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呵，你們煉鋼廠的日子還不好過，比你們艱難的工廠多得是。你跟我這兒抱怨也不頂用……眼前就有一位大財主，就看你老牛到底是真牛還是吹牛。你要是能說服小唐，你們煉鋼廠的困難就算不上困難了。”劉明陽打趣道，也存了幫幫牛大國的心思，畢竟兩人的關系很鐵的。
當然解決了問題，他和市政府也不用煩了。
“嘿嘿，對，對，小唐可是財神爺啊。我老牛不是一直在陪他喝酒嗎，小唐喝得高興了，才好說正事啊。”
唐寶笑了笑，對著裝傻充愣的牛大國說道：“牛廠長，你們首鋼公司可是國營大公司啊，還有用得著我幫忙地方。”
“有，有，絕對有。哎呀，小唐，你不知道啊，我們煉鋼廠的日子苦啊……”
聞言。
唐寶臉色不由一黑，暗罵，這牛大炮真是有些不要臉啊，你們煉鋼廠日子苦跟我訴苦有屁用啊，你找政府去啊。退一萬步講，就算真如你所言的那樣日子苦哈哈的，甚至慘得揭不開鍋了，那我又不是開善堂的。
訴了一大堆“苦痛”，見對面的唐寶愣是沒反應，牛大國不由無奈，悻悻然地收起他那一套。
“我想和小唐你合作做一筆生意！”牛大國道。
“你要和我做生意？我沒聽錯吧？你們搞煉鋼的，我可沒這塊業務，怎么個合作法？”唐寶有些愣住了，他沒料到牛大國弄了半天，要跟他來談生意了，完全跟他心里的猜想不一樣啊。
“老牛，你胡說什么。你可是國家干部，怎么能跟小唐去做私人生意？這是違反組織規定的。再說，你一輩子都搭在煉鋼廠了，能有什么好生意？小唐也不搞煉鋼的業務……”劉明陽喝道。
牛大國連看都不去看一眼劉明陽，仿佛把對方當成空氣，繼續說道：“嘿嘿，小唐在美國可是賺大錢的，人脈也廣。你看能不能代我們煉鋼廠采購一批國外的先進煉鋼鍋爐設備啊，你幫忙買回來，我原價……不，加價接過來！小唐你是生意人，怎么也不能讓你白忙活一場是不。”
當他見到唐寶的第一眼，便想起唐寶擁有巨額的美元外匯，也是他最急需的。牛大國立刻意識到他的機會來了。這個年代，美元外匯緊張，許多地方都眼巴巴的盯著國家的那點外匯呢。就拿他們首鋼的煉鋼廠來說，申請外匯款都快三年了，年年往政府跑，都沒個明確的回復。
其實。
牛大國心里有數，他們的外匯款申請可能是被壓下了。首鋼和京都市政府的關系并不融洽，前幾年首鋼公司開始搞承包制，效益大增，財政局認為他們的效益好了，上繳的利潤承包基數應該增加，起初首鋼公司也認了，但是隨著承包基數一年一漲的，首鋼與京都財政局的分歧愈發加大，矛盾激化。甚至京都財政局還強行通過銀行強行扣掉他們公司賬戶上的一大筆錢，鬧得沸沸揚揚的。
首鋼失去了一大筆款子，而京都財政局被頂牛、失去了臉面。大家都沒落得好……
他們在國內貸款容易，可都是人民幣啊，外國公司可不收，人家就認美元。可難題就是首鋼煉鋼廠的外匯購買申請一直被京都財政局壓著，不被批準。牛大國跑來鬧或許有希望，要是不吭聲只能遙遙無期了。
所以。
牛大國想到這個辦法，他請唐寶代理采購煉鋼鍋爐設備，等貨買完了，他就用人民幣去還款。
等于是首鋼繞開國家的外匯審批，從唐寶手里買了一筆美元外匯。
“對啊，小唐，你看這事可行嗎？”劉明陽聽完牛大國的話，頓時眼睛一亮，期待的看向唐寶。
“這……”
唐寶不由沉吟起來，牛大國所謂的“合作”表面是代理采購設備，實際上從他手里購買美元外匯。
他可不認為牛大炮會老老實實地付給他美元，甚至他都懷疑他們煉鋼廠能不能湊齊設備款。
“小唐
，這可是一筆超過兩千萬美元的大單啊。我把它交給你代理，夠意思吧！”牛大國說道。
還真是人不要臉則無敵啊。在八十年代能碰上這樣的主，也算是珍惜動物。
