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話,慧香剛剛回來。”
紫薇覷了眼顧伽羅的臉色,試探的問道:“大奶奶有事吩咐她?奴婢這就把她喚來?”
顧伽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紫薇會意,趕忙轉身出了西次間,叫來一個小丫鬟,低語了幾句。
不多時,慧香便從倒座的臥房里快步走了來。
“都查到了什么?”顧伽羅沒有廢話,直接問道。
慧香躬身站在炕邊,壓低聲音,詳細的將自己兄長打聽來的消息一一回稟出來:“……新婚一過,勉四奶奶便開始四處交際。”
慧香掰著手指,“幾天前,勉四奶奶去了謝家,我大哥去打聽了下,原來是謝家的老太君舊疾犯了,太醫診治后,癥狀雖有減輕,卻始終不能根除。不知誰在謝家大太太耳邊提了一句,謝家大太太便給勉四奶奶下了請帖……”
謝家老太君是跟大長公主同輩的人,今年已經七十歲了。早年喪夫,她一個**帶著唯一的兒子,上要伺候公婆,下要支撐謝家的生意,還要教養兒子,著實受了些苦。
傳說謝家老太君還曾親自帶領商隊東奔西走,甩過馬車,受過刀傷,最嚴重的一次,險些被運河的水賊一把大火給燒了。
謝家能有今日的輝煌與豪富,謝家老太君是第一功臣。
是以,謝家上下異常尊敬老太君,哪怕老人家早已不管事,現任的家主和謝氏的族長也把她當老祖宗一樣的供奉著。
家里豪富,兒孫孝順。謝家老太君的日子過得無比順暢、舒適。
然而,隨著年歲漸長,老太君的身體卻垮了下來。早年間的種種磨難和病傷,現在全都冒了出來。
尤其是到了春秋換季的時候,老人家定會生一場大病。
前幾年還好些。太醫診了脈、開了藥,過個十天半個月,老太君的病便能康復。
但現在老太君的各項身體器官都開始老化,再加上舊傷留下的病根兒,今年還沒有出正月,老太君便病倒了。
太醫院的太醫輪番請了一圈。各種珍貴的藥材流水般進了老太君的肚子,謝家的男女主子們排班在病榻前侍疾,但老太君的病情卻始終沒有好轉。
一直拖了兩個多月,且瞧老人家的病情,竟是越來越嚴重了。
謝家上下急得不行。謝家的幾個老爺到處打聽好的大夫。()
恰在這時,姚希若的名字便被人‘無意間’的提了一句,謝家原本并不信一個閨閣女子會有什么神奇的醫術。
但病急亂投醫,謝家大老爺為了救祖母的病,壓著心底的懷疑,讓妻子出面,請姚希若來給老太君診脈。
姚希若身懷‘玄醫醫術’,自然是手到病除。
只兩三日的功夫。謝家老太君已經能自己坐起身了。
顧伽羅的神情有些復雜,她已經猜到姚希若有‘奇遇’,可看著她這般左右逢源、大殺四方。心里忍不住有些嫉妒。
“呵呵,表姐出手,謝家老太君定能康復,”
顧伽羅沒有察覺,她的語氣里透著濃濃的醋意,“經過此事。想必謝家對她非常感激吧。”
慧香點頭:“外頭傳說,謝家大太太想送給勉四奶奶幾間上好的鋪面。卻被勉四奶奶婉拒了。坊間還有個說法,說勉四奶奶要跟謝家大奶奶合伙開個藥膳鋪子……”
謝家是大齊第一皇商。富可敵國,最不缺的就是銀錢。
毫不夸張的說,京城三分之一的商鋪都是謝家的產業。
姚希若救了謝家的老祖宗,慢說是幾間鋪子了,就是送給她謝氏商號的干股,謝家也舍得。
但姚希若不是個眼皮子淺的人,她很懂得取舍之道,沒有平白要謝家的鋪面,而是選擇了跟謝家合作。
雖然慧香所言都是‘坊間傳說’,但顧伽羅很了解姚希若的品性,她忍不住點頭:“這確實是姚希若的手筆。對了,除了謝家,她還去了誰家?”
慧香說:“還有安成侯府……哦,對了,勉四奶奶還去拜訪了京華書院的山長夫人。”
顧伽羅皺眉,姚希若去楊家,目的很明確,可她為什么去拜訪山長夫人?
