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義施至今,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余明月家了,孔小玉對他如自家孩子一樣向來親切和藹,余志清也真是把他當自家孩子樣看待寵著,加著這里沒有江老爺子和他老爸盯著,江義施到了余明月家就比回了他自己家還要自在,一點也不知道何為拘束。
已經滿了10歲的江義施,一跟著余明月到家,就強行占了余明月的小廂房為窩,說晚上要帶著余明月睡一個屋,把余明月無語到不行,直接自己收整收整,不顧江義施這死小子的阻撓,搬到了余天周和孔明英空著那屋里去睡了。
這搬屋的戲碼,每次江義施來晚上會住在這里時,都要上演一次,反正不管是孔小玉或是余志清,都知道余明月不可能會同意與江義施這小子住一個屋的,所以孔小玉和余志清只當孩子喜歡這么鬧著玩兒,從沒管過,只是都笑看著,只不過今天的余志清的笑容里卻帶有幾絲與以往不同的怪異。
王老太說想讓江義施減肥的話,余明月心里記著呢。第二天余明月帶著想收拾兼鍛煉這小子的心思,吃過了早飯后,包了四個飯團,就帶著這小子去紅土坡約了余明艷,三人一起上了山。
余明月和余明艷都是爬習慣山的,到深山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對姐妹兩不在話下,江義施卻是累得如死狗一樣,一行人還花了三個多小時,才到了還看得到松塔的大山老林里。
可沒想,這小子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跟屁蟲,啃完一個梨子后,余明月走哪他跟到哪,搞得余明月都沒辦法再按計劃利用空間,采那些高高結在松樹頂上的松塔了。
摘不成松塔,這十冬臘月的跑山上來還有什么意思啊,余明月干脆就帶著兩人巡陷阱,說來也真是運氣,自從山上的陷阱很能抓獵物不再是秘密后,這大深山里也每天人來人往的有人巡看,但硬是讓余明月三人在一個挖成坑的陷阱里撿到了只可能剛掉進去的野兔子,余明月提了提,估摸著大概有三四斤重,但卻是個母兔,吃是舍不得了,更適合拿回家養大了壯大兔群用。
后邊傳了幾匹山,早前還累得像死狗的江義施卻來了精神,跑得都快趕上兔子了,余明月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這小子是不是被兔子精附了身,不然憑他140多點,卻超過了100斤的體型,怎么可能突然生猛如此?
在山上跑了大半天,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又在一只被人設下的索套上撿到一只兩斤多重骨瘦如柴的野雞,這小子卻是更來勁了,看著時間不早,余明月連拉帶威脅的,才把他喊下了山。
“小月,晚飯你把這野雞燉給我吃,把兔子干煸了給我吃吧。”江義施說著,吸溜了兩下嘴里突然洶涌而出的口水。
看著江義施的饞樣,余明月翻了個白眼,余明艷卻帶著些報怨,委屈的道:“等我們回到家,天都怕要黑了,再殺兔子野雞,那不半夜才吃晚飯了,你難道現在不餓?”心想他不餓才見鬼了,小月明明帶上山的四個飯團,他可是吃了三個,自己才吃了一個,小月肯定是怕餓著這大胃王,所以小月自己才是一個都沒敢吃。
“嘻嘻小月,小艷,你們說我要是跑快些,早些到家是不是就能給我殺了它們來吃?我好想念小月做的野雞和兔子的味道,好久沒吃過了,而且今天這只野雞和兔子還是我親手抓起來的喔,肯定更好吃。”
說完這話,原本已經顯然是累得快走不動路的江義施抬著小胖腿,小跑了幾步,超到了余明月和余明艷前邊,原本平日里白嫩得能滲出水般的小胖臉上,紅得快要滲出血來了。
余明月算是服氣這為了吃能拼命的饞小子了,忙喊道:“小義,你跑慢些,這么跑明天你別想再起得了床了。”
“呵呵,他這樣的城里孩子,就是要讓他吃點苦頭,他才知道鍋兒是鐵倒的。”余明艷說時笑得一臉歡快,說完還沖正對著她做鬼臉的江義施回了一個難看得半夜里能嚇死人的鬼臉。
“嘻嘻”
“哈哈.....”
