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早管事站在門口,焦慮的來回徘徊,公主不開門,他總不能推門進去,敲了一次門,靖公主仿若未聞。
他從未見過靖公主這個樣子,在早管事眼中,靖公主是個非常堅強的人,并且認定的事情總是能夠堅定不移的一路向前,幾乎很少受到外物的影響,或者說,就算靖公主受到了影響,也往往將自己包裹在一個罩子里面,在人前的表現,永遠是云淡風輕,將一切都不放在眼中。
p靖公主變成這樣子,一定是受到了極重的打擊,使得靖公主心若死灰徹底絕望。
p鄭守站在院子里,吱吱嘎嘎的轉動著手中的核桃,一張臉上神情陰晴不定,時不時的做出嘆氣的模樣,只不過,只有動作,就是沒有出聲。
p鴿子還有方蕩等人則聚在一起,站在遠處,望著靖公主的房間滿心憂慮。
p方蕩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是外人,所以一直在并不富裕的公主府蹭吃蹭喝,公主府中的人也從未將方蕩當成外人,甚至因為方蕩不忘本,已經成了偏將還來公主府吃飯,一向黑著臉的苦嫂都對方蕩不是那么兇了,甚至盛飯的時候往往勺子少抖兩下,多給方蕩一兩塊肉。
p鴿子一個勁地唉聲嘆氣,憨牛則一個勁兒的叫糟,豹子沉默不語,王胡子手中攥著一塊小小的磨刀石,在一把匕首鋒刃上輕輕地來回蹭著,娘娘腔則坐在門檻上,低頭看著地上因為下雨而忙忙碌碌爬來爬去的螞蟻,時不時的吹口氣,將螞蟻掀翻。
p一直到天黑,方蕩的爺爺開始催促方蕩離開的時候,靖公主的房門打開,靖公主從中走了出來。
p所有的人同時屏住了呼吸,齊齊看向靖公主,等著靖公主開口,如同等著閻王爺對自己生命的判決一樣。
p每個人都知道,一定是發生了大事,只不過,這個事情大到什么程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猜測想法。
p夕陽隕落,月亮蹣跚升起,云鐫丹爐的大火,將院子染上了一層淡紅。
p“三天之后,我就要進京,嫁給三皇子為妃,早管事,你準備一下,看看咱們公主府還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給大家分分吧!京城對于旁人來說,或許是繁華一片,但對我來言絕對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們跟我去京城,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我不想帶著你們一起去遭罪,你們每一個人都有本事,若不是在我這頹廢的公主府,肯定能夠過得比現在好幾倍,這幾年,是我耽誤大家了。”說完,靖公主轉頭回了房間。
p公主府的天塌了!
p早管事瞪大了眼睛,嘴中喃喃自語:“不是說要一年之后么?三天?怎么這么快?”
