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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第六百四十九回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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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第六百四十九回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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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那日在巫山聽到鳳舞說胡宗憲有意剿滅徐海之后,心急如焚,一路之上不眠不休,先是一路狂奔到江陵渡口,然后坐船順江東下,直到金陵,然后一路人不解衣,馬不卸鞍地趕到了杭州,本想親自勸說胡宗憲和陸炳,可留在杭州府的徐文長卻告訴他二人已經去了寧‘波’,出于朋友之誼,他向天狼透‘露’了徐海現在的所在,天狼從昨天晚上開始,一路飛奔到此,可未料到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徐海被‘亂’槍打成篩子一樣,卻是無能為力。
天狼狂吼一聲,雙目盡赤,拔出斬龍刀,就準備沖上去為徐海報仇,那成百上千的從船上跳下,正在屠殺徐海在碼頭上還沒死的部眾的陳東和上泉信之等人的余黨,就是他想要殺掉的目標。
王翠翹突然一把抓住了天狼的胳膊,瞪大了眼睛:“天狼,你要做什么?!”
天狼恨聲道:“夫人,我遲來一步,沒能救下徐兄,現在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為他報仇!”
王翠翹緊咬著嘴‘唇’:“天狼,這時候千萬,千萬不能意氣用事,賊人是有備而來,你這樣去硬拼,只有,只有死路一條。我,我與阿海有約定,現在我有了,有了他的骨‘肉’,請你,請你帶我沖出去,先把孩子,孩子生下來,再找機會報仇。”
天狼一看王翠翹的肚子,眼見已經有七八個月大,即將臨盆的樣子了。他暗嘆了一口氣,上次在雙嶼島與她動手時,竟然不覺她已經有了身孕,將近半年下來,王翠翹竟然已經快要生產了。大概也正因為大著肚子,因此徐海無法帶她逃亡出海,也只能在這里坐以待斃了。
天狼咬了咬牙。低聲道:“得罪了!”他蹲下身子,王翠翹吃力地爬上了他的背。天狼把斬龍刀縮到一尺,塞進了懷中,雙足一頓,直接從另外一邊的窗子飛了出去,卻只聽到身后的倭寇們都在大叫著:“追啊,休要放走了徐海的‘女’人!”
而上泉信之的大嗓‘門’更是讓天狼的心中一團火都在燃燒:“徐海的‘女’人是出了名的漂亮,就算大了肚子,一樣可以等生了娃后給你們快活。都聽好了,小閣老和胡大人有令,哪個捉住了王翠翹,就分給他當小老婆,哈哈哈哈。”
可是天狼一想到背上的王翠翹,就覺得有千斤之重,他今天在進入這莊園前一路也探查過地形,東面臨海,南邊和北邊都是光禿禿的海灘,無可遁形。只有西邊是一片密林,只要沖進這片林子里,也許還能借著林木的掩護。沖出一條生路。
天狼心念已定,健步如飛,背著王翠翹,如履平地,一連越過了兩道院墻,出了莊外,即使是這樣帶著人施展輕功,也比那些海賊們快了許多,很快。那些嘈雜的倭寇的喧囂之聲,便漸漸地消散在了天狼的耳邊。而他的身形則沒入了那片密林,驚起了一片飛鳥。
