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谷山口,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數萬羌兵分成三隊,悍不畏死的進攻山口內的西涼軍。
縱然地面已經被鮮血浸透,縱死山道中堆尸如山,也沒有后退半步。
所有的羌人頭領全都紅了眼,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如果不將這支該死的漢軍全部殺個干盡,如果不搶到足夠的糧草,回到西海該如何面對那些老弱婦孺。
更讓羌族頭領們吐血的是,這該死的地形。
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外側還好一點,士兵們還能攀爬上去。
然而靠近山道的內側,山壁幾乎與地面垂直,根本就下不去。
有羌兵相要爬上山壁,從上面擲石攻擊,然而才爬到半山腰,就被一頓轟然而下的巨石和滾木砸的骨斷筋折,很顯然,西涼軍對此早有防備。
血戰近十日,羌兵的傷亡早已經過完。
慶幸的是,總算攻破了西涼軍的第一道防線,毀掉了那些該死的木樓。
沒有了弓箭手的壓制,滇零立刻就調集了一隊攻弓手上前壓制,給駐守在山口內的八千西涼步卒造成了大量傷亡,第一道防線頓時變的岌岌可危。
“沖過去,殺光這些狗娘養的漢軍。”
羌兵后陣,滇零雙目赤紅,憤怒的咆哮聲遠近可聞。
“殺殺殺……”
數千羌兵鼓噪而進,奮勇向前,玩命搏殺。
堅固的柵欄和鹿角在近十天的血戰中已經被拔掉,一千槍兵已經所剩無幾,根本就無法再列陣迎敵,五百重裝步兵也在羌兵悍不畏死的進攻之下迅速減少。
“第一隊,死戰不退。”
西涼軍陣前。王方一刀砍死兩名羌兵,厲聲長嚎。
“死戰不退!”
剩下的兩百重裝步兵厲聲大吼,完全放棄了防守。以傷換命。
“這里交給你了,別給老子丟臉。”
王方重重一掌拍在一名都伯肩頭上。快步離開。
“將軍放心!”
都伯臉色猙獰,大吼道:“弟兄們都是提著腦袋出來混飯吃的,沒一個怕死的,等主公回來別忘了告訴主公,弟兄們沒給他丟臉,妻兒老母給口飯吃,不讓餓死就行。還有清明來時,別忘了給戰死的弟兄們墳頭上燒點紙錢就行。”
“放心。老子記住了,一定告訴主公。”
王方頭也不回,快步離開。
“弟兄們,隨某殺!”
小校大吼一聲,帶著剩下的兩百余重甲步兵,奮力撲殺。
狹窄的山口內,熱血噴濺,殘肢拋飛。
兩百余西涼步卒根本就不管砍在身上的刀槍,只管奮力揮刀殺敵,無一人后退。氣勢之兇勢,場面之慘烈,連向來悍不畏死的羌兵都被震住了。攻勢為之一挫。
趁著這功夫,王方已經帶著剩下的三千余弓箭后迅速退到了山口更深處。
湟水南岸。
就在山口內的西涼軍防線岌岌可危時,趙云已經率領一萬騎兵悄然渡過湟水,繞到了羌兵大營后方十余里外的一片密林中,與早先就埋伏在此的五千騎兵匯合。
張橫迎了上來,拱手道:“見過趙云將軍。”
趙云馬上拱手還了一禮,道:“張橫將軍不必多禮,將士們可有受苦?”
張橫奮然道:“將軍放心,弟兄們沒受什么苦。凍幾天算什么,眼看著山口里面的弟兄們在流血拼命。大伙卻躲在這里享福,末將都快有些憋不住了。”
趙云點點頭。道:“告訴將士們,不必再躲下去了,馬上集結突擊!”
“遵命。”
張橫奮然拱手領命,隨即快馬離開,前往召集大軍。
不多時,一萬五千騎兵迅速在密林外的曠野上列陣完畢。
等到兩百余重裝步兵全部戰死,數千羌兵一涌而上,迅速向前追擊。
就在這時,沖在最前面的羌兵忽然看到退到數十步外的西涼兵竟然順著數百條繩索拼命的往山壁上爬去,那情形,壯觀的就如同數百條繩子上串滿螞蚱。
兩邊的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掛滿了西涼兵,正在不停的回來晃動。
此情此情,委實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漢軍要干什么?”
沖在最前面的羌兵全都停了下業,不解地問道。
“鬼才知道!”
有羌兵罵了一聲,驚疑不定的望向十余步外的西涼軍大營。
西涼軍大營就扎在山口的最里面,緊挨著湟水南岸,讓人看不到后面的情景。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巨大的轟隆聲響起,地動山搖。
羌兵們先是一怔,接著就神色大變。
“不好!”
有羌兵臉色狂變,厲聲大吼起來,“該死的漢軍掘了河堤。”
“屁話!”
有羌兵罵道:“現在的枯水季節,就算拆了河堤,河里的水也上不來。!”
山口內亂成一團,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羌兵后陣。
滇零和一眾羌人頭領聽到這聲音時,第一時間就臉色狂變。
“快,撤軍,快!”