看到兩個家伙一路走,一路斗嘴、相互做鬼臉玩笑的逗樂,就算在吵吵鬧鬧的笑聲中,也透著天真與愉悅,余明月突然很是羨慕,因為她的童年,并不是這樣過的。
雖然前世她也覺得快樂過,但像今天堂姐和小義那臭小子一樣,從上山到下山的一路都無憂無慮的笑鬧,才是孩子應該有的真正快樂的童年吧。
前世的時候,她和堂姐也時常在天將亮不亮時往山上趕,在夕陽快要落到西山后時才趕著下山,但就因為那一個“趕”字,讓她們姐妹兩不敢在路上逗趣笑鬧。
兩人能夠開心笑鬧的時候,一般都是在找到了不少的戰利品,或采或挖這些戰利品的時候,才會手下停歇的邊忙活邊開心的討論著這次所遇上的戰利品的價值,討論這些東西賣后能買到什么什么需要的東西。
采完一天的山貨后,如果戰果頗豐,兩人心情自是高興,但頗豐的戰果必然也會有頗豐的重量,背著對她們來說都顯得過重的東西,哪里還有心思逗趣笑鬧,心里最盼著的,都是快些走回家,吃上一碗招呼飯,把已經早就餓極的肚子填飽,要是吃飯時能吃上塊肉,那就更是一個最大的滿足。
如果戰果不多,兩人的心情都是極差的,雖然路上走著輕松,但心里卻是那么沉重,開始懂事的她們知道,不能幫補著家里多掙些錢,意味著什么。那將會沒有足夠的學習用品,更嚴重的是下學期也許不得不輟學。
回想著往事時,讓余明月倍覺心酸,但耳邊傳來余明艷那一聲聲無憂無慮的清亮笑聲時,卻又讓她覺得欣喜。
還好,她在2014年放牛的那天,被天上劈下那道只能用‘柱’來形容的粗大閃電劈死了,才會有了這世的幸福,才會看到原本并不幸福的親人們如今這般的幸福。
思緒到這瞬間截止,因為余明月根本不敢去多想她死后如果一切沒有截止,留下的親人們會如何的傷心,年邁又正重病的外公,和年邁的外婆又會如何。
這,算是余明月自重生后,強壓制在心底,卻也許終將跟隨她一輩子的痛。
“小月,你怎么了,是不是餓了?”余明艷在和江義施笑鬧的空檔,轉頭看到余明月臉色不對,心里有些擔心,說完話又狠瞪了江義施一眼。都是這小子,明明比她和小月大好幾歲,天天喊著讓她們叫他屁的小義哥哥,卻不曉得要有個當大哥哥的樣子,有了吃的就不記得別人,只管往他肚里塞。
聽到堂姐關心的話,余明月心里一暖和,搖了搖頭,卻看到余明艷能把江義施那臭小子身上瞪出個窟窿的眼光時,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來。
“噗嗤呵..呵呵,我一點也不餓啊,快走吧,要是小艷姐你餓了,就別和小義一路吵吵,你們都省點力氣用來走路吧,回家就能吃飯了,今天我媽媽在家肯定給我們做了好吃的。”
“小月你怎么可能不餓,今天帶上山的飯團我吃了一個,另外三個可都被江義施這小子給吃了。”說完,又瞪了江家小子一眼。
“啊...嘿嘿。”江義施這次沒有回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摳了摳頭,關心的跑回余明月旁邊,問道:“小月,你是不是真餓了,對不起啊,我好久不吃你包這種夾心飯團,結果一口氣吃完,才發現我自己竟然吃了三個.......”
余明月正要說不餓時,他已經一把拉了余明月背著這小背簍的背帶,一臉愧疚道:“小月,我幫你背籃子,這樣你就算感覺餓了也能有力氣走路了。”
愧疚,不應該出現在這樣天真爛漫的小子臉上。
心里這么想著時,余明月往他胸前捶了一拳,笑罵道:“就你這身板,一邊去吧,這么小的背簍,外加這么短的背帶能背到你背上就奇了怪了。”
“嘻嘻小義這下你終于相信我的話了吧,小月雖然沒像我一樣說你是胖子,可她心里其實也覺得你是胖子...哈哈...饞嘴小胖子.....哈哈哈....”