王翠翹的頭軟軟地靠在天狼的肩頭。一言不發,而她的淚水把天狼的肩頭濡得一片透濕,天狼心中一陣酸楚,他知道一個‘女’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在自己面前死去,是何等的心痛,而她為了保護腹中的孩子,卻要忍辱負重,逃離男人戰死的地方,既不能為他馬上報仇,甚至也不能和他死在一起。
奔出五六里外,到了一處小山巖處,天狼并不熟悉此間地形,竟然奔到了一處絕壁,他心中暗叫不好,剛才入林之時,就隱隱覺得林中有高手埋伏,一直在后面偷偷地跟著自己,他意識到自己還是上了胡宗憲和陸炳的當,只怕他們兩人早知道王翠翹或者是徐海會從這密林里逃脫,所以在這里早早地布下了重兵,這一路下來,就是要有意地把自己‘逼’上絕路,眼前的懸崖高達百八丈,又沒了上次巫山那里的青藤,這樣跳下去,自己也許會靠著絕世輕功保得一命,但若是帶了現在已經行動不便的王翠翹,卻是死路一條。
天狼一咬牙,轉過了身,卻只見對面的樹林里一陣枝搖葉動,大批戴著鐵面具,穿著大紅官袍的錦衣衛高手各執兵刃,結成戰斗小隊而出,為首的幾十名,‘胸’前赫然繡著龍紋,竟然是龍組高手,粗略一數,足有六七十人之多,看來今天陸炳是把看家的老底全拿出來了,勢必置徐海夫‘婦’于死地而后快。
鐵面龍紋的龍組高手之后,是幾百名虎組和鷹組高手,他們圍成了人墻,一身大紅官袍的胡宗憲則騎著高頭大馬,在陸炳的陪伴下緩緩走出,立在人墻之后,十余名虎組高手飛跑過來,舉起了盾牌,護住了胡宗憲和陸炳的身子。
胡宗憲輕輕地一揮馬鞭,撥開了眼前的盾牌,對著遠處幾十步外的天狼大聲叫道:“天狼,徐海已死,你已經被包圍了,不用作無謂的抵抗,放下兵器吧,我保證,朝廷不會追究你的罪過。”
天狼把背上的王翠翹放下,讓她坐在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后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滄桑與悲憤,震得林中鳥飛獸走,他低下頭,看著胡宗憲的雙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罪過?胡總督,你背信棄義,先招降,后殺降,這才是罪過,我天狼何罪之有,徐海和王翠翹又何罪之有?”
陸炳的臉‘色’一沉,喝道:“天狼,你腦子壞掉了嗎?竟然敢當著胡總督的面出此悖逆之言!徐海和汪直為禍東南多年,所殺軍民數以十萬計,如此滔天罪惡,不去清算才叫作天理難容,我們皇帝陛下英明,出奇計將這些倭寇分化瓦解,讓其走投無路后投降朝廷,可是這些賊人卻是心懷不軌,人在陸上,卻暗中讓其黨羽繼續為禍海上,難道你不知道,夏正夏指揮已經被那‘毛’海峰殘殺了嗎?身為錦衣衛,不去維護朝廷,卻幫著叛賊的家人逃跑。這就是你忠于國家的舉動嗎?”
天狼心中火起,怒道:“陸炳,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小人。若不是你們背信棄義,捉拿已經誠心歸順的汪直。‘毛’海峰又怎么可能降而復叛!若非你們跟嚴世藩那狗賊串通一氣,自以為聰明地收買汪直的手下,讓其互相攻殺,又怎么可能讓已經平靜下來的東南沿海重起戰火,為了討皇帝的歡心,不惜把東南大事毀于一旦,你們跟嚴世藩一樣,都是真正禍國殃民的敗類。蛀蟲!”
陸炳被天狼當著眾多手下這樣一通大罵,臉上掛不住了,黑臉漲得通紅,怒道:“瘋了,瘋了,你這個叛徒,是想要造反嗎?!”
胡宗憲擺了擺手,低聲對陸炳說道:“只怕是令愛把我們的計劃全盤向天狼透‘露’了吧,不然他現在怎么會現身此地,又對我們的事情這么清楚?!”
陸炳咬著牙。恨恨地說道:“娘的,‘女’生外向,回頭看我怎么收拾這個臭丫頭。不過今天不管怎么說。一舉消滅了徐海團伙,也算是奇功一件了,只是這王翠翹?”