滇零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就扯開嗓門大吼起來。
兀當、力突等臉色瞬間變白,二話不說,打馬便走。
就在這時,聚集了近十天的湟水像是一頭脫困而出的水龍,從掘開的河堤中,洶涌澎湃的沖了出來,只是一個浪頭,就沖垮了河堤后面的西涼軍大營。
山口內的羌兵看到這一幕,再什么也不用說了。
“啊,快跑!”
羌兵們瞬間就炸了鍋,亂成一片,紛紛扔掉武器,拼了命的就往后跑。
然而數千人擠在狹窄的山道上,又哪里能跑的過去。
凄厲的慘叫聲中,數千羌兵在這巨大的自然之威面前。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緊隨西涼軍大營之后,很快被洶涌而下的洪水吞沒。一個都沒有跑掉。
洪浪去勢不減,夾裹著斷木巨石。很快就沖出山口,散向四面八方。
“快,快撤!”
山口外面,此起彼伏的吼叫聲不絕于耳。
好在這段山道不長,只有不到一里路程,在第一時間就反而過來的滇零、兀當、力突等頭領全都在洪水打來之前沖出山口,如同喪家之犬般沖向數里外的大營。
洶涌而下的洪水沖出開口后,立刻威力大減。再不復先前。
正如趙云等人所料,眼下湟水正是枯水季節,而且山口外面地勢平坦,就算聚集了近十天的水量,也不足以淹掉數萬羌兵,在沖出山口后就散開流向山口外面的平原,最終也只是滅掉了擠在山口里面的數千羌兵,其余羌兵全都逃了出去。
不過,沖出山口的洪水雖然不再發威,但卻將山口外面變成了一片沼澤。
山口外面的羌兵雖然逃過一劫。但是卻不能再在這里扎營了。
滇零等逃回大營后,立刻就召集大軍,下令拔營而起。準備將大營遷到高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側后方忽然響起了一片驚雷般的蹄聲。
“哪里來的騎兵?”
滇零先是一怔,繼而臉色狂變。
“不好,是漢軍騎兵。”
有羌兵忍不住扯開嗓門驚叫起來。
“快,列陣迎敵!”
兀突再也無法淡定了,凄厲的吼叫聲直上云霄。
然而,非但無濟于事,卻只能更添慌亂。
毫無防備的羌兵眼看著數不清的騎兵漫山遍野沖殺過來,當時就慌了。
這個時候別說列陣迎敵。沒有丟下武器就跑,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快。撤回大營!”
滇零眼看列陣迎敵已經來不及了,立刻大吼一聲。拍馬就走。
兀當和力突慌不擇路之下,竟然一左一右,往兩側拍馬便逃。
就在這時,一萬五千騎兵已經滾滾殺到,如同一群下山的惡狼般,狠狠的殺進了慌亂的羌兵陣中,根本沒有遇到半點阻力,只是一個沖鋒,就將數萬剛剛拔營而起,毫無準備的羌兵殺的潰不成軍,哭喊著漫山遍野而逃,唯恐少生了兩條腿。
“將軍,那個騎白馬的!”
混亂中,有親兵指著百步外正策馬往大營狂奔的滇零大吼道。
趙云驚抬頭,一眼就在混亂的戰場上看到了滇零。
沒辦法,騎白馬太扎眼了,想看不到也不行。
“駕!”
趙云念頭電閃,一催戰馬,就追了過去。
像這種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的白馬可謂十分罕見。
有時候,坐騎即是身份的象征,也代表了一個人的地位。
能騎這種白馬的羌人,身份絕對不低,十有八九就是羌人部落的豪帥。
趙云沒有猶豫,立刻就追殺了過去。
要是能殺掉一個部落豪帥,絕對比殺一百個士兵還要有價值。
滇零正催馬狂奔,陡聽身后有凄厲的慘嚎聲響起。
驚回首,就見一員銀盔銀甲的漢將策馬追了上來,所過之路,攔在漢將前方的羌人就像是弱小的幼兒一般,以催枯拉朽之勢被掃開,非死即傷,不由大驚。
“駕!”
滇零差點被趙云凜凜神威驚破了膽,連忙催馬奮力狂奔。
趙云一抖馬韁,雙腿猛夾胯下戰馬,奮起直追。
怎奈滇零所騎戰馬神駿無比,非但沒有追上,反而有被越拉越遠的趨勢。
眼看距離羌兵大營還剩下不到百步,趙云不由得大急,猛的從馬背上直起身子,大吼一聲,奮起全身神力,將手中的鐵槍用力擲了出去。
“大帥小心!”
有羌兵猛的臉色大變,狂吼一聲。
滇零聞聲回頭,就看到一點銀芒在眼里急速放大。
然而還沒看清是什么東西,就被貫空而過的鐵槍從后背剖開甲胃刺了進去。
滇零甚至聽到了自己皮肉被利刃剖開的聲音,全身的力量頓如潮水般逝去。
鐵槍很快穿過滇零,在滇零胸口留下一個前后透亮的血洞后,又足足穿透了五名羌兵的身體,最后又將一匹失驚狂奔的戰馬活活釘死在了地上。
直到這個時候,滇零雄壯的尸體才轟然落馬。
“大帥死了!”
羌兵們的驚呼聲很快響徹戰場,引發了更大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