姚希若的兄長姚希賢本來就是京華書院的學生,且他遺傳了父祖的基因,很會讀書,夫子們都很看重他。
姚希若是個功利的人,做任何事都要求結果。
姚希賢本身很出色,根本不需要走后門,姚希若便不會浪費她寶貴的精力。
“你再見到全大哥的時候,記得跟他說一聲,讓他有時間去打聽一下京華書院有什么新鮮事兒。”
顧伽羅不放心,直覺告訴她,姚希若不會做無用功,她去京華書院定是有所求。
除此之外,顧伽羅還決定,待會給表兄寫封信,問問他書院里可有什么異常。
“大奶奶放心,奴婢明白。”慧香連連點頭。
馮全是慧香大哥的名字,顧伽羅看在馮媽媽的面子上,便尊稱他一聲‘全大哥’。
顧伽羅回齊家的時候,將馮家一家全都帶了來。
馮全沒有固定的差事,整日在二門候著,顧伽羅在街面上有什么事兒,都直接交給馮全負責。
表面上,馮全并沒有什么正經差事,但慧香以及馮家人都明白,顧伽羅這是把馮全當心腹使喚。
而且每次顧伽羅吩咐馮全出去跑腿兒,拋開正常的花銷,還會有額外的賞賜。
幾個月下來,馮全只‘打賞’一項,便得了七八十兩銀子,如果再加上正常的月例,馮全手里已經攢了近一百兩銀子呢。
在大齊,尋常百姓人家,一個月的花銷也不過二兩銀子,而馮媽媽一家在莊子上的時候,全家人一年也賺不到一百兩。
“大奶奶,還有什么需要大哥去做的事嗎?”
能被主人重用、還油水豐富,這么好的差事,自然要好好去做。慧香明白其中好處,比馮全還要積極。
顧伽羅想了想,道:“哦,還有一件事,你讓全大哥有空去安成侯府轉轉,看看能不能跟門房或是什么管事套個交情,我有封信想送到楊家七小姐手里。”
慧香機靈,稍一思索便明白了顧伽羅的意思,“大奶奶,您的意思是以匿名的形勢將信送到楊七小姐手里?”
其實,顧伽羅如果想正大光明的給楊綺寫信,也沒有什么問題。雖然有些唐突,畢竟顧伽羅或是齊家,跟楊家都沒有什么交情。
哪怕齊勤之在和楊綺議親,但消息還沒有傳出來,楊家和齊家還不是姻親。
顧伽羅卻讓馮全去安成侯府門外打探消息、傳遞信件,擺明就是不想讓楊綺、以及楊家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顧伽羅但笑不語。
慧香立刻明白了,趕忙應了一聲,道:“大奶奶放心,大哥沒有什么大本事,卻最善于跟那些小廝、管事媽媽打交道。不出三日,大哥定能將信送進去。”
顧伽羅滿意的點點頭,“全大哥的能力我自是相信的。”
說罷,從炕桌的抽屜里拿出一封信交給慧香,“記住,一定要讓永嘉郡主所出的楊七小姐看到這封信。”
馮全果然是個善于跟人打交道的人,去安成侯府轉了兩天,便和西側角門的一個小管事套上了交情。
巧的是,那小管事的大嫂就在楊綺院子里當差,雖不是什么管事,卻能接觸到楊綺。
于是,第三天清晨,顧伽羅用左手寫的一封信便出現在了楊綺的妝臺上。
楊綺今年十六歲,父母品德不好,但都生得一副好皮囊,楊綺汲取了父母的長處,五官精致、身形裊娜。
只可惜,她自幼體弱,天天藥湯不斷,原本白皙的皮膚蒙上了一層病態的慘白,身子也很是單薄。
似她這樣病弱的人,應該是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但大家別忘了,她的外祖母是大名鼎鼎的平陽大長公主,母親亦是以彪悍、狠辣聞名的永嘉郡君,有如此強大的母系基因,又身為父母唯一長大成人的女兒,楊綺被**溺的程度可想而知。
如此遺傳、如此驕縱,楊綺又豈會是什么良善之輩?
“好沒規矩的賤婢,什么阿貓阿狗寫得信都敢往我跟前送?也不怕臟了我的眼睛?”
楊綺坐在妝臺前,眼睛看著那一尺高的水銀玻璃鏡,巴掌大的小臉精致嬌怯,但眉宇間卻帶著一股子戾氣。
她的聲音很輕,但吐出的話語卻不怎么好聽,“哼,今個兒敢往我跟前隨意傳遞信件,明個兒是不是就敢放陌生人進本大小姐的院子?”
不遠處的地上跪著一個小丫鬟,早已被嚇得抖若篩糠。
不過,能在楊綺的院子里存活下來,那丫鬟也不是蠢貨,且她敢接下這份差事,自然準備了應對之詞。
身體的顫抖是本能反應。
就聽那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辯解:“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奴婢只是聽外頭傳話那人說,此事與趙探花有關——”
楊綺猛地轉過身,急聲問道:“誰?和誰有關?”
小丫鬟心中大定,但還是裝著惶恐的模樣:“趙楚趙探花。哦,就是太醫院賀院正的女婿,現任翰林院編修的趙探花。”
楊綺一把抓起信封,一目十行的將信讀完,沒有血色的臉上滿是激動的笑容:“太好了,終于知道賀氏的下落了……對了,齊家的親事必須退掉,哈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