式啟動,結果便形成了兩京共存之政治畸態。

兩京共存的政治畸態,某種意義上可以理解為,城池、禁中、中央府署都去了東都,人也去了東都,但心卻留在西京,東都只是個軀殼,而西京則是靈魂。這種政治上的妥協不能簡單地理解為關隴、山東和江左三大政治集團對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也不能理解為改革必須付出的代價,更不能將其解釋為中土展壯大所必須經歷的過程,而是對國之權柄的一種人為的割裂和傷害,集權的步伐邁得太快,走得太急,已經遠遠越了中土所能承受的極限。中土歷經四百余年的分裂和戰亂,剛剛統一不久雖然吃飽穿暖但距離元氣的恢復尚遙遙無期,它終究還很虛弱,任何急功近利或者拔苗助長的不當療法都會給它以致命一擊。

面對現狀,東都的想法是,等我把內憂外患解決了,贏得了一個長期且相對穩定的國內外大環境,我就動手把西京這個痼疾根除了,而西京自始至終就沒有放棄奪回本屬于自己的東西,所以西京的想法是,想方設法不遺余力竭盡全力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持續不斷地破壞國內外的政治環境,最終達到摧毀東都之目的。

今日東都的這場危機,實質上就是源自兩京之間的激烈矛盾和沖突,始作俑者就是西京,西京就是危機背后的幕后推手,就是危機爆的源頭。

如果東都代表了改革、激進、新生和未來,那西京就代表了復舊、保守、腐朽和沒落。楊玄感、弘農楊氏以及所屬的河洛貴族集團的政治理念本質上是保守和腐朽,是西京政治利益的代表,所以在東都的眼里,楊玄感及以他為的叛逆同盟與西京的利益訴求完全一致,兩者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西京不但不能信任,更不能讓西京軍隊進入東都戰場,,那純屬引狼入室,自尋死路。

現在韋津竟然公開提出要去西京求援,這是什么心思?剛才他還振振有詞的質疑樊子蓋可在東都城下看到了楊玄感,阻止他如實奏報圣主,但一轉眼,他又振振有詞地說東都危急,他要去西京求援。老家伙,你變臉比翻書還快,還有沒有底線?

越王楊侗向楊恭仁投以求助眼神,他不知道如何答復韋津。

楊恭仁暗自嘆息。韋津是開國勛臣韋孝寬之子,關中韋氏的中堅力量,他在東都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關中韋氏的利益,實際上也代表著西京的立場,而從韋津的舉動中可以看出,西京已做好了一切準備,就等到東都這場“大戲”上演了。

與此同時,可以肯定,隨著韋津的離京,謠言也將甚囂塵上,東都的貴族官僚們必定聞風而動,以最快度逃離東都,避難西京,東都很快就會變成一座空城。東都陷入混亂,必將影響到東都的堅守之策,而東都貴族逃亡后,東都也就失去了大量的“質任”,楊玄感可以無所顧忌地放手狂攻,西京、軍方乃至地方大員們也樂得以輕松心態坐山觀虎斗作壁上觀,如此東都失陷的可能大大增加,一旦東都被毀,變成廢墟,西京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好算計,看上去一切西京的掌控中。

楊恭仁輕輕頷。

“善”越王楊侗小手一揮,“那就辛苦武陽公了。”

六月初六,河北,河間郡,景城,河北討捕大使行營。

現在行營內的河北將士已多達六千余人,這證明博陵崔氏和崔弘升在河北的號召力還是非常大,永濟渠以北九個郡縣都給了崔弘升以積極支持,而永濟渠以南五個郡賊勢過于猖獗,有心無力,反而需要崔弘升的幫助。但河北的資源終究有限,兩次東征幾乎耗盡了河北的人力物力財力,以致于當永濟渠以南郡縣連遭天災后都未能有效賑濟,結果叛亂迭起,天災加給了河北沉重一擊,在這種惡劣局面下,崔弘升能在短短數月內征召到六千余將士、兩萬余工匠民夫,還有維持數月戡亂剿賊所需的錢糧輜重,已經難能可貴了。

然而,無論是圣主、中樞還是東都,都對河北局勢遲遲不見好轉,對河北叛賊屢剿不平十分不滿,對崔弘升這位河北討捕大使更是極力施壓,但崔弘升不為所動,他是河北人,必須把河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能無節制的“敲骨吸髓”置河北于死地,那是竭澤而漁,亦是自掘墳墓。

