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默半晌,蔣文冷笑起來:“好,集合!”
他一聲令下,所有士兵集合,居然度不慢,雖然不能和許薇姝訓練出來的精銳相提并論,但比起現在大部分軍隊,這一幫人的紀律性算是相當不錯的。
集合度很快。
一炷香的時間,就差不多集合完畢。
換了其他的軍隊,就這么集合一下,恐怕也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蔣文掃了一眼,平平淡淡地喊道:“王妃讓我交人,我不得不交,你們自己說,你們誰是王妃娘娘要找的人?”
“我!”
“我是!”
“還有我!”
蔣文一句話,幾乎所有士兵都舉了手,高聲喊道:“是我,是我!”
那聲勢,嚇得一群縣衙的官員們額頭上直冒冷汗。
趙推官腿都軟了,忍不住去看王妃,就見王妃懷里還抱著個沒露臉的女孩兒,腰板筆直,坐在馬上,穩穩當當,絲毫也不見害怕,心下就不由萬分敬佩。
不愧是王妃!
許薇姝掃了一眼,這么多人,全都直愣愣地瞪著她,一臉兇悍氣,她看了半晌,忽然笑起來:“……我知道你們怎么想的,你們肯定要說,朝廷給的軍餉不夠,三天兩頭的克扣,還讓你們去拼命,還看不起你們,那些文官大老爺們,坐在后面安全的地方指手畫腳,你們很不高興,現在連玩玩女人,也要被懲罰,憑什么!”
所有人靜靜地聽著。站得更直了一些。
許薇姝深吸了口氣:“但我要告訴你們,在別處你們如何,我不管,但這里是靖州,靖州的老百姓,沒有對不起你們,他們來了。我們好酒好肉地招待。祁縣最好的房子,讓給你們住,我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晝夜不停地趕工,趕制的軍用帳篷,就是送去邊疆給你們的。現在,你們住的這些。也是老百姓們辛辛苦苦熬夜趕工,趕出來的。”
“他們自己吃糙米,給你們吃的都是精糧,他們自己舍不得吃鹽。給你們燒的紅燒肉,可著勁的擱,因為不吃鹽沒有力氣。打不了仗,你們欺負的這個女孩兒。她的三個哥哥,都在戰場上戰死,最小的弟弟才十四歲,也被征召,馬上要去當兵了。”
“我靖州也有自己的士兵,你們看看,我身后站的這些,都是王府的精兵。”
許薇姝停了停,轉頭看向自己人,“你們告訴他們,你們認為,我靖州的老百姓是什么人!”
“衣食父母!衣食父母!”
“你們當兵是為了什么?”
“保家衛國!”
“有人欺負我們的父老鄉親,你們要怎么做?”
“殺!殺!殺!”
這氣勢,只有二十人而已,竟一點兒都不比這三萬人差。
這些西北軍都愣住。
一個個的全收了聲,連筆直的腰板,也稍軟下來,但還是都不說話。
“不說這些沒用的,我就是想告訴你們,你們在別的地方如何,我管不了,你們怎么想,我也管不了,但在靖州,所有人都要守我們靖州的規矩。”
許薇姝忽然策馬飛馳,一鞭子一個,卷起那些士兵中的三人,一甩,就甩到前面去。
隊列頓時有些凌亂,有人開始嚷嚷,但不知怎么回事兒,一對上許薇姝那雙眼睛,竟有些鬧不下去,所有人轉頭看向蔣文。
蔣文也看著許薇姝,面無表情,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許薇姝卻是不看他,把懷里瑟瑟抖的女孩兒扶起來,讓她仔細看。
“你看清楚,是不是他們?”
那女孩兒一看,頓時嚇得猛地趴回許薇姝的懷里,大顆大顆的淚珠掉下來。
許薇姝卻硬著心腸:“別哭,你一定要看,看仔細了,我們不能冤枉人。”
女孩兒終于承受不住,大哭道:“是他們,就是他們。”
“領頭的是哪個?”
女孩兒咬了咬牙,指向那個一言不,惡狠狠瞪著許薇姝的漢子。
許薇姝點點頭,當即宣判,處以絞刑,連衙門都不用去,就令手下的士兵執行。
其他兩個,也是杖刑三百,這三百下打完,就是控制著力氣,能活下來恐怕也要殘了,至少這次他們別想跟去西北。
許薇姝抱著那女孩兒,就讓她親眼看著那個人被處以絞刑,還就當著這些士兵的面。
蔣文麾下的士兵們頓時騷亂,許薇姝一拉弓箭,嗖嗖嗖一連射了十箭,專門釘那些士兵的腳面,一時間把這些人都給鎮住。
主要是,蔣文沒說話。
將軍不話,這些士兵也不敢真的就鬧起來,在加上許薇姝說話時,多多少少用了些手段,讓這些人也不能不受觸動,直到人被絞死,整個場地一片寂靜,許薇姝才調轉馬頭,載著那個依舊很害怕,可臉上的麻木卻消退的女孩子縱馬而去。
一幫侍衛連忙跟上。
蔣文盯著她的背影,一直到許薇姝消失不見,才回頭掃了一眼,冷冷道:“開飯!”
可誰還有心情吃飯!
張副將整個人都快炸了:“……將軍,咱們多少年沒吃過這種虧了?”
雖然整個西北人散了,可跟著蔣文從不吃虧,這已經是根深蒂固的信念。
蔣文沉默,半晌才道:“她是安王妃。”
沒錯,之所以不作,之所以沒有鬧起來,并不只是因為靖州確實和其它地方不同,他在其他地方的老百姓眼中,看到的只有麻木和絕望,可在這里,每個人都是活的,那些人只要被逼急了,是真的會反抗。
更多的,還是因為許薇姝是安王妃,他以后就是安王旗下的人,無論皇帝是想讓他制衡安王,還是有別的念頭,他至少不應該現在就和安王妃起沖突。
而且,蔣文走南闖北多年,惹禍一堆,都沒有掉腦袋,那是因為他知道什么時候能闖禍,什么時候不能,現在,在靖州,他覺得自己應該安靜。
“告訴手下的人,這幾天都給我安分些,如果再招惹出亂子來,別怪我軍法從事!”
張嵩只好委委屈屈地去傳令。
一時間,整個軍營都安靜下來。
蔣文掃了一眼,忽然有一種感覺,他引以為傲的這些士兵,其實還遠遠算不上真正的精銳之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