兩千萬美元。
對唐寶來說，只是小意思。可他要考慮答應牛大國的后果，進口設備被“外匯購買申請”卡住了的情況，可不僅僅牛大國的煉鋼廠一家啊。就單拿京都市來說，就數不勝數。外國設備先進、更新設備后生產效益更好，這哪個不清楚啊。也想買更加先進的設備，可沒有錢買啊。
而這錢指的就是“美元”。
牛大國若是用這辦法從來手里買到了美元，消息傳出去，那些有美元需求的國營廠長恐怕都得圍上來。那些小門小戶的倒也無需在意，可上了一定規模的，都有不小的背景關系，就算唐家也得罪不起啊。
所以唐寶對牛大國提出的“合作”猶疑不定。并非他不愿意幫忙，不想見到國營工廠好，只是這口子他不能開！
“呼，牛廠長，只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在國外搞得也是投資，并沒有門路采購煉鋼鍋爐設備。”唐寶雖然對牛大炮的印象不差，但是依然堅定地搖頭拒絕了。
“你不用擔心供貨商的關系，我們跟德國、日本的鋼鐵廠都有合作關系，你可以從他們那采購……”
“既然如此，那就更用不著我了，牛廠長，你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嘛。”唐寶淡笑著說道。
看見唐寶的樣子，牛大國有些尷尬，心里不由暗罵，要是自己能解決，我老牛還能舔著臉跟你這個小娃娃在這里耍心眼啊。
“哈哈，小唐，我們煉鋼廠這邊的外匯購買申請不是給市政府給卡住了嗎。你看，能不能先替我們煉鋼廠墊上，我們用人民幣付賬。”見唐寶根本就不上套，牛大國只能厚著臉皮請求道。
“不能！”
“額……”牛大國驚愕，他知道要說服唐寶可能會有些難度，可沒想到對方會拒絕得如此干脆。
“唉。”唐寶嘆了口氣，苦笑著解釋道：“牛廠長，并非我不想幫忙，可你也清楚京都市跟你們煉鋼廠遇到類似麻煩的為數不少，我這里一旦開了口子，只怕接下來的情況就由不得我控制嘍。”
“是，是。”
牛大國非常理解唐寶的擔心。他要是通過這辦法買到了設備，那其他廠也會來找唐寶，一旦唐寶拒絕，就會得罪一大批人。可要是答應下來，京都的廠子都不計其數，唐寶一個人哪里能照顧過來。
“牛廠長，你能理解我的難處就好。這事，咱就不提了。”
“嗯……小唐，你看這樣行不？你這邊用美元幫我們煉鋼廠代購一批煉鋼鍋爐設備，我為你保密，就說這錢是市政府批下來的。這邊就有老劉出面來證明！別人也不會想到你的頭上。”理解歸理解，可牛大國卻沒有絲毫要放棄的念頭，如今市政府這邊的審批遙遙無期，他老牛要不自己找門路，煉鋼廠真得就沒落了。
無奈。
牛大國也只能厚著臉皮纏上唐寶了。
這時。
劉明陽也出聲附和。
唐寶陷入了沉默中，暗嘆這頓飯真不該吃啊。更不該與這個牛大炮喝酒……他們的辦法也僅僅能騙些外行人罷了，那些大型國營工廠哪個不是手眼通天的，是不是政府批下的外匯款，還不是稍微打聽一下便知道，哪能瞞得住。
不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唐寶也明白，自己是被這個牛大炮給盯上了，想脫身是有些難了。他也對牛大炮感觀不錯，對方一心為了工廠的出路奔走，甚至不惜在他這個少年的面前放下臉皮，真的不易。
沉默了數分鐘。
唐寶開口，說道：“我這倒有個辦法，能解決掉你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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