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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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軒去滕王閣轉了轉，回來后與玉熙說道：“娘，一座亭子，面刻著王勃的《滕王閣序》。干巴巴的，沒什么意思。”莫怪他娘跟阿弟都不去，感情知道沒啥看頭。
玉熙笑著道：“若是亭子里聚了一批人士子，大家一起吟詩作賦有意思了。”
啟軒有些可惜，他去的時候空蕩蕩的，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啟佑聞言賊兮兮地說道：“娘，據說秦淮河晚燈火通明仿若白日，絲竹琴樂不絕于耳。娘，到時候我們去觀賞吧！”
啟軒覺得啟佑膽兒好大，竟然敢出這樣的餿主意。
玉熙聞言好笑道：“怎么不說秦淮河還有環肥燕瘦的美人，說不準還能碰到秦淮名妓呢！”
“娘，當去見識見識下嘛！”說完，啟佑看向啟軒說道：“再者，說不準三哥去了秦淮河有了靈感，畫下副美人圖以后能流傳千古呢！”
玉熙笑了下：“見識什么？你當我不知道你們早去過了？”啟佑這哪有熱鬧往哪湊的性子，到了江南怎么可能不去金陵。至于啟軒，那般喜好美人，更不可能不去了。
啟軒有些不好意思。
啟佑卻沒覺得有啥不好意思的，到了金陵沒去秦淮河等于沒去：“娘，我當時去查案。大家人心惶惶的，都沒敢跑秦淮河去游玩。我去的時候，河都沒幾條船。”
“要去你們去吧！我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倒不是說年歲大了不好意思，而是她對這些一向沒什么興趣。
啟佑也知道玉熙的性子，只要她不攔著自己玩行：“娘，我們明日去廬山吧！娘，我們打算在面住幾天？”
“看情況吧！”景致好，多住幾天。不好看，住個兩三天下山了。
山的氣溫，山下低了很多。所幸做了足夠的準備，才沒冷著。
玉熙習慣天蒙蒙亮起來打拳，這日也不例外。還沒開始打拳，向導過來說道：“老夫人，根據我的經驗，今日應該會出太陽。老夫人若是有興致，我帶你去五老峰看日出。”
“好。”
啟佑跟啟軒還沒起，玉熙也沒讓人去叫他們，而是自己跟著向導去了五老峰。
朝陽冉冉升起，七色的光芒照耀著大地。群山在太陽光下顯得更加渾厚堅實，花草樹木也是欣欣向榮。
向導給玉熙念了一首詩：“廬山東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覽結，吾將此地巢云松。”
玉熙笑著說道：“李白的詩如同其人，飄逸灑脫放曠不羈。”
向導一愣，然后很是誠懇地說道：“老夫人真是博學古今。”若是沒有足夠的學底蘊，不可能知道這首詩是李白所寫。
看完日出回去，啟佑跟啟軒才剛剛起來。昨日爬山，真是累著了。
玉熙笑著道：“趕緊去洗漱，好了去看錦繡谷跟三疊泉。”這兩個景致是廬山的代表，不看等于白山了。
用早膳的時候，聽到玉熙已經去五老峰看過日出了，啟佑說道：“娘，你怎么都不叫我們呀？”
“看你們昨日也累了，想讓你們睡個好覺了。”
聽到這話，啟佑有些感嘆地說道：“娘，怎么我們小時候你沒這么寬容呢？”小的時候每天天沒亮得起來背書練功，若是敢睡懶覺，等著挨罰吧！
玉熙說了一句話讓啟佑閉嘴了：“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在廬山呆了五天，將所有的景致都逛了一遍。母子三人，這才下山。也沒回昌州，直接從九江坐船去了杭州。
在知道玉熙跟啟佑幾人到了江西境內，江西巡撫跟布政使都提起了心。要知道，湖北的巡撫跟布政使因為襄陽的事前些日子才被罷官。
