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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你的話,不能信


更新時間:2015年09月09日  作者:八月秋雨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家宅情仇 | 八月秋雨 | 醫謀論 

正文

周萋畫受冤之時,項頂侯府里并沒有人知道這事,但隨著太子被囚禁的事慢慢傳出來,周午煜也為女兒的遭遇捏了一把冷汗。

他立刻下令,日后,若是沒有他的陪伴,周萋畫不得外出。

“侯爺說的倒是輕松,若是皇宮里傳圣旨,又是咱們能違抗的!”春果身上將火盆往周萋畫腳下推了幾下,看周萋畫坐在榻上,又開始擺弄與陳成玉死因有關的證物,不由地嘆了幾口氣,“娘子,你這是還放不下啊!”

“是啊!總覺得母親想通過這些告訴我什么!”周萋畫拿著那本被勾勒的《大溏疏律》,心里沉甸甸的,為什么非要把不是父親寫的內容勾畫出來呢,還有劉氏給的那個花樣,母親到底在暗示什么呢。

“春果,你拿把這個樣子,描給你父親了嗎?”周萋畫將手里的花樣往上抬一下,抬頭詢問春果。

“嗯,給我父親了,這幾天他正在找繡娘幫著研究呢,一有了消息,立刻會告訴我的!”周萋畫出錢讓柳神醫在春明門附近開了個醫館,那里靠近平康坊跟東市,繡娘云集,平時人流量很大,柳神醫雖然年近不惑之年,卻因保養有道,頗得娘子們的喜歡,尤其是繡娘平日多用手、肩,都喜歡到柳神醫那讓他給按幾下,把這花樣給他,是最合適不過的。

“辛苦,柳神醫了,改日,我定當親自拜訪感謝!”周萋畫聽春果這么說,言謝,并把花樣收進了匣子。

“娘子,您怎么這么說,您幫我阿耶開辦醫館。我還沒謝您呢!”春果感謝,“我阿耶還說,改日專門來找娘子言謝呢!”

不知道為什么,春果說話時,周萋畫這心里就跟被什么撞擊了似的,“你聽說,那朱海已經去你家提親了?”

春果臉一紅。“娘子又笑話我了!”

“不是笑話。我一直在想,要送你什么東西,不如這樣吧。你讓你阿耶再去籌點銀子把醫館買去,待你成親,也算有樣像樣的嫁妝!”

陳成玉一事,讓周萋畫明白。女人的嫁妝還是很重要的,嫁妝足。至少不會再娘家挺不起腰來,朱海雖是孤兒,但養他成人的姑姑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春果跟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周萋畫也想力所能及地幫她做點事。

“不,娘子,不可以……”春果連連推辭。“不可以!那是夫人留給你的!”

若是在洛城,說不定陳成玉死后。她的東西就會被方德昭霸占,但這是在京城,嫻大長公主眼皮下,該是誰的東西,一樣都差不了,現在周萋畫雖然住在項頂侯府,有周玄毅那一道圣旨,也算是嫁出去的娘子了,陳成玉的東西,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周萋畫的嫁妝。

定國公府財大氣粗,又豈會在意當年陪嫁給陳成玉的一間鋪子。

“又不是送你,是讓你買,只要價格合適,這有什么不可以!”周萋畫再次開口。

春果知道這是周萋畫真心在為她安排婚事,知道自己若在繼續推脫下去,就有點不盡人意,“不知,娘子要出多少錢呢?”

“一兩,如何?”周萋畫蓋上匣子的蓋子,看著春果。

在春果驚訝之時,周萋畫已經開口讓守門的婢子去把賬房管事喊來,“要是沒什么意見的話,你現在就回家跟你阿耶籌集銀兩吧!”

“娘子!”春果感動涕零,跪在榻下,給周萋畫狠狠地磕了兩個響頭。

接下來的時間,春果便開始為醫館的地契手續忙碌著,老天爺也跟著湊熱鬧,一連下了好幾場小雪,在雪花散盡后,氣溫明顯降了下來,一轉眼就又到了陳映雪的生日。

秦如婳差人來問周萋畫要不要參加,周萋畫以自己已為人婦為由拒絕了。

送走了來客,周萋畫看著窗外的瑞雪,不由自主地眼眶泛紅。

她,記起了冬雪。

記起了冬雪在世時的點點滴滴,她應該是自始至終都再撮合自己跟她的兄長。

冬雪是一個守不住秘密的人,但在宋云崢就是秦簡這件事上,她卻做到了。

自己常教導冬雪要守得住自己的心,冬雪早就做到了,可自己這個當師父卻一直沒有察覺。

她誠心誠意地對待自己,可自己到她死,卻還沒給她解開郡公府滅門之謎。

自冬雪走后,周萋畫一直回想這她的種種,從她對待公主跟皇子的態度上,她應該是知道自己的生父是周玄毅的,她并不是郡公府的嫡娘子,而且從她的只言片語里,宋珪對她也不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周萋畫想不通,她為什么還要那么熱切地找尋郡公府被滅門的原因呢。