但是,當楊玄感動兵變,河北、東都乃至整個中土局勢生變化后,崔弘升所堅持的這一“保守”策略的弊端就顯露無遺了。如果他的帳下有兩三萬大軍,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南下平叛,一鼓作氣拿下黎陽,既能保證河北利益,又能輕松建功,然而現在他的兵力有限,拿不下黎陽,只能站在一邊“于瞪眼”,眼睜睜地看著局勢惡化,束手無策,這個后果就嚴重了,將來圣主是否追究他的罪惡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現在沒有足夠強悍的實力威懾河北人中的某些居心叵測者,一旦這些人乘機混亂了河北局勢,加大了這場兵變對中土的傷害,崔弘升就難辭其咎了。

所以當楊玄感于初三在黎陽舉兵叛亂的消息傳到大使行營后,一些貴族官僚驚慌失措之余,對崔弘升前期的保守舉措頗有微詞,雖不至于橫加指責,但怨言滿腹是肯定的。你為了自己的名聲既不愿得罪地方勢力,又過于憐憫草芥蟻螻,事事留有余地,結果形勢一變,被動了,不但未能照顧到大多數人的利益,反而給整個河北都帶來了災禍。

崔弘升鎮定自若,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保守策略會遭人詬病,始終保持沉默,而他身邊的貴族官僚們抱怨歸抱怨,卻無人催促他馬上做出決斷,因為治書侍御史游元就在黎陽,不論游元是主動還是被動甚至是被強行挾持參加了這場兵變,都會給河北帶來難以估量的傷害,所以急切間崔弘升根本就拿不出對策,只能焦急等待有關游元的確切消息

當天晚上,游元被楊玄感殺害的消息傳至行營,崔弘升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而他身邊的貴族官僚們卻是大大的松了口氣,慶幸、悲傷、憤怒之余,非常疑惑,不知道楊玄感為何要殺害游元,為何在舉兵之初就公開與河北人反目,為何非要給自己樹一個強敵,這太匪夷所思了,一個活著的游元對楊玄感來說意味著可以掌控更多的主動,但對崔弘升和河北人來說就是災難了,如此簡單的道理就連一個癡兒都清楚,楊玄感竟視而不見?絕無可能,楊玄感不但不會殺害游元,反而會竭盡全力保全他的性命,所以游元肯定不是楊玄感殺的,而是另有其人。

誰會殺死游元?從當前形勢來分析,楊玄感若要動兵變,最佳時期應該是七月,圣主和遠征軍圍攻平壤之刻,而此刻遠東雨季剛剛來臨,戰事稍緩,圣主和遠征軍都還沒有渡過鴨綠水,一旦國內有變,可以迅做出反應,所以六月初對楊玄感來說是最不恰當的舉兵時機,但楊玄感舉兵了,唯一解釋就是迫不得已已而為之,而游元之死必定是他不得不提前舉兵的原因之一。

游元奉旨與楊玄感一起坐鎮黎陽督辦糧草,他的主要任務就是監察糾劾,每日都要奏報圣主和東都,特殊時期為保密肯定有約定暗語,游元一死,聯系斷絕,這事就瞞不住了,接下來黎陽就成了“焦點”,正在籌劃兵變的楊玄感根本沒辦法隱藏自己的秘密,只有提前舉兵。

楊玄感在最不恰當的時機動兵變,兵變成功的勝算就小,那么誰要置楊玄感于死地?這個人不但知道楊玄感的秘密,還精心做了一個“局”,而楊玄感在這個“局”里就是個誘餌,那么這個人要釣一條什么樣的大魚?游元在這個“局”里也是個關鍵棋子,殺了他,這盤棋立即就活了,而當今世上,誰有能力拿楊玄感做誘餌,拿游元做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間?

崔弘升理所當然成了懷疑對象之一,因為很顯然,楊玄感舉兵后直奔東都而去,必定要挑起皇統大戰,而當今中土深度介入皇統之爭的大豪門就那么幾個,個個都是懷疑對象。

局勢危險了,復雜了,難以預料了,大使行營內的氣氛異常壓抑。

崔弘升迅做出決策,連夜拔營,十萬火急趕赴黎陽平叛。

又緊急報警于山東豪門世家,河北地方豪望,尤其是邯鄲和清河兩地貴族,出嚴正警告,務必約束太行和清河諸賊,不要參與這場兵變,不要趁火打劫荼毒河北,否則后果自負。

又急奏圣主和行宮,告之楊玄感謀反,游元被殺,永濟渠已中斷。

又火向涿郡留守段達求援,懇請段達馬上調兵遣將,南下東都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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