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陸離藏身在隱蔽處,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從甘露堂的東邊忽然轉出兩個人影。
陸離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著兩人。這兩個人,都是熟人。其中一個,正是陸離此行的正主,也是霖越派的掌門人——魯楚學。至于另一人的出現,陸離卻感到無比的困惑。
因為那人是魚云端。
東秀劍閣韓三娘的師弟,武榜第七——魚云端。
“難道是李白虎搞錯了?難道來霖越派的并不是古河派,而是東秀劍閣?”陸離腦中飛速分析著。他看著兩人一步步走到甘露堂門口。陸離眉頭一挑,這是個機會。
兩人走到門口,作為值守弟子彎腰,向自家掌門和客人行禮。陸離要的就是這個契機!
陸離罡氣凝聚于雙腳之上,運力一蹬。如今的陸離,其全力暴起,速度快得驚人。陸離已經找好了落點,那就是院墻東側,甘露堂西側的拱門。
只是人影一閃的功夫,陸離就已經從剛才的落點,進入到了甘露堂西邊墻下。陸離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剛才的激動壓下。別看他在李白虎營帳之中說得輕松。當時真正行動起來,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畢竟如果只有魯楚學一人,他還可以應付自如。一旦有另外像魚云端,或者魚云端實力的人在場,陸離想要脫身,就會有些麻煩了。
陸離平靜了片刻,立刻閃身往甘露堂后面走去。甘露堂名為堂,的確是廳堂的布置。在甘露堂之后,開了一扇門。而陸離踏足甘露堂的之后的院子時,陸離也發現了院子后面的東側,是一排廂房。廂房在中間隔開,那邊便是另外一個院子了。
陸離想了想,停下腳步,從敞開的后門進入了甘露堂。
甘露堂從后而入,便是有一扇巨大的屏風遮擋。這屏風之前,想必便是前廳了。不過從這里是肯定看不到前面的動靜的,陸離只能聽聽里面的動靜。
“所以,今天似乎并沒有異樣?”
陸離還在思索自己該藏身哪里,就已經聽到了魚云端的聲音。他急忙平靜呼吸,運用饕餮勁將自己所有的罡氣收納入丹田之中。這樣一來,同處一室的兩人,才不會發現自己。
“并沒有什么消息。”這個聲音是魯楚學的。看起來,似乎是他們兩人來到這里商議些什么。
陸離靜靜聽著。
“看來消息并不準確。”魯楚學說道。
“這不應該。”魚云端說道,“樊籠的消息應該是最準確的。”
樊籠的消息?陸離忽然愣住。他們兩個人談論起來的消息,他可以猜到是他要來的消息。畢竟李白虎告訴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可是,消息出自樊籠是幾個意思?
“你確定?那人與樊籠的關系,似乎不錯啊。”魯楚學的聲音,他的語氣一轉。“我聽說,上次陸離強闖東秀劍閣,在暮園被韓掌門打敗。是樊籠的人救了他?”
“應該是的。”魚云端確認道。
魯楚學的語氣有些戲謔:“所以,這樣的情況下,樊籠的消息還能信么?”
“能。“魚云端十分確信。
魯楚學沉默,陸離暫時聽不到聲音。他心中有些亂。自己要在冬至之日出手的消息,自己只告訴了徐良。徐良是肯定不會出賣自己的。這一點,陸離十分確信。
但是魚云端說的,應該也是事實。樊籠之中有人爆出了陸離要在冬至之日,前往霖越派的消息。
這其中的關聯,讓陸離有些弄不明白。
“可他沒來。”魯楚學的聲音響起。“我們的布置,是不是已經可以撤掉了。”
聽到聲音,陸離又凝神靜聽。
“現在應該還不行吧。畢竟還未日落,今天這一天也還沒有過去。”魚云端說道。
魯楚學笑道:“想來也是令人發笑。這姓陸的,當年我一只手就能將他殺死,如今,卻要我們兩派聯手來對付他了。”
“世事無常,畢竟難料。”魚云端有些感慨。“當初在石谷初見他,只當他是個無名小卒。誰曾想,如今的實力,讓我們也不得不重視了。”
“我說,蒼霄(魚云端的字),你們東秀劍閣,當初如果選擇了他,會不會如今也多出一個高手?”
