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么樣？”秦川知道高占婷將自己叫回來，情況肯定不佳。
“胡葉梅最近左上肢疼痛無力，在村里醫務室做肩周炎治療了近半個月沒有任何效果，這幾天出現了左側肢體抽搐。姚四海這才帶著胡葉梅到我們這里來了。我之前給她做了神經系統檢查。神經系統檢查：眼底視乳頭無水腫，左側中樞性面舌癱，左上肢肌力Ⅱ級，下肢肌力Ⅴ級，左側感覺減退、肱二頭肌腱反射活躍、Hoffmann征（＋），左Babinski征（±），右側（－）。頭顱CT檢查：右頂葉片狀低密度灶，印象為腦梗死。擬腦血栓形成予脈絡寧20ml／d靜滴。小川你看怎么樣？”高占婷之所以將秦川叫回來，實則是她對胡葉梅的診斷沒有太大把握。
高占婷對秦川的要求也沒有任何不悅，她之所以呼秦川回來，就是因為她有些拿不準，而且這個病人對急診科來說，也算是老熟人了。高占婷擔心自己的判斷會給姚四海來之不易的幸福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看著CT圖，秦川皺起了眉頭。看圖斷病的能力需要大量的CT圖診斷練習才能夠慢慢地培養鍛煉出來的。急診科的大夫在這方面比任何科室都更有優勢。因為在急診科每天都會面對大量的病人，其中就有一定數量的病人需要通過CT來輔助診斷。所以急診科的大夫一般都經歷了“題海”戰術提升實力的過程。
秦川因為擁有系統，他比一般的大夫具有更好的條件。秦川在鍛煉基本功的那段時間，看圖診病也是日常必須鍛煉的一項。經過“題海”戰術的鍛煉，秦川練就了一身辨別差異的本事。
秦川皺起眉頭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看出了CT有些不對勁。看起來確實像腦梗死。現在病人表現出來的癥狀似乎也與腦梗死非常相似。但是如果胡葉梅的病情繼續發展下去，也許會表現出與腦梗死不同的癥狀。
“怎么了？”高占婷見秦川皺起了眉頭，就知道秦川應該是看出不了不對了。
“占婷姐，雖然腦梗死也確實可能造成患者目前的癥狀，但是腦梗死的CT圖還是具有它的一些特性的。你看這些地方，右頂葉片莊低密度陰影，有些差異。似乎不太像腦梗死，更像另外一種疾病。”秦川指著CT圖。
“你覺得是腦瘤？”高占婷有些吃驚。之前她也有過這方面的考慮，但是這種想法又被她忽略掉。沒想到秦川的判斷竟然也是腦瘤。
“嗯。做個PETCT吧。再做個血管造影。”秦川點點頭。
高占婷點點頭，既然出現了異議，就應該全面進行檢查，來確定結果。
姚四海在看到秦川急匆匆趕回醫院的時候，心里便已經是以沉，她知道胡葉梅這一次得的病肯定不簡單。別人或許不知道，姚四海在中心醫院待了那么長的日子，對急診科大夫了如指掌。急診科的大夫中。秦川是最厲害的。而高占婷雖然不如秦川那般耀眼，卻也是急診科的老大夫了。既然她對疾病不能確定，還要求助與秦川，就說明胡葉梅得的病很嚴重，以至于高占婷不敢擅自做主。
“秦大夫，我堂客究竟怎么樣了？”姚四海找到秦川，焦急地問道。
“姚老叔。你別擔心。目前還沒有確診。我們準備給胡嬸子做個檢查，來確診病情。”秦川有些不忍心將事情告訴姚四海。
“秦大夫，你放心吧。再壞的結果，我都有思想準備。像我與葉梅這樣的老人能夠走到一起，過了這么久的幸福日子。我已經非常感激老天了。無論什么結果，我都已經有了思想準備，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實情。”姚四海一看秦川有些猶豫，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疑。
“姚大叔，既然你這么說了，我也不瞞你。反正最后你都會知道結果的。我希望你能夠有心里準備，胡大嬸的情況不太好。我懷疑她患上了腦瘤。現在雖然還沒有最后確診，但是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大。所以，你要有思想準備。”秦川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診斷結果告訴了姚四海。
