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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天空中,除了白云,就是飛鳥了。
現在是夜里,在夜里還選擇趕路的修士,不多。
就算有,多半是實力強大的人,一般也很快掠過,像是飛箭一樣,看影子都很恍惚。
一恍惚,就消逝在盡頭。
在一座小村莊郊外,農田也有人看守,他很年輕,但卻瘸了一條腿。
他只好暫時以替人看守田畝,防止有人盜竊來換取一點點錢財。
“唉……”
守夜人仰起頭,嘆了一口氣,望著天空中在淡淡月色襯托下微微發光的夜幕,一臉茫然。
未來該怎樣過呢?
他并不是個天生的瘸子,如果是,活到這么大年紀,他早就應該學會樂天知命了。
可是,他曾經是個士兵,很小就投軍了,但在一次戰爭中受了傷。
還能保住這兩條腿,只是瘸了,已經算是不錯了。
家人也都是這樣安慰他的。
如果他從未見識過那些風光,也許愿意認命吧,但這是飛來橫禍,他一時沒法認命。
這就是他的命?
注定一切榮光都要被攔腰截斷的……命?
他不想信,也想不通。
這不應該是屬于他的命,然而,他卻也想不到自己下一步該怎么走。
前途黯淡,一片迷茫。
就算是夜空,只要有月色星光,都能發亮,可是他的未來呢?
守夜人還很年輕,但他覺得自己的一生已經即將結束了。
每一天,無所事事,唯一的事情,就是在夜里等待,等待到天亮。
就算有竊賊來,他抓得住嗎?
靠這條瘸了的腿?
沒了,人生毫無希望,再無可能。連想象一個未來都是奢求。
他已經什么都沒了。
當守夜人仰望天空時,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他能飛在天空中。也許就不需要這雙腿了。作為一個有見識的人,他去過遠方,也在與同袍們閑聊時,曾經說起過仙人。
這世上當然仙人,他們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守夜人沒見過仙人,他的想象只能到此為止了。
“咦?”
他本想閉上眼睛打個盹,誰知道忽然感覺到天黑了。
雖然現在已經是夜晚,但因為有月光,所以,在田畝間,守夜人仍然能感覺到光明。
但有一瞬間,黑暗降臨。
他不覺得這樣能睡得更舒服,他只覺得詭異。
于是守夜人睜開眼睛——他的感覺沒有錯,天黑了。
確切地說。是天被一塊極大的陰影遮蔽住。
真像是一朵黑云。
據說,陰云蓋頂,要倒大霉。
但守夜人無奈地想,他再倒霉,又能倒霉到什么地步呢?難道,死嗎?
總不會真的死掉吧?
當守夜人的心中才剛剛萌發出這樣一個想法的時候,天空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在守夜人眼中如同黑云的陰影,就那樣垂直墜落下來!
“轟!”
天空中飛起一個更龐大的陰影巨怪,一拳頭擊向黑云,將之轟落。
守夜人打了個冷顫。活到這么大,他頭一次感覺到恐懼。
去投軍,他不害怕;
與敵人搏殺,他不害怕;
被砍瘸了腿。他不害怕。
唯獨此刻,有一股刺心的恐懼感席卷全身,讓他像是被一根齊人高的釘子貫穿,渾身發麻。
那將前者擊落的龐大陰影,成為了他心上的一道陰影。
但同樣,也是一個魅惑的聲音。
它好像很厲害……如果我也能變得那么厲害……那該多好?
之前的黑云墜落在地面。激起巨大的響聲,而守夜人十分好運地沒被砸中。
如果那東西向他飛過來,那他一定躲不開。
別說現在還拖著一條瘸腿了,就算是健康時候的他,也一定躲不開。
因此,守夜人不得不感嘆自己的好運。
原來他的人生也不是一片黑暗。
那么,他是否能夠期待更多?
今夜發生的一切,知道的人很少,活下來的人,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傳奇。
誰能知道,一個瘸腿的士兵會回到戰場,后來又機緣巧合遇到一位神醫,治好了瘸腿。
一代名將,是自此夜誕生的。
許多人的交結,都在今夜,此時,一個普通的農田上方產生。
一對師徒,在夜里趕路。
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云仲達或者盛翡在,便能認出這是不久前與他們分道揚鑣,曾經在同一個山洞中有過一起躲雨的緣分的人。
駱雨荷。
陳銜玉。
“真倒霉,他們竟然封城,不準我們進去!”過了幾百里路,陳銜玉還在抱怨這件事。
因為是夜里,他們不敢在天上飛,免得成了某些喜歡偷襲的刺客的靶子。
然而,夜中的山林間,并不是那么容易穿梭的。
“已經過了那么久,你怎么還在抱怨這件事?”駱雨荷念叨,“行了,前方就有一座城,我們去那里休息,你再埋怨,我們就干脆趕一夜的路吧。”
陳銜玉知道師父是說到做到的,她很講信用。
“我不說了。”他立刻認輸。
駱雨荷畢竟是長輩,而且是師父,當然不會與他計較。
只要陳銜玉低頭,駱雨荷就不再繼續嘮叨。
她急著趕路,心頭卻總縈繞著一股陰云。
這是預感,仿佛即將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而這不安,便是預兆。
“快些吧。”她催促一聲。
前方就有能夠歇腳的地方,駱雨荷想,等趕到那里,就不會有事了。
她沒有將心中的擔憂與徒弟分享,沒必要。
如果沒發生,便是徒讓他與自己一起擔心;
如果發生了,那陳銜玉也幫不上忙。
作為師父,駱雨荷有她自己的驕傲。
耳旁總能聽到狼嚎聲,陳銜玉又忍不住開口:“師父,你說這是野獸還是妖獸?”
“閉嘴吧,與其亂猜,還不如專心趕路!”駱雨荷訓誡道。
大晚上的,陳銜玉干嘛總說不吉利的話?駱雨荷不好意思直說,所以換了個說法。
“哦。”陳銜玉也并沒有懷疑駱雨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點點頭,再一次閉上嘴。
但他沒多久又吱聲:“師父!”
“什么事?”駱雨荷有點不耐煩,陳銜玉以前可沒有這么啰嗦!
“呃。”陳銜玉沒想到她會那么生氣地吼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