帶著深深地疑惑,中秋后命人為她準備了馬車,她要去看看冬雪了。

雖然接連下了幾場雪,但因都是小雪,落地的雪花很快被西北風卷走,又長又寬的街道上模糊一片,地面上卻沒有半點積雪,風卷著沙塵滾向遠方,偶然與馬車迎面而來的行人,也是腳步匆匆。

郡公府的墓群,就在郡公府邸后面的那處半身腰上,其實從墓群的規劃上,就已經能看出一些蹊蹺。

秦怡跟宋珪這對夫妻并沒有合葬在一起,地勢最高、風水最好的墓地埋葬著秦怡,而宋珪跟他的那些姨娘、子嗣們,則被埋在地勢較低的地方,冬雪的墓緊靠著秦怡,表面看這是秦如婳特意選擇的,許是背后也有了周玄毅的默許。

因為,本應為公主的冬雪,身份的確比其他娘子們要高貴。

周萋畫為冬雪準備了她最喜歡的甜品,這里面包括,并不適合出現在這個季節的綠豆酥,還有冬雪一直嚷著要吃,卻沒機會吃到的凍酥花糕。

擺好貢品。周萋畫便讓隨行人員到山坡下等著了,她將從車廂里拿來的胡椅放在冬雪的墓前,坐穩后,看著她的墓碑靜靜地發呆。

點在墓前的一炷香還未燃燒完,身后便如她盼望地落下一道黑影——宋云崢來了。

他的出現,在周萋畫的意料之中,凍酥花糕是她去找馬倩妮做的。特意告訴馬倩妮。這是為了祭拜郡公府宋家嫡娘子所用,馬倩妮心思活,她自熱會告訴宋云崢。

“你想冬雪了?”宋云崢站在周萋畫身旁。俯下身子,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溫柔,輕緩著。

周萋畫感覺到搭在她肩膀上那只手的溫度。緩慢轉過頭,眸光落在手背上一息。而后迅速地移開。

她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宋云崢有點不知所措,他的手緩緩從肩膀上落下,“你會嫁給周馳嗎?”他終于問出了壓在他心底的問題。

他會守在她的身旁。可以陪她到天涯海角,但是卻不能跟她在一起,這是他對周玄毅最后的承諾。

“我嫁給誰。是我能左右的嗎”周萋畫終于開口說話了,卻是冷漠如冰的反問。

剎那間。宋云崢被萬劍穿心。

周萋畫再恨他,恨他親手設計出秦簡,并讓她舉辦了一場冥婚。

他低下頭,不再言語。

“我若是不嫁,你會帶我走嗎?”周萋畫突然問道。

宋云崢垂下的頭猝然抬起,他遣散了家奴,就是在為有朝一日為周萋畫奮不顧身做準備,他等了好久,她終于說出這話了。

“會!”宋云崢看著她,堅定地說,這是他能給周萋畫最后的承諾。

周萋畫笑了,紅唇貝齒,在這滿山的肅穆里,如一幅美眷。

宋云崢激動地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興奮地想用她入懷,可只是,卻聽到生冷的聲音從周萋畫嘴里飄出,“好,那我嫁!”

宋云崢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看著周萋畫,眼神閃動著靈光再次確認。

卻見周萋畫拜托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翛然起身,“你的話,不能信!”

而后,轉身絕塵而去。

只留下宋云崢在原地呆如木雞。

他在周萋畫面前,早已沒有半點信用可言!

周萋畫!宋云崢疾步尋去,卻見滿山的荒涼里,一輛紅頂馬車順著山坡彎彎曲曲的小徑,朝山下走去。

周萋畫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愿給他!

一陣凌冽的寒風襲來,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待他把手放下時,那輛載著紅色車廂的馬車已經不見了,卻而代之的是無數匹馬。

宋云崢瞇眼遠眺,當他意識到不是周萋畫的馬車消失,而是她的馬車被馬包圍了。

糟糕!出事了!