胡宗憲剛毅的臉上,眼中殺機一現:“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女’人懷了徐海的孩子,必是禍患,就算留她一命,也得把那孽種做了才行。”
胡宗憲抬起了頭。對著天狼高聲喊道:“天狼,你引得汪直和徐海來降。為朝廷立下了大功,本官已經和陸總指揮一起把你的功勞上奏。皇上必有封賞,不要在這里為了這個叛賊的‘女’人,自誤大好前程啊。”
天狼一肚子氣無從發泄,看到胡宗憲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胡總督,我原來還以為你是一心為國,真心平倭的好官,可惜我錯看了你,本質上你跟嚴世藩和他手下的貪官污吏沒有任何區別。”
“你很清楚,那汪直和徐海滿手的血債,招安他們也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最后肯定還是要跟他們清算,以儆效尤的,這點本官在杭州的時候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你在去雙嶼島之前并沒有異議,可去了一趟雙嶼島后,回來就開始為他們求情,哼,天狼,你敢說你這樣是出于公心嗎?”
天狼朗聲道:“胡總督,天狼在雙嶼島上看到了許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也深知海上這十萬倭寇,非汪直不能制,汪直和徐海的罪惡確實當死,但既然已經招安,就應該信守承諾,饒其‘性’命,一來是作為人,作為朝廷要言而有信,殺降不祥,二來現在就殺了他們,這些海上的倭寇群龍無首,只會失控地攻擊打劫沿海各城鎮,最后苦的還是沿海百姓,而你胡總督幾年的心血,也會毀于一旦。”
胡宗憲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倭寇不過是一幫流寇而已,以前之所以能成禍患,不過是因為有汪直徐海這樣的首領來組織,現在巨寇已經伏法,他們自然只會自生自滅,我水師現在威武雄壯,上次的海戰中,一舉消滅了陳思盼的團伙,戰力足可以收拾這些小股的倭寇,天狼,你不用過份擔心。”
天狼恨恨地一跺腳:“胡宗憲,上次海戰若不是有汪直和徐海指揮,我軍占了地利,又是突襲,怎么可能大勝,你這點不是不知道,卻在這里強詞奪理,分明就是給皇帝所‘逼’,非要殺汪直徐海不可,還要找這些理由嗎?”
胡宗憲的臉‘色’一變,厲聲道:“天狼,本官看在你曾經孤身入虎‘穴’,為朝廷立下大功的份上,對你一再地客氣,忍讓,你不要不識好歹,既然你也知道,剿滅汪直和徐海是皇上的意思,那還有什么好說的,我等臣子,只能不折不扣地執行皇上的意思才行。”
天狼咬了咬牙,徐海已死,現在再怎么跟胡宗憲作口舌之爭也是無用了,唯一的指望就是能保下王翠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為徐海留下一點骨血,以后再慢慢地向這些仇人們復仇。
想到這里,天狼低聲對王翠翹說道:“徐夫人,為今之計,只有暫時委屈求全,只要活下來,保住孩子,以后再作打算。”
王翠翹慘然一笑:“天狼,我已經全都聽明白了,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
她勉強地站起身,搭著天狼的肩頭。向著胡宗憲行了半個萬福,但因為身子太重,蹲不下去。只作了個樣子,這一路在天狼的背上顛得夠嗆。也多少動了點胎氣,即使這樣程度的下蹲,也讓她眉頭微皺,香汗如雨。
天狼連忙扶住了她,她直起了身子,運起‘胸’腔中的內力,說道:“賤妾自知亡夫罪孽深重,只是螻蟻尚且偷生。賤妾此生別無他求,只愿落發為尼,遁入空‘門’,還請胡大人成全。”
胡宗憲的濃眉一皺,面沉如水:“王翠翹,你不僅是徐海的‘女’人,還幫他出謀劃策,就連以前汪直徐海與朝廷間往來的公文,也多是你經手親筆書寫的,你敢說不是嗎?”
