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
“紙坊不是只剩兩個人了嗎?怎么能造這多紙?”
“二少奶奶和其它紙坊合作,她負責調配竹漿,那些紙坊給店里供紙。”
喬戴蒙了,翰文書齋墻外面還貼著一張的大紅紙,上面雙倍價錢招掌柜和伙計,小方已經由一月二兩銀子漲到了五兩銀子!
這比被東家辭退還難看!
沈澈被祖母喚去之時,喬戴正用手抹著眼睛,說起來喬戴還是跟著李氏過來的人。當著李氏的面兒,沈澈沒說什么,出了含芳園,喬戴還跟在沈澈后面,沈澈劍眉一揚,表情不見有多凌厲,卻偏生叫喬戴撲通一聲給跪下了。
“喬戴,你今天也四十有八了吧?”沈澈悠悠道。
喬戴預感到什么,囁嚅道:“爺,小的不是有意打攪老夫人……”
想到這位爺的手段,喬戴知瞞不過,心一橫道:“少奶奶手段利索,要把小的和一干伙計都束之高閣,這比殺了咱們還難受,小的一輩子跟著老夫人,咽不下去這口氣,又怕……”說到這兒,喬戴吞吐著不說了。
又怕他袒護小老虎?所以便敢先去找奶奶,還覺得挺委屈的?倒還有一分精明,坦誠說了。
喬戴頭垂著,帽子兩側露出微白的鬢角,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嗤笑,沈澈不緊不慢的聲音傳入耳中。
“你為沈家忙碌了一輩子,也是該休息了,鄉下莊子還有些地方,不妨去那兒好了。”
喬戴吃驚地仰起頭,第一次明白過來自己得罪了誰,那何家女,真的已經是沈家的二少奶奶,是二爺的妻子了!
“二爺,小的錯了,不該忤逆二少奶奶,求二爺饒了小的這一回!”喬戴悲愴道。
沈澈笑容不去,眸子無波,并不和他多費口舌,慢慢轉身欲回。
喬戴想到他的鐵腕,頹然坐在地上,任悔意彌漫胸膛。
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咦,喬掌柜?”
沈澈腳步一停,見何雅披著天青色大氅徐步走來,肉圓子跟在后面,冬日寒陽里,這一抹青色格外的鮮活。
他有些擔心何雅看到了方才情形,何雅卻用帕子捂住嘴笑道:“怎么老掌柜給我行這么大的禮?”
喬戴明不是跪給她的,到了這個份兒上,哪敢再怠慢這位,且二爺還在一旁。
當下不語,恭恭敬敬地給何雅叩了個頭。
何雅更奇怪了,卻也不攔著,瞅著喬戴滿臉傷痛,疑上心頭,若是為求自己回來,犯不著這么傷心吧。
喬戴道:“小的不日將去鄉下莊子,這是給二少奶奶辭行。”
何雅眼轉向沈澈,沈澈眼里綻開點點笑道:“怎么過來了?喬掌柜年歲已大,他方說想去莊子里養身子,我就同意了。”
喬戴半個不字也不敢說。
這喬戴還真是……何雅猛覺不對,若是喬戴真是來辭行的,干嘛是這幅哭喪著臉的表情?
沈澈見此事已經塵埃落定,正欲催何雅返回,卻見她猛地抬頭,眼神銳利的像枚釘子,轉而問向喬戴。
“我原打算過兩天叫你回來的,你這倒是休息個沒頭了,你還想不想去鋪子里干了?”
喬戴猛地抬頭,驚喜言溢于表,不過在觸及到沈澈的目光時,躲閃不已。
身邊這個家伙果然是條隱藏極深的狐貍!
沈澈見再問下去,喬戴十有就得把他給扒光,連忙道:“你要是變了想法,就回鋪子吧,就是注意著身體,畢竟也是家里的老人兒了。”
喬戴大喜過望,連忙叩頭稱謝,起來時看何雅那眼神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
人和人相處,感覺是件很奇妙的事兒,比如這發自內心的誠懇,喬戴動作行為和以前說不上來有什么不同,但再看,便覺得舒服。
打發了喬戴,沈澈擁著何雅往福園走去,心里想著不知小老虎怎么得了喬戴來了含香園的信兒,正待問問。斜里突然竄出個人來。
何雅定睛望去,只見這人二十五六歲,生得和沈澈有幾分像,不過眉毛更粗,眼睛偏細了去,故而看著眼里的光說不出的陰冷,身上衣裳都是簇新的,腰里束著一根極華麗的虎紋金縷帶,整個人看起來就剩下那根腰帶了。
何雅感覺到沈澈摟著自己的胳膊立即緊了。
那人先不言語,細長的眼上下將何雅打量了個遍,才不屑地轉向沈澈:“三弟,娶了弟妹后,你運氣見長啊,連喬戴都對你俯首帖耳。”
不陰不陽的語氣,何雅皺眉思索,她嫁過來這么長時間,并未見過此人,不過沈澈和善一笑,叫了聲:“大哥。”
大哥?!!!
沈家不就沈墨沈澈兩兄弟么?!
似乎感覺到何雅的震驚,那人視線重新落在何雅身上,這一次,何雅感覺到他的視線就像蛇芯子,讓人渾身不舒服。
正暗自惱火,沈澈一步上前,將她攔于身后:“大哥,怎今日出了莊子,可是母親喚你?”
這人似乎沒想到沈澈有如此反應,眼底出現一抹玩味,并不回答沈澈的話,反道:“這么個便宜倒是被你撿著了,若不是我……罷了,我來也不是為這事兒,這不是快到祖母的壽宴了么?聽說祖母還給了你一間日進金斗的鋪子?”
何雅在沈澈身后暗自吃驚,這鋪子原先也沒人提,自從她過了手,惦記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
沈澈老實道了聲“是”,那人見沈澈沒一絲局促,或者不應該拿的忐忑,心里更憤恨了,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再搭理他們,自己往含香園走去了。
何雅推開沈澈:“你給我說清楚是怎么回事?”
沈澈苦笑道:“他是大哥沈離,是父親早年所生。”
庶長子!生母是誰沈澈都說不上來,比沈墨沈澈還大了三歲!何雅被老實公公沈月麒震精了!
再問,沈澈不得不答,再喜歡笑的他臉上也有幾分難堪,原來這沈離雖弄出來的,但是并不為沈月麒所喜,王夫人雖不言,李老夫人也是不喜,所以打小便被養在莊子上,并不住在府里,外面的人哪知道還有這么個人。
想到沈澈也一樣被蓋得嚴嚴實實的,何雅不禁嗤笑:“天下俱仰沈家,殊不知沈家藏污納垢起來亦可遮天蔽日。”
沈澈啞然,覺得她說得對,但自家所短,被這么直白的說出來,臉上還是掛不住,悶了會兒道:“早先娘是打算讓大哥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