江西巡撫跟布政使自問為官期間，也是清正廉潔的。可架不住下面的人搞出什么事來呀！這段時間兩人摒棄前嫌派了不少人下去各州府巡查，發現了很多的問題。這也正常，畢竟州縣那么多，不可能各個知府縣令都能恪盡職守。只是像谷城縣縣令那般的，卻沒有。兩人攜手及時將這些問題解決，然后查補了紕漏。
聽到玉熙跟啟佑幾人坐船離開，兩人繃緊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了。這位祖宗終于走了，他們能睡個安穩覺了。
坐船，可馬車快多了。啟佑原本擔心玉熙會暈船，結果玉熙沒事，反倒是他自己暈船了。
啟佑覺得自己這次衰到家了。以前一口氣吃十來只螃蟹都沒問題，結果這次出來吃四只螃蟹腹痛。以前也做過好幾次船，連海船都坐過，半點事都沒有。可這次，卻是暈頭轉向的。
將吃下的粥吐了個干凈，啟佑有氣無力地說道：“娘，你說得對，這次出門該選個黃道吉日。”
玉熙卻是一臉正色地說道：“這表明你的身體現在大不如前了，回去以后讓珍娘好好給你調理下身體。那些辛辣刺激的食物，都不準再吃了。”
啟佑頓成苦瓜臉了。
好在御醫開的藥很有效，到第三天啟佑恢復過來，不再吐了。
一恢復，啟佑不愿再待在憋悶的船艙里，想要去夾板走走。
隨從取了貂皮大氅給他披，然后還讓他將帽子也給戴。
啟佑嘀咕道：“有這么冷嗎？”
心腹隨從說道：“如今已經十月底，天已經變冷了。加江面風大，若是不穿多點，很容易受涼的。”
到甲板一陣冷風刮了過來，啟佑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顫。幸好聽了建議穿得多，若不然又得躺床了。
進了船艙，
玉熙看著啟佑裹成一團球，面色還有些蒼白：“江面風大，你別出去了。”是她，這兩日也不敢出船艙。
取了帽子脫下貂皮大氅，啟佑說道：“是啊，外面好冷。我剛出去，差點沒被凍僵。”
說完，啟佑問道：“娘，要不我們直接去蘇州吧！”
按照玉熙的計劃，是先去杭州，再去蘇州過冬。等明年開春，去金陵與揚州。可現在這么冷，他一點都不想去杭州。
玉熙搖搖頭說道：“三十年多前，我跟你爹一起同游西湖。這次，也想再回去看看。”是不知道，有沒有變樣了。
啟佑聞言，知道想勸服玉熙改變主意是不可能了。這一路，基本每天他都會聽玉熙提起云擎。好似在玉熙眼云擎并不是離開人世，只是出遠門了。所以每次想著父母相濡以沫多年如今卻陰陽相隔，他心里難受得不行。
啟軒笑著道：“娘，可惜當時我沒跟你們一起出來。若不然，我可以給你們畫一幅畫了。”他畫得最多的，是云擎跟玉熙。
玉熙笑了下說道：“我相信，你算沒跟著我們一起出游，也一樣能畫得很好的。”可以憑借想象畫嘛！
晚航行較危險，所以一到傍晚大船會停靠在岸邊。這日，大船停靠在一個小鎮的碼頭。
啟佑知道這是個小鎮，有些蠢蠢欲動：“娘，我們去小鎮吃晚餐吧！”杭州跟蘇州住宿都安排好了，可路不確定因素太多不好定。所以，走到哪住哪。
玉熙笑著道：“也好。看看冬日里的江南小鎮是個什么模樣。”江南她來過兩次，一次是開春，一次是夏日。冬日里的江南什么模樣，只聽人說起過自己并未親眼所見。
江南的小鎮都是一樣的溫婉靈動，小橋、流水、古巷、青石板路，再有獨屬于冬日里的紅梅花開。
雖然如今入冬天氣有些寒冷，可巷子里仍傳來陣陣歡快的吆喝聲以及孩童的嬉戲聲。為這冬日，平添了幾抹熱鬧。
玉熙笑著說道：“在京城，入冬后大家都貓冬去了。”哪里想這邊，還如此的熱鬧。
啟佑說道：“如今還只是十一月初，等到臘月的時候估計他們也不敢出來了。”說完，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玉熙輕笑一聲：“小孩子體熱，不怕冷。”
在小鎮走了小半個時辰，母子三人進了家小吃鋪。
玉熙看著端來的一碟荷花酥，笑著道：“這里的人，心思真是巧。”形似荷花，酥層清晰，形美動人。
夾了一塊吃，吃完后玉熙點頭道：“松軟香甜，別有一番風味。”
端來的數種點心，再好吃玉熙也是每樣只吃一塊。