宋云崢足下一點,騰空而去,似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那些馬匹之前。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卻聽那馬匹領頭的人道,“宋將軍!我等是封皇上之命,緝拿周萋畫,還未將軍不要為難!”

周玄毅的人?

宋云崢詫異,他緝拿周萋畫?

深吸氣,讓自己的情緒平復,宋云崢沖剛剛說話的人抱拳,“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呼,周四娘又犯了什么事?”

宋云崢這一抱拳,那說話的人順勢從馬上下來,他立于馬旁,抱拳朝宋云崢還禮,“再下千牛衛四品中郎李元,項頂侯府與匈奴私下聯姻,私養匈奴子嗣,經人舉報,皇上特命我們前來核實!還望宋將軍不要為難!”

私養子嗣?陶婉兒是周啟昌生母的事,敗露了?

自從在碎竹樓發現周啟昌跟陶婉兒的詭異后,宋云崢便私下調查了一番,而且那晚周萋畫為了周午爍的事去求陶婉兒時所說的話,他也有聽見,自然知道陶婉兒是周啟昌生母的事。

“皇上下令,與此事有關的所有人接被緝拿,待事情水落石出之時,自有論斷!”李源繼續說,“還望宋將軍,不要為難我們!”

宋云崢不動,怒視李源。

李源手放在腰上的,慢慢滑向刀梢。

“宋將軍,多謝關心。請讓開吧!”周萋畫坐在車廂里,聽到外面的聲音,宋云崢跟李源對話后的安靜,在北風的襯托下更加讓人不寒而栗,周萋畫知道宋云崢要做什么,但縱使他把自己救走,那項頂侯府的眾人怎么辦。

宋云崢直視著周萋畫車廂的棉簾。那低低沉沉地聲音夾雜著一點無助。

宋云崢靜思片刻。再次抱拳,讓出路來。

“多謝宋將軍!”李源再次回禮,側身上馬。朝眾人揮手離去,他輕輕舒口氣,慶幸沒有跟宋云崢發生正面沖突。

小徑曲折,周萋畫的馬車碾壓著石子。吱吱呀呀地聲音響徹了整個半山坡。

宋云崢深吸氣,決定去皇宮走一遭。

以他的身份。他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與周玄毅就項頂侯府的事發生爭執的,他從承天門進宮,在太極殿外靜立片刻,看著周馳急急忙忙地趕來。

他站在通往太極殿的石階下。看著周馳闊步進入殿里,心中五味雜陳。

比起周馳來,他就是一躲在黑暗的小丑。他的真實身份見不到光,就是想問自己女人出力。也要躲起來。

周馳進去后沒多久,便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

“宋將軍?”他站在高高的白玉石階上,一眼就看到了宋云崢,“是父皇讓您來的嗎?”

“沒有!”宋云崢如實回答,他抬頭看著周馳,心中不禁暗自吃了一驚。

自從出征回來后,自從秦簡消失后,他就沒有跟周馳接觸過。

半年多的時間,周馳長高了,整個人也挺拔了,他繼承了周玄毅跟姬凌宜所有的優點,他說話時,嘴角依然不由自主地上揚,縱使情緒低落,卻讓散發著年輕才有的朝氣。

只是宋云崢,卻明顯感覺到,站在他面前的周馳好像跟他出征前,完全不一樣了。

宋云崢永遠記得,他以秦簡的身份交周馳武術時,這個少年眼里泛著的那抹讓他嫉妒的清澈,但是現在,這抹清澈竟然蕩然無存,雖然他很努力地讓自己看上去還是那個充滿活力的少年,但身上已經明顯有了世故的痕跡。

舉手投足間,更是有幾分特意偽裝出來的瀟灑。

“宋將軍,項頂侯府此劫,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朝宋云崢拱手,“我不能看著畫兒妹妹再受苦啊!”他殷切地說話。

周馳皺著眉頭,滿目寫著他的焦慮。

宋云崢打量著他,卻總感覺,他的焦慮是演出來的。

“宋將軍,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你與那大靖過有多次接觸,求你,求你為項頂侯府擺脫冤屈啊!”周馳急切說話。

“冤屈?怎么?六皇子知道什么了嗎?”宋云崢警覺反問。

“沒,我只是確定,周都護不會做出里通叛國之事!”周馳再次用肯定語氣說話,“求宋將軍為項頂侯府洗冤!”

