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樣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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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婉婷和唐詩看電影遇到趙老，他提前退場。
原來是老妻給他打來電話，說兒子身體不適，已經送到醫院，讓他盡快趕過去。
趙老立即離開電影院，來到老伴告知的醫院，看見白發蒼蒼的老伴正在照顧身體殘疾的兒子，心中一陣煩悶。
原來最近氣溫變化大，兒子趙宏偉患了感冒，身體健康的人得了感冒都會難受，何況在輪椅上半癱的病人。
家中雖然有保姆，有什么事老妻都不放心，經常親力親為。
此刻，更是守護在床邊噓寒問暖。
趙老雖然性格粗狂，卻命運不羈。
老兩口僅有一個兒子，在那個特殊的時期被人打成殘廢，當時救治不及，后半生只能在輪椅上生活。
每天回到家中，看到兒子的樣子，性格開朗的趙老郁悶萬分，恨不能以身替代。
為了趙宏偉，老兩口到處求醫，卻收效甚微。他們頭發都熬白了，人顯得格外蒼老。
前些年，兒子剛被打壞的時候精神狀態不好，性情煩躁，經常有過激行為。這幾年歲月流逝，年紀也大了，對任何事都無動于衷，似乎有點麻木了，反而更讓老父母揪心。
今天，醫生檢查完畢，正在給趙宏偉點滴。
趙老推門進來，看見兒子神色木然地躺在病床上，眼中毫無光澤，老妻正用濕毛巾給兒子擦汗。
趙老走近病床，心情郁悶地問：“宏偉又是感冒吧？”老妻點了點頭，趙宏偉卻緊閉雙眼沒答話。
這樣的事已經司空見慣，他們都習慣了。
趙老又關心地對老妻說：“這些雜事。讓保姆去做吧，你年紀也不小了，別累壞了……”
“我吩咐保姆回去做飯，別人做這些事，我也不放心。我還能行……”老妻晃動著粗糙的大手，繼續擦拭兒子額頭的汗水。
可憐天下父母心，趙老不好再說什么，看到骨瘦如柴的兒子，柔聲問道：“宏偉，你感覺怎么樣？”
趙宏偉微微睜開眼睛。呆滯的目光看了看他，有氣無力地說：“爸，我沒事，就是身上沒力氣……”
趙老知道兒子為了怕他們擔心，有些事說了。也解決不了，經常默默地自己承受，話語很少。
幾天過去，趙宏偉病情基本恢復，出院回家了。
到家安頓好以后，趙老對兒子說：“宏偉，我去你唐伯伯家要幾瓶米酒，上次你很喜歡喝。等晚上吃飯的時候，你再喝幾杯，也許對你的身體好……”
“爸。沒用的，別白費力氣了！”趙宏偉興趣不高地回答。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也許就要這樣生活一輩子，年輕時如果不是憤世嫉俗，如何會成為別人憎恨的目標，現在時過境遷才發現。吃虧的還是自己。
十幾年輪椅上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磨礪一空。父母同他一樣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中。
當白發蒼蒼的老人在他身邊照顧他，他心里異樣地難受。這樣的生活也不知道何時是盡頭。
“哎，我還是去要幾瓶，你喜歡就喝幾杯，管它能否治病……”趙老心中明白，兒子怕勞累他，也不再說什么，走出家門。
要幾瓶米酒當作理由，更重要的是，這幾天在醫院里，趙老守著殘疾的兒子，有種窒息的感覺。
他想離開家走走，想去見老朋友，說笑幾句，也許心態能好點。
自己心情煩躁的時候能出外走走，兒子宏偉每天只能看著窗外發呆，其心態可想而知。
沒事的時候，趙老頭心中感嘆，如果兒子當初早日成家，有個孩子，這家也不會充滿暮氣，像座活死人墓。
宏偉人到中年，即使有偏方治好病，也留不下后代了。等到夫妻兩人合上眼睛，剩下兒子孤單一人更可憐了，現在只剩無盡的悔意。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阻止兒子那場荒唐的婚事，可能孩子都二十歲了。
現在想起來，他就后悔，在兒子面前更不敢提起往事。
趙老來到唐家，進門以后，看見唐老習慣性地坐在沙發上。
“老伙計，我來陪你下幾盤，歡迎嗎？”今天有事相求，還是應該盡力討好對方。
“今天太陽怎么從西方出來了？你怎么來了？宏偉出院了？”唐老奇怪地問，前幾天他給趙老打電話才知道他們都在醫院照顧宏偉。
“出院了，老毛病了，遇到感冒就要去住幾天院，這幾天沒來想你了，過來看看？”趙老心虛地解釋。
唐老看出來，爽直的趙老一定有事。
