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汴梁風月
第一卷汴梁風月
在古鎮西邊,除了騎兵訓練場,就是三十多個馬圈,馬圈放在訓練場北邊,中間隔著大量的草料,這些草料可是從別處弄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古鎮大量的馬匹。+++要隱藏這么一支龐大的騎兵,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光購買草料以及運進來,就要另外付出許多費用。不過心疼歸心疼,一切都值得的。
一共三十六個馬圈,最北面靠東的第一個,留給了那匹惱人的烈馬。跟著楊志,來到馬圈前,就看到方圓幾十丈的空地上趴著一匹馬,那馬耳小鼻寬,蹄如碗口,更讓人詫異的是此馬全身毛發通紅,猶如染了血一般,兩只眼睛瞇著,時而打著響鼻,趴在太陽底下,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楊志用腳踢了踢柵門,那馬聽到響聲,耳朵一豎,立刻警覺起來,它騰地站起身,直勾勾的看著柵門前的幾個人,一對馬眼里竟然露出幾分鄙視的眼神。
趙有恭很是詫異的張開了嘴,這馬長得可真威武,看著那對馬眼,也是欣喜,馬眼里能露出表情,可知此馬甚通人性。僅僅一會兒的功夫,趙有恭就喜歡上這匹馬了,如此神駿良馬,若能收服,豈不美哉?心中想著要收服此馬,人便推開了柵門,見趙有恭要走進去,楊志嚇了一跳,趕緊阻攔道,“殿下,你可多加小心,這畜生兇得很。”
聽了楊志的話,趙有恭也是楞下了,光想著此馬好了,卻還真不曉得該如何降服它,普通的方法肯定不行的。他趙某人還能比得過馴馬大師不成?低頭想了想。招招手。將阿娜喚道近前,帖耳吩咐道,“阿娜,你去趟客棧,把那里存的酒全都搬過來。”
“嗯呢,殿下,你要酒作甚,難道還要跟這匹馬對飲不成?”阿娜隨口一問。趙小郡王卻拿著直勾勾的眼神,嘖嘖嘆道,“咦,你什么時候成了本王肚里的蛔蟲了?”
阿娜掩口一笑,拉著阿九去了客棧,楊志有些瞠目結舌的撓著頭,“殿下,你要讓這匹畜生喝酒?能成么?”
“能不能成,試試便知”趙有恭之所以想到酒,也不是胡亂尋思的。此馬身體修長,胸窄背長。腿部強健,肌肉發達,毛發短而明亮,但從這些看,很像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汗血寶馬,也是分等級的,其中發色單一,耳目敏銳,弧度優美者方為上上品,因為這種馬最通人性,而且馬性極烈,此為馬中之王。而從西漢以來,最為出名的,便是漢末三大名駒,赤兔、的盧、絕影,據說這赤兔馬就是用酒降服的。今日所做,也不過是借先人之法罷了。
過了沒一會兒,阿娜和阿九便抱著兩壇子酒跑了過來,接過兩壇酒昂首挺胸走進去,那紅馬翻著一對吊天眼,很干脆的把大馬頭扭到了別處,好像不屑跟這個人類多廢話一般。后蹄擦著地面,馬腹收緊,一看紅馬這個架勢,趙有恭趕緊停住腳步,沒有繼續往前走。好家伙,這馬還真是傲得很,只是靠近一點而已,就想動武了。
“好馬,馬兄,莫惱,莫惱,這可是好東西,酒,你肯定沒喝過吧?想不想嘗嘗?”也不管紅馬有沒有聽懂,往地上一坐,抱著一壇酒拔開塞子,頓時酒香四溢。酒香對于人來說沒什么稀奇的,可對于一頭畜生來說,那可就有些新奇了,聞到這股新奇的味道,紅馬正眼看著前方,不斷打著響鼻,只是依舊立足不前,好像很擔心眼前的人類會使出什么陰謀詭計。