余明月真有些搞不懂,她這堂姐明明性子就軟,平日里跟同學說話都小聲小氣的,可卻在與這江義施玩兒熟了后,對這江義施就有些兇巴巴的了,而且還老是欺負這江放施,真不知該稱這是物理反應還是化學反應呢?
難道....余明月看了看被打擊得只安靜走在一邊的小胖子江義施,又看了看又拿眼睛瞪他的余明艷,嘴角一翹,笑了起來。
這樣的一對,長大后也算青梅竹馬了吧?要是真走在一起,也真稱得上一段佳話了。“嘿嘿...”
聽到余明月笑出了聲,江義施一瞬間更是失落,默默低著頭走了一陣后,突然停下,回頭帶著期待又有幾分緊張的盯著余明月,問道:“小月,你也真像小艷那樣,嫌棄我是個胖子嗎?”
“啊?”正跟余明艷說話的余明月差點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再見到江義施一臉難過的模樣時,本能的馬上搖頭。
“沒有啊,小義你這叫壯實,哪里算得上胖,小時候就是要長得壯實一些,以后才長得高呢,知不知道?那些長得瘦的,長大好些都長成了矮冬瓜,那才會遭人嫌棄呢,說不定連媳婦都找不到...額...嘿嘿...”
真是的,自己這都扯到哪跟哪了,怎么連找不找得到媳婦的話都說出來了,兒童不宜啊。
“真的?”江義施將信將疑,又轉過身接著往前走,但想了想后,還是邊走邊轉過頭問道:“小月,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當然沒聽誰說,只是安慰你的。
嘴里卻順口道:“聽很多村里的老人都這么說的,有句話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應該有聽說過吧,所以老人們說的話都是有道理的,絕對不會錯,你就信我吧。”
江義施終于放心的點了點頭,最后又突然回頭很不放心的看向了余明月,然后又看了看走在余明月旁邊同樣瘦得好像能被風吹飛起來的余明艷。
余明月正以為這家伙還要說出什么懷疑的話時,卻聽這臭小子以一副擔心的口氣道:“唉,你們兩個這可怎么辦啊,要是都長不高.......”
搖了搖頭后,少了些擔心的邊走邊道:“不過小姑娘應該不用長得像男生一樣高,而且力氣活都是男生干,嗯。”
像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自顧點了點頭,然后邊走邊回過頭,對余明月道:“小月你放心吧,你還小多吃點,也許能長得壯實些,以后也能長得高,要是實在長不高....要是....要是你實在...實在太矮也別怕,還有...還有我在呢。”
說完,臉卻已經比剛才還紅了很多。
“那我呢?小義,要是我也長不高,打架也打不過別人怎么辦?你會不會像幫小月那樣幫我?”余明艷反應過來瘦了會長不高,再想到她的小身板,和大人平日里‘嫌棄’她怎么怎么瘦,瞬間為今后打不贏架后的安危而著急了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找個強壯的打手。
“你?”江義施顯然沒聽全余明艷的問題,臉更紅了些,快速打量了一下旁邊一臉對這話題感興趣的余明月后,猛搖了搖頭。
“小艷你以后多吃些,這樣你就能長高些,也就容易找到....容易嫁出去了。”說到這最后一句,江義施這胖小子的小臉,已經不能用血紅來形容了,只能用比血還紅形容。
這....這說的.....怎么越來越牛頭不對馬嘴的了?余明月自認不笨的腦瓜子有些轉不動,但在努力回憶了一下剛才兩個孩子各自說的話后,這才后知后覺的有些反應了過來。
“噗....額.....唉”怎么這才80年代后期啊,城里的小孩子就已經開始不單純了?小義這死小子,剛才竟然....竟然...那意思竟然是說她如果太矮嫁不掉,不用害怕,還有他可以.....
我靠!想明白這點,余明月暗自爆了句粗,難道說,剛才是她兩世以來第一次被一個小男生表白了?R1152(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