姚四海當場懵了，他雖然有了更壞的準備，當時當他親耳聽到這樣的一個結果時，還是徹底懵了。胡葉梅怎么能夠得這樣的病呢？她是那么好的一個女人，他怎么能夠得那樣的病呢？
姚四海蹲了下去，雙手緊緊地抓住頭發，非常痛苦，抬頭看著秦川問道：“秦大夫，有沒有可能是你們診斷錯了？”
“馬上就要進行下一步檢查。但是我看了這么多的CT片子，完全可以確定，胡大嬸應該非常嚴重。”秦川肯定地說道。
“她怎么能夠得這樣的病呢？她這么好的人怎么能夠得這樣的病呢？”姚四海有些絕望的哭泣了起來。
秦川看著姚四海的樣子有些不忍：“也許是我看錯了，你先別急，看我們的復查結果如何。另外，雖然腦瘤很嚴重，但也不是不能治。我們還是可以通過治療將病人的病情控制下來。你別太悲觀。”
姚四海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也要治好葉梅。我不能沒有她。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秦川知道姚四海與胡葉梅的感情是極其深厚的，很多年輕人的海誓山盟、刻骨銘心在這兩個老人的愛戀之下，顯得是那么淺薄。
高占婷走了出來：“胡嬸子不肯接受檢查。她要姚大叔進去。”
秦川與姚四海一齊將目光投向高占婷。
“怎么了？”秦川很是奇怪地問道。
“不知道。她要姚大叔進去。”高占婷的臉上也帶著困惑。
姚四海連忙快步走進了病房。
“四海，我想回去了。我在這醫院里待不慣。我想和你待在咱們家的房子里。”胡葉梅顯然也看出來了，她的病情不簡單。否則高占婷也不會一臉嚴肅的要讓她重新進行檢查。
“不行，你現在是病人。病沒治好，怎么能夠回去？你別擔心花錢，我們家拆遷了，夠給你看病的。”姚四海自然堅決不肯。
“四海，你是個好人。我這一輩子能夠遇上你，是我這一輩子的福分。我不能再拖累你。拆遷了，是有了點錢，但是你以后也要生活啊！現在土地沒有了，拆遷的這點錢要是也花光了，以后你怎么辦？誰來養你啊？我已經拖累了一回，不能再拖累你第二次了。”胡葉梅說著說著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葉梅，你怎么能夠這么說呢？我們是夫妻。我們在民政局辦了手續的，是合法夫妻。你現在病了，我怎么能夠不管呢？那我姚四海還是人么？如果生病的是我姚四海，你胡葉梅會不會不管？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活得下去么？”姚四海生氣了，很少見地向胡葉梅發了脾氣。
“胡嬸子，其實你別想多了，雖然你的病情比較嚴重，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治療。我們也會盡量減少你的醫療費用。所以，你還是安心治療吧。”秦川勸慰道。
高占婷也連忙附和道：“對啊。你就聽秦大夫的吧。先做個詳細的檢查，確診了你究竟是什么病。錢雖然很重要，但是怎么能夠比人更重要呢？”
“我是不想再拖累四海啊了。”胡葉梅似乎也已經預感到了什么。
在眾人好說歹說之下，胡葉梅還是同意接受進一步的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果然如同秦川診斷的那樣，胡葉梅并不是腦梗死，而是腦瘤。情況已經比較嚴重。病灶呈不規則強化，秦川診斷為右頂葉腫瘤。證實為Ⅵ級多形性膠質母細胞瘤（GBM）為高度惡性的星形膠質細胞瘤。
GBM多見于成人。腫瘤常發于額葉、顳葉、浸潤范圍廣，常可穿過胼胝體到對側，或擠壓周圍組織）。瘤體常因出血壞死而呈紅褐色。血管內皮細胞明顯增生，腫大或呈實性條索狀。腫瘤發展迅速，預后極差。
“這怎么辦是好？”一聽到胡葉梅患的是腦瘤，姚四海徹底慌了。
“我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多形性膠質母細胞瘤。姚大叔，我希望你提前有思想準備。”秦川嘆了一口氣。
姚四海見秦川的神色低落，知道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更為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