p“趕緊想辦法叫黑叔回來!”鄭守的聲音在早管事身后響起。
p早管事捏了捏拳頭,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能夠管得了的,或許只有黑叔能想點辦法。
p公主府上下愁云慘淡。
p方蕩卻完全沒有這個覺悟,走出了公主府,這一路上他全都在傾聽爺爺給他解釋什么叫做王妃,皇家的各種關系,各種禮儀,對于一個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些的人來說,要叫他明白那么多的東西,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p一直到方蕩走回自己的住處,月上正空,半夜時分,方蕩才大體上搞明白了,原來成為皇妃,就是進了牢房,就不允許再繼續修煉了,從此之后,靖公主就只能深鎖宮中,對此方蕩相當的不理解,“公主既然不愿意去,那就不要去好了。”
p方蕩的爺爺苦笑道:“天底下的事情,哪有那么簡單,即便是皇帝都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說皇帝,哪怕你是凝聚了金丹的仙人,也一樣不能隨意妄為。
p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頭頂上都有一個罩子,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罩子,所以,凡人都想當皇帝,而煉氣修士都想成為金丹修士,金丹修士也想更進一步成為元嬰修士,不過天道籠蓋,哪有超脫之人?除非你不在這個世界,否則,你就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矩。”
p方蕩眉頭皺起來,之前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所以對于靖公主的表現不大理解,現在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方蕩隱約間開始明白一直都表現得相當執著的靖公主為何會一下變成這個模樣了,靖公主一定非常的絕望。
p方蕩的爺爺開口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修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靖公主若是嫁給三皇子,成為王妃,未必就是壞事。”
p“三皇子小時候我還抱過他,相當懂事伶俐的小家伙,靖公主嫁給他離開了火毒城,雖然也是從一個牢籠之中蹦進了另外一個牢籠,但顯然,另外那個牢籠比火毒城這個強上百倍。”
p方蕩沒有說話,皺眉沉思,片刻后又問道:“那我師父鄭守他們呢?他們也去京城?靖公主似乎不愿意帶著他們。”
p方蕩的爺爺深悉人情世故,分析道:“皇城是天底下最復雜人心最險惡的地方,我看靖公主雖然是個聰明的丫頭,但在勾心斗角這方面未必在行,她遣散了奴仆,算是出自善心,免得耽誤旁人前程,同時,她也是想借此來將那些不愿意追隨她遠赴京城的人留下來。”
p“此去京城,如船入海,人多有時候并沒有用處,最重要的是,忠心。或許明天,公主府就會有人離開,有人留下,反正這個世界上離開的人總是最多的,留下的人總是最少的。”方蕩爺爺似乎已經親眼看到了,公主府樹倒猢猻散的場面。
p方蕩對于這些話并不理解,也懶得費心思去想,一頭倒在床上,雙目眨啊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p方蕩的爺爺問道:“蕩兒,你該不會也想跟著靖公主去京城吧?”
p方蕩搖了搖頭道:“不,我要去找我的妹妹還有弟弟,還有我娘,我要帶他們離開爛毒灘地,我要帶他們過上好日子,所以,我不能跟靖公主去京城。”
p“你有這個想法就好,那靖公主原本一心修道,就不是做媳婦的料,現在又成了三皇子的禁臠,你可萬萬不要想去染指,靖公主這小妮子就是一把劍,誰碰就割裂了誰的手,弄得一身是血的時候就晚了。”
p方蕩猶豫了一下,問道:“我這樣會不會和那個王火一樣了?”方蕩聽到鴿子汗牛等人罵了太多的王火,心中對于自己變成王火充滿畏懼,他不想鴿子等人如罵王火一般的罵他。
p方蕩爺爺呵呵一笑,隨后收斂了笑容道:“當然不一樣,王火是賣主求榮,你離開靖公主并非是要害她,相反,是她自己遣散了你們。”
p“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現在是火毒城的偏將,不再是靖公主的侍衛,你留在火毒城做偏將天經地義,就算你想跟著靖公主去,靖公主都不敢要你!堂堂偏將去做侍衛?當朝只有屈指可數的五個人有這個資格。”
p“還有,比最重要還要更重要的是,你是我方家的兒孫,你姓方,你不是任何人的侍衛,不效忠于任何人,甚至皇帝,也不是我方家效忠的目標,我方家只效忠于自己心中的理想!”
p前面的話,方蕩聽懂了,后面的話,方蕩完全不懂,若是以往,方蕩會追問什么是心中的理想,但是現在,方蕩完全沒有這個興致,在床上翻了個身后,方蕩轉過頭去,用背脊牢牢靠住墻壁,身體蜷縮起來,閉上眼睛,不再說一句話。
p這是爛毒灘地之中的習性,只有后背靠上堅硬的石牢,方蕩才能睡得著。
p第二天一早,方蕩準備再去公主府的時候,一個傳令官敲響了方蕩家的大門,宣方蕩覲見洪正王。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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