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四陰云蓋頂五十
傳說四陰云蓋頂五十
過了一會兒,邊澤遠才回過神來。
他這才明白駱朗棋的意思——他要殺的對象,不是一個人。
但也不是兩個人,三個人、抑或是一群人。
而是說,那并非是人。
然而邊澤遠也接過殺“非人”的買賣,于是他接著問道:“你仔細說說。”
“他叫遲昂。”駱朗棋道。
原來這將死者還有個名字。邊澤遠點點頭,默默記住這個名字。
但他搜索自己的記憶,卻不記得世上有哪個名人或名非人叫遲昂。
“他是誰?”
“以前也是住過芒疑客棧的客人。”駱朗棋搖搖頭,“他的身份,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很厲害。”
是足以令駱朗棋膽寒的厲害。
也因為,他如今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駱朗棋了,否則怎容得邊澤遠這種新人在他面前逞威風?
“厲害這個詞,聽著玄乎。”邊澤遠接著問道,“后來呢?”
駱朗棋道:“他死了。”
邊澤遠道:“你要我去殺個死人?”
他以為駱朗棋是說笑,或者,是耍他玩。
然而駱朗棋還沒說完,他接著說道:“有一天客棧中起火,他被燒死了,化為厲鬼,從此便盤踞在這,每日以吸食鮮血為生。”
邊澤遠靜靜地聽完,聽到這里,他的態度才稍微變得嚴肅了一點。
他等駱朗棋全部說完,一直過了好久沒說話。才問道:“吸食鮮血……他吃人嗎?”
“那時候不。他只要血,不管是誰的都行,哪怕只是雞鴨之血。他也能飲。”駱朗棋道。
但雞鴨的血何其之腥,還帶了一股天生排斥人的味道。
邊澤遠對接下來的發展能夠預料:“他現在告訴你,他要吃人了?”
“他說要五十幾個……”
一開始當然不止五十五這個數字,但駱朗棋慢慢談。
他告訴遲昂想要用芒疑客棧收集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邊澤遠問道:“這個數字里,是不是也包括你,包括我?”
駱朗棋想了想。決定不說謊,所以他誠實地點了頭。
邊澤遠笑了:“我們還沒見面,你就幫我把我賣了?”
“他說過。不一定要吃那么多人……況且他不是真的要吃人。”
“吃掉魂魄!那還不如被吃了這身皮囊,連魂魄都被吃了,連下輩子都沒了!”邊澤遠怒極。
駱朗棋道:“我當然知道!要是真信他,我何必讓你來?”
“你不是缺人嗎?”邊澤遠怒然道。
他不是不自信。也不是覺得自己打不過遲昂。只是純粹不爽。
駱朗棋也意識到這一點,邊澤遠畢竟還年輕,他有團火要發,自己受著就行。
于是駱朗棋閉上了嘴。
邊澤遠仍然不悅,但也無法逼著駱朗棋開口。
二人對坐半晌,駱朗棋開口提醒他:“雖然這里說的話,不會被外面聽見,可我要是一直呆在這里。假如遲昂出來轉悠找不到我,事情就麻煩了。”
“有什么麻煩的?”邊澤遠雖然抱怨。但也自己先走出了房間去。
他在走廊里掃了一眼,回頭對駱朗棋道:“他沒來過。”
那遲昂顯然是變了厲鬼。
如果有厲鬼在附近轉悠,邊澤遠不會沒有感覺,現在看來,遲昂還在駱朗棋安排的地方呆著。
他回頭接著提醒駱朗棋:“如約行事。”
“嗯。”駱朗棋點點頭,繞過他先走了出去。
邊澤遠的房間就在旁邊,他一閃身,就回了房。
云仲達看他好像沒有別的事,便又跟著駱朗棋下去。駱朗棋下樓比上樓還小心,令云仲達不禁猜測起駱朗棋身上到底出了事。聽邊澤遠的話,駱朗棋以前也曾經叱咤風云,如今卻成了一個垂暮老人,明明是中年人的長相,卻連走路都顯得那么的辛苦。
大堂里只剩下兩個收尾的伙計了,抬頭看到樓梯上慢慢行走的駱朗棋,都露出憐憫之色。
云仲達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變成駱朗棋這樣,被人同情,真不如死了干脆。
也許正因為如此,哪怕駱朗棋幾乎走不動路,要約人替戰,也想反抗一把吧?
左右都是死,還不如死得轟轟烈烈一點,倒更教人瞧得起些。
云仲達發現駱朗棋是往后院走,難道現在就要去找遲昂攤牌?
不對,現在邊澤遠還在他的房間里呢。
話說回來,這兩人一起聯手設計遲昂,可駱朗棋好像根本幫不上忙啊。
他到底打算怎么做?直接打?
云仲達一邊思索,一邊跟著駱朗棋來到后院,他走到其中一個房間里,推開門,這里面沒有旁人,等云仲達看到駱朗棋換了衣服,才知道這里原來就是駱朗棋的房間。真奇怪,從外面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茅草屋,但里面干凈又清爽,而且十分寬敞,看來就算已經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這個駱朗棋也并非真的甘于寂寞之人,至少,他不像是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對一切都不在意。
云仲達在床邊一個椅子上坐下來。
他等,他要看看駱朗棋到底有什么算計,他很期待。
然而云仲達等了半天,卻只等到駱朗棋合衣……睡了。
等他真的聽到了鼾聲,也確定駱朗棋不可能是演戲給他看,不得不相信這一點。
大事即將發生,駱朗棋竟然睡了?
云仲達又坐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駱朗棋醒來,才不得不相信,駱朗棋是真的不打算攙和。他出一招,就是叫了個人來芒疑客棧與遲昂對抗,要是贏了,他也贏了,要是輸了,他也認了。
云仲達拂袖而去。
他這下只覺得呆呆在這里坐了半天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傻子!
還不如去看看遲昂那端呢。
只不過,等云仲達來到遲昂進去的暗門前,卻發現想打開這個門不容易。
如果遲昂今日還在里面,那么他打開這門,便一定會驚動里面的那只厲鬼。
罷了,且先放下,想來等到入夜時,遲昂自己就會出來了。
雖然云仲達已經能預料到結局,但等到伙計們漸漸都回到自己的房間,燈火點燃又熄滅,他竟然也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仿佛自己此刻也同樣是這芒疑客棧其中的一員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