對于玉熙的這種自制力，啟佑跟啟軒只能嘆為觀止了。
回去的路，玉熙與兩兄弟說道：“當年我跟你們爹來江南，各地的景致都差不多看了。可這江南的美食，卻是吃得不多。想想，還挺遺憾的。”
“娘，爹又不喜歡吃這種甜膩的糕點。沒吃，爹也不會遺憾的。”
玉熙詫異地看著啟佑兩兄弟說道：“難道你們都不知道，你們爹喜歡吃甜食？”
“什么……”
啟佑一臉懷疑地問道：“娘，你可別糊弄我呀！”他爹喜歡吃肉，幾乎是無肉不歡，喜歡吃甜食是真不知道。
不說小時候啟佑沒見過云擎吃甜食，是后來父子兩人經常外出吃東西，他也沒見云擎吃過甜食呢！
“你們小時候，你爹覺得喜歡吃甜食有損于他的形象，除了我，在其他人面前從不吃的。后來年歲大了，他一吃甜食肚子不舒服也不敢再吃了。”所以知道這事的人，還真不多。
啟佑聽了很是自責：“我這做兒子的真是太粗心了。”虧得他自詡是個大孝子，對父母關懷備至。結果，連他爹喜歡甜食都不知道。
玉熙失笑：“不是你粗心，是你爹要面子不想讓人知道他這個喜好，所以瞞得緊緊的。”幾個孩子都非常孝順，這些年姐弟幾人都陪伴在他們身邊。讓他們老兩口，半點不覺得孤單。
抵達杭州時，已經是十一月旬了。這個時候的天氣，越發冷了。
去游西湖的時候，湖面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啟軒很是擔憂地說道：“娘，這湖水都結冰了，我們是不是要留在杭州過年？”
啟佑一下沒轉過彎來：“西湖湖水結冰，與我們留在杭州過年有什么關系？”
“這里結冰，那江水肯定也結冰了呀!”這么簡單的問題，阿弟竟然沒想到，稀罕。
啟佑直接翻了個白眼，說道：“三哥，這里的是死水，天寒地凍自然容易結冰。那江水是活水，怎么可能會結冰？”這里，又不是像北方似的那般寒冷。
不過說起來，南方真北方冷多了。那冷，真是冷到骨頭縫里呀！晚睡覺他用了六個湯婆子，若不然沒法睡。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早些抵達溫泉莊子。
雖然是冬日，但湖邊翠綠的松珀依然堅韌挺拔地傲立著。
玉熙看著湖央冒著裊裊娜娜的白煙，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沒下雪。”若是下雪，這里肯定更美。
一陣冷風吹來，玉熙聞到陣陣的香味：“有沒有聞到梅花的香味？”
啟佑嗯了一聲道：“不知道附近誰家栽種了梅花。”周邊的屋舍，都是幾人高的墻壁。里面種了什么東西，外人也無從得知。
玉熙莞爾：“不是誰家種植的，幾株臘梅哪有這樣濃的香味。我猜想，這香味應該是靈峰傳來的。”
十二年前，任江南總督的張立果命人在靈峰種植了六百多株臘梅花。
顧名思義，臘梅都是要到臘月才開的。所以，今年的臘梅開得往年早。
這事，啟佑沒關注倒是不知道。
啟軒卻是知道，不過他有些好地問道：“娘，你知道張宰輔為何當年要在靈峰種這么多臘梅樹嗎？”
這個玉熙還真知道：“張立果說他做了一個夢，夢見置身在一片梅海之。醒來以后，將所做之夢畫了下來讓人去尋。結果，下面的熱說地形很像靈峰。只是，靈峰只有稀稀松松幾株野臘梅樹。”
“然后，他讓人在靈山種臘梅樹？”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他自己掏錢種的，又沒用公家的錢，自然無人置啄。”
張立果的命，是玉熙給救回來的。這個恩德，張立果一直銘記在心。回京以后逢年過節他都要去拜會玉熙。最開始五年，玉熙都不見他的。可他，一直堅持著。后來，玉熙偶爾也會見他，聽他說說在任的事。
看著凱凱而談滿臉笑意的玉熙，啟佑覺得雖然這趟外出折騰了些，但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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