“那是不可能的。”魚云端說道,“哪怕師姐同意凌雁那孩子和他在一起,東秀劍閣也不會招納他。”
聽到魚云端提起林凌雁,陸離不由握緊了雙手。
林凌雁的事情,終究是抹不掉的回憶。陸離回想起林凌雁生前對他提起魚云端的情形。凌雁說,魚師叔是正在為他們這些弟子著想的人。所以連帶著陸離對魚云端的觀感也不差。
但是林凌雁死后,陸離對他,乃至整個東秀劍閣,都已經無感。現在陸離想的是,魚云端的存在,完全是一個麻煩。
所以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說起來,還是韓掌門狠心啊。不僅對自己狠,對自己的弟子也是狠。”魯楚學還在說。
“魯掌門,有些話,不要拿來戲謔。”魚云端不卑不亢地提醒道。
兩人一個武榜第五,一個武榜第七。一個是霖越派掌門,一個是東秀劍閣的師叔輩。兩個人可謂是誰也不用看誰臉色,說話也很直接。
“在理在理。”魯楚學說著,然后就不說話了。
甘露堂又復歸沉默。陸離聽了片刻,心中卻有一絲不怎么好的預感。他躡手躡腳,卻是一點一點退了出來。他剛從甘露堂的后門走出,迎面就撞到了一個人的懷里。
陸離一抬頭,正看到一個霖越派弟子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他的手中還端著一個木案,上面放了兩杯茶。陸離與他這么一撞,直接將兩杯茶水打翻在地。
“哐啷”兩聲響,兩盞青瓷茶杯砸落在地。
陸離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怎么這里會有人的?不過,他的應對也很快。瞬間抽刀加在了對方的脖子上。被陸離挾持的霖越派弟子剛想叫喊,就被陸離一把捂住了嘴。
“不想死就不要發出聲音。”陸離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一邊說著,陸離一邊觀察著甘露堂的動靜。
那個霖越派弟子是個年輕人,原本就是端茶送水的值守弟子之一,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頓時身子就僵在了那里。
“嗚嗚嗚。”雖然陸離說了不要發出聲音,但是他還是不自覺地發出雜音。
陸離拖著他直接往另一邊的廂房走去。
陸離才走出了兩步,他的預感再次示警。陸離心中疑惑不已,但是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應。他回身一刀,直接格擋開了一把沖著他后背而來的劍。
這把劍的劍刃如同粼粼秋水一般。于是此劍名為秋泓。
秋泓劍——霖越派掌門魯楚學之佩劍!
這個情形,陸離很熟悉。因為當初在皂縣,魯楚學也是拿著秋泓劍,以百步飛劍之姿,突襲陸離。當時的陸離,武功還不夠高,應對還不夠快。所以他無法抵擋。
陸離記得那個時候,他只能往前一倒,避開這一劍。但是現在,結局完全不同。陸離想不也想的回身一刀,直接將射來的秋泓劍一刀格開。
秋泓劍打著轉而落到地面。
那個之前被陸離挾持的霖越派弟子,被陸離放開之后,連忙向一旁跑去。他跑的方向,正是甘露堂的方向。在那里,原本在甘露堂中的兩個人,也已經出現。
魯楚學一步一步走上前來,用腳尖挑起秋泓劍。他單手握住,然后輕輕一揮。“說曹操,曹操到。”他垂眼打量著陸離,那是一種輕蔑的姿態。“沒想到啊,你竟然真敢來?”
陸離看著他,又看了看魚云端。“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們兩個竟然還會出來。”
“聽到異響,總歸是要出來看看的。”魚云端淡淡說道。他對于陸離的態度,原本是帶著一絲同情的。但是當他得知在他隨沐三白前往草原時,陸離趁機強穿東秀劍閣,更是踏足了從來不準讓外人進入的暮園之后,魚云端對陸離也改變了看法。
“更何況,我們知道你會來。”魯楚學接過話頭說道。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守株待兔的喜悅。
陸離一邊用眼角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說道:“既然知道我會來,那么你也應該知道我為什么會來。”
“嗯?為什么會來?”魯楚學笑了笑,“是為了報柳扶風的仇?不過你好像找錯人了啊。別忘了,是你自己逞強,才導致柳扶風命喪沐三白劍下的。”
“沐三白的賬,我記著。”陸離慢慢抬起刀。“你的賬,我今天算。”
“我的賬?我能有什么賬?”魯楚學忽然大聲斥責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柳扶風的命,是他該!我沒能殺死他,是我的過錯!”
魯楚學緊盯著陸離,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就是要殺柳扶風,更是要殺他的徒弟。他當年想要滅我霖越派滿門,我如今就要滅他滿門!”
“那么……”陸離緩緩說著,“為什么不來試試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