宋云崢嘴巴張張,想說什么,還沒開口,卻見太極殿里,人潮攢動——這是周玄毅要離開了。

他轉過臉看了一下周馳,而后朝太極殿后走去。

周馳看著宋云崢闊步離去,眉頭再次皺緊,他不確定,宋云崢會不會幫周萋畫。

他知道,若想讓周萋畫安然無恙,除了寄希望與宋云崢,他還必須要去國公府一趟,當然,在去國公府之前,他還要回一下清寧宮,看一眼他的母親。

周玄毅就跟知道宋云崢會出現一樣,南熏殿里,殿門大開,除了崔凈,其余的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

宋云崢一進南熏殿,崔凈就從后面關上了殿門。

外面又開始飄著雪花,天氣陰沉下來,隨著殿門的關閉,整個南熏殿里黑漆漆的一團,崔凈感覺上前,抬手為周玄毅點亮了宮燈。

宋云崢氣勢如虹,如一尊雕像一般,站在距離殿下。

“你是為周萋畫的事來的嗎?”周玄毅開門見山,聲音低沉。

自打伶睿的事后,他整日便處在壓抑之中,每次同時想起周長治跟宋云崢來,他這心里就宛如刀割一般,他是讓宋云崢來陪伴、輔佐周長治,而不是讓周長治依賴他。

“是!”宋云崢道,“你終于可以如愿了!”

宋云崢知道,除掉周午煜一門,一直是周玄毅的目的,現如今他終于抓住了把柄,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你又怎知我如愿!”周玄毅卻反問。

宋云崢聽罷,冷笑,“難不成,你還真的想放過周午煜!”

周玄毅的嘴角突然上揚,“沒錯,我是打算放過他!”

他的身子往前微微一傾,手依然搭在膝蓋上,玩味地手指在膝蓋上點過,“你相信嗎?”

宋云崢凝視著他,那雙讓人猜不透的雙眸里泛著一絲詭異,“你的話,不能信!”

但他這話一出口,自己卻怔住了。

這話,跟周萋畫剛剛說給他的一模一樣。

一股酸楚涌上鼻尖,他終于明白周萋畫心里的痛。

一個你可以為他付出生命的人,他的回報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言而無信,心豈會不痛!

他的眼眶里,莫名泛起淚珠。

周玄毅身處高位,看著殿下自己的兒子,他的放在雙膝上的手用力握緊,而后用力握成拳頭,終于,他下定決心了。

“隨你的便,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想告訴你,你若能證明周午煜沒有背叛朕,朕便許他全家安然離京!”

他的聲音振聾發聵,語氣說是承諾,倒不如說是咆哮。

宋云崢身子一抖。

不信,不做,周萋畫必死無疑。

信,行,還有一線生機。

他愿給周玄毅最后一個讓自己信任他的機會。

也希望,周萋畫能等他,證明他的真心。

“好,臣,領旨!”行禮后,宋云崢毅然決然地離去。

殿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縷光線夾雜著雪花從殿外偷偷溜進南熏殿。

周玄毅鎖緊眉頭看著殿外,突然悲從中來。

他起先的確如宋云崢說的那樣,他要趁著這次機會,對周午煜一門斬草除根,但周馳剛剛的到來,卻讓他突然意識到一點,周馳也參與到了舉報周午煜一案里。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么又要求情呢。

“崔凈!你說,六皇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周玄毅目光依然直視著殿門方向,語氣緩慢地問崔凈。

崔凈彎彎身子,的確,剛剛周馳來為周萋畫求情的舉動太過多此一舉,若是他是為項頂侯求情,倒不如說是只為周萋畫,若說他是求情,但他卻一邊在肯定周啟昌生母是陶婉兒,然后一邊還求皇上徹查,這般矛盾,的確讓人生疑。

但縱使如此,崔凈也知,自己不該發表任何意見,他拉一下手背上的拂塵,低聲回答,“許是,六皇子年幼,太過傷心,胡言了!”

六皇子年幼,周玄毅確定。

但太過傷心,他不信。

周馳是他最寵愛的孩子,他傷心的樣子,周玄毅是最清楚的,剛剛的周馳,沒有傷心。

“去,這幾天拍人跟著六皇子!”周玄毅輕聲下命令。

他的心在搖擺,他不知道,剛剛自己突然改變的舉動,對了嗎?(未完待續)

ps:我不知道這種大章節好不好,我只是想把要寫的情節,在這一章里全部寫出來!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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