“你那點小心思我看出來了，先說明白，然后我再陪你玩……”
“老唐，果真是高明，幾十年過去，你的頭腦還是比我來的快，我這點小心思立即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就直說了，是這樣的，上次拿回去的米酒我兒子很喜歡喝，我想再要幾瓶，或者花錢買……”
老朋友相交幾十年，一點小事當然合盤端出。
趙宏偉的身體情況，唐老知道的很清楚，那孩子很難有喜歡的食物，唐老看在老交情的份上，當然滿口答應。
“老趙，我這里還有兩瓶，你都給宏偉拿回去，我再打電話問問親戚，再給我送。不過，這酒是我給孩子喝的，你可千萬不能借孩子名義蹭酒喝……”
“老唐，我哪能和孩子搶酒喝，你放心。”趙老老臉一紅，急忙解釋，實際上前幾天，他確實和兒子搶酒喝。
現在，正事辦完了，時間還早，他陪老朋友下棋。
兩人下棋的時候，唐老想起件事：“老趙，我孫女有位女同學，那容貌氣質很像你家人。
“我上次看電影的時候也看見過，那姑娘是有點像。不過天下像的人多了去了，我哪里有這樣的好命，你就別操心了。但愿將來我兒子能走到我前面去，他就享福了，我就想多活幾年陪陪他……”趙老說話間滿臉凄楚。
“老趙，你家的情況我清楚，你家那小子我記得也處過對象，萬一……”
兩人都是高智商，雖然現在年紀大了，反應沒有年輕的時候快，目光交流間，立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仿佛黯淡的天空劃過一顆閃亮的流星，趙老的眼眸中出現了光芒，那光芒帶給遲暮之年的他以希望，但很快就像天邊的流星消散了。
“老唐，你別拿我開涮，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我一定能多活幾年。這件事屬實，我每天都陪你下棋……”
“好，一樣為定！”終于不必絞盡腦汁地算計老朋友，陪自己下棋了，唐老當然希望這件事是真的。
現在只是一句玩笑，看見老朋友高興也值得。
“老唐，我先回去了，等改日再來……”趙老像火燒屁股似的往外走，心中似乎有團火在燃燒。
“老趙，別忘記米酒……”唐老大聲提醒。
趙老返身拿起兩瓶酒，瞇起眼睛對唐老示好地笑笑。然后，大步流星往前走，往日的蒼老和疲憊一掃而光，目光中露出勃勃的生機。孩子這件事確實比米酒重要的多，酒只是口腹之欲，而孩子是趙家，不對，是未來的希望。
趙宏偉知道老爹去唐家目的，幾個小時以后，看見父親拎著兩瓶酒回來了，雙眼中似乎多了點什么。
他坐在臥室中看電視，心思不知道飄到什么地方。
趙老放下酒，坐在趙宏偉身邊，和顏悅色地問：“兒子，爸問你件事？”
“爸，你問吧？”語氣淡淡的，似乎什么也影響不到他的心態。
“兒子，當年你處那個對象，后來你們有聯系沒有？”趙老雙眼緊緊地盯視兒子，不放松他臉部一點變化。
“爸，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現在都這樣了，還有什么聯系……”趙宏偉失落地說。
“不是，我是問，你們當初在一起，有沒有親熱過……有沒有可能有孩子？”怎么說是長輩，這話如何問都不合適，但涉及到子孫后代大事，必須問清，趙老臉色發紅，望著兒子尷尬的臉，生怕遺漏一點希望。
“爸，多少年的事，你提這干嘛？不會的……”趙宏偉馬上矢口否認。臉上出現了幾朵難得的紅暈，似乎想起了當年的某些事。
趙老觀察著兒子的表現，否認完了，臉上的表情卻在深思，仿佛依舊沉浸在久遠的回憶中。
有門！趙老一拍大腿，心中砰砰直跳。
“兒子，最近你唐伯伯和我都發現了一個女孩，特別像我們老趙家人……你再好好想想……”趙老感覺自己很想大灰狼誘/惑小白兔，勾/搭得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滿盤皆輸。
“爸，我也不清楚，都過去這么多年了！”趙宏偉低聲說，眼光有點躲閃。
“兒子，這件事爸心中有數了，你好好休息……”趙老推開房門走出去，屋門外老妻李萍正端著果盤站在門外。
看見他出來，李萍驚喜過度，手下意識地松開了，‘嘩啦啦’水果掉了一地，顧不上去撿，干瘦的雙手一把抓住他：“老伴，這事是真假的，那姑娘在哪里？”說話間嘴唇哆嗦著，顯見是情緒激動。
“老伴，沒事，天下間相像的人多的是，我是瞎說的……”趙老很怕老伴情緒激動誘發老年冠心病，這可是要命的事，急忙安慰妻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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