王翠翹咬了咬牙:“胡大人。那時候你幾次三番地派人‘混’在商販中來勸說我,甚至讓‘女’錦衣衛化妝成賣脂粉的婆子來與我接觸,這些事情你忘了嗎?當時你說要我勸徐海深明大義。回頭是岸,我完全按你說的做,現在怎么又成了罪過。”
胡宗憲的臉‘色’微微一紅,咽了泡口水,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候要爭取你們歸順,自然不能校條行事,只是現在都得按王法來追求汪徐集團多年來的罪過。你作為徐海的妻子,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也做了不少惡事,比如將擄來的貨物與百姓賣往東洋與南洋。這其中你也有份參與,所以對于你來說,不適用那種孕‘婦’免責,遁入空‘門’也不允許。”
王翠翹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摔倒在地,幸虧天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秀目一轉,說道:“胡總督,我不當尼姑了,請允許我生下這個孩子,不管怎么說,孩子是無辜的,就算以后你要按大明律治我的罪,也等我先把孩子生下。翠翹沒有別的指望,就這點最后的要求,還希望你能成全。”
胡宗憲面沉似水,聲音中透著一股冷酷:“不行,這孩子是你和徐海的孽種,徐海聚眾謀反,當夷九族,即使是嬰兒,也罪在不赦,念在你曾經對徐海有所勸說,對朝廷也有過功勞的份上,本官可以執行朝廷給我總督特權,赦你一命,等你產下這孩子后,將你嫁給有功將士為妻,免了你沒入掖庭或者教坊司之苦,如何。”
王翠翹的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銀牙咬得格格作響:“胡總督,你是鐵了心不讓這孩子活,對不對?”
胡宗憲點了點頭:“不錯,非如此不足以震懾天下的反賊!”
王翠翹突然仰天長笑,聲音凄厲,聲聲泣血,誰都能聽出她心中無限的悲傷與憤怒,天狼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這樣狀若瘋顛,一頭烏云般的秀發完全披了下來,在這風中‘亂’舞,居然從發末鞘開始,一頭秀發漸漸地開始變白,只一瞬間的功夫,滿頭青絲居然象屈彩鳳那樣,變得如同霜雪一般。
天狼連忙說道:“徐夫人,你,你的頭發?”伸出手想要扶王翠翹。
王翠翹已經狀若瘋癲,一把甩開天狼的手,后退了兩步,這下直接站在了崖邊,而幾塊山石,則被她的繡‘花’鳳履踩下了山崖,砸得崖下的草木一片悉索之聲。
天狼大驚失‘色’,他不敢上前了,生怕把王翠翹一個不留神‘弄’掉下去,急得滿頭是汗,說道:“徐夫人,你千萬別‘亂’來,你還有事要做,你,你還有伊賀里的兄弟們要管。”
王翠翹慘然道:“天狼,你不用勸我了,我伊賀里的兄弟們,已經跟著我的夫君,盡數死在碼頭上,本來我已經全無生念,若非為了肚子里這個孩子,這點徐海最后的骨血,早就沖上碼頭與徐海死在一起了。既然狗官冷血無情,連這孩子也不會放過,那我又何必向他這樣低頭?!”
王翠翹抬起了頭,咬破了嘴‘唇’,絕‘色’的面容上盡是鮮血,連對面的錦衣衛們也都紛紛低下頭,不忍再看這位絕世佳人現在的模樣。她伸指入口,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弄’得盡是鮮血,然后直指對面的胡宗憲,杏眼圓睜,柳眉倒豎,‘挺’拔的酥‘胸’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劇烈地起伏,而她那充滿了無盡的恨意與怨念的話,被這山谷的風,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胡宗憲,你這個狗官,跟你的昏君一樣,背信棄義,我王翠翹信了你的話,才引得徐海走上這條不歸路,你以為你能靠這功入閣拜相嗎?我呸,做你娘的清秋大夢吧!你這狗東西,必遭天譴,我王翠翹以血為誓,詛咒你胡宗憲同樣被人背叛,不得好死,你胡家‘女’子世世為娼,男子代代為奴!”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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