紅馬通人性,可畢竟還是一頭畜生,是畜生就有著畜生的通性,那就是對未知事物,有這種天然的擔憂和戒備。趙有恭抱著酒壇咕咕喝了兩口,隨后抹了抹嘴,嘖嘖笑道,“好酒,好酒。”
趙有恭也沒什么恭維的意思,確實是好酒,就六娘存的那些酒都是些普通酒水,像這壇濃香陳釀,估計是大官人的私藏品吧。哎,這次用酒賄賂一匹馬,能成還行,要是不能成,大官人估計得瘋了不可。估計是看出趙小郡王表情舒爽了,紅馬瞪著一對眼睛,猛地打著鼻息,盯著不遠處的人類看了好一會兒,紅馬不斷甩著馬頭,鼻息聲也更響了。紅馬一個勁的抖頭,趙有恭一開始還沒看明白,過了半會兒,才明白紅馬是啥意思,這是讓他趙某人站得遠點呢。
還真是匹通人性的馬,可是不是太囂張了?可一想到一頭畜生而已,就是心中有氣,也只能忍了下來,往后退了幾丈,那紅馬才迫不及待溜達過來,一邊警覺的看著遠處的人類,大紅舌頭就伸進了酒壇中,一開始只是那舌頭點點,接著就伸著舌頭啪嗒啪嗒的舔了起來,還不時的發出一種舒爽的咕咕聲。轉眼間,一壇酒就見了底,紅馬惱怒的一踢酒壇子,眼睛就對準了另一壇沒開封的酒壇。
估計這匹馬還想繼續喝吧,趙有恭正想去獻獻殷勤,幫著紅馬把酒壇子的塞子拔掉呢,誰曾想那紅馬用嘴叼住塞子,馬蹄按住酒壇,一用力,就把塞子甩到了旁邊。莫說是趙小郡王,就是阿娜等人都看傻眼了,好聰明的馬,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就學會如何拔酒塞子了。
驚,太吃驚了,也許是太過詫異吧,一個沒防備,就塞子就落到了頭頂上,趙小郡王暗道一聲倒霉,只能巴巴的看著紅馬享用美酒。又是一壇酒進肚,紅馬顯然是爽的不得了,本以為賄賂已經成功,正打算上前兩步跟紅馬套套交情呢,誰曾想那紅馬往地上一道,嘴巴一張,鼻子顫著,四肢一伸,就像死了一般。好好地,紅馬當然不會死,看它肚子起伏均勻,鼻音哼哼,爽得很呢。趙有恭輕手輕腳的來到紅馬旁,低頭瞧了瞧,差點沒暈過去。鬧半天。這畜生睡著了。娘的,不光人喝醉了會睡覺,就是馬也一樣啊。
白瞎了兩壇子好酒了,要是等著酒行了,這頭畜生不認賬可如何是好?暗自啐了一口,歪著嘴罵道,“什么玩意兒啊,吃飽喝足了就睡覺。”
悶悶不樂的走到柵門口。阿娜伸著頭好奇道,“殿下,怎么回事,那畜生怎么沒踢你?”
“它踢個屁,喝酒喝多了,睡得正香呢!”嘟囔一句,一邊往外走,還一邊吩咐道,“德昭,著人看好這畜生。等它醒了,立刻弄到客棧去。這畜生要是不認賬,本王就宰了它,也給大家打打牙祭。”
楊志點頭應是,不過心里卻不以為然的,殿下顯然極喜歡這畜生的,哪舍得真殺?
再次回到龍門客棧時,果然看到東方瑾正心急火燎的跟范六娘叨叨著什么,看他臉色甚是郁悶,可面對著范六娘,偏偏不敢發脾氣。東方大官人為何會如此,趙有恭心中一清二楚,趕緊拉著兩個丫頭閃身進了屋。東方瑾雖然跟范六娘嘮叨著,卻也看到了趙有恭回來,他抽口氣,哼哼道,“六娘,求你了,把酒還我成不?殿下好不容易來一趟,喝點好酒不算過吧?”
范六娘一甩袖子,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東方瑾,老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那破酒,我根本沒興趣,又不是什么好東西,老娘藏它作甚?”
“六娘,你說實話,真不是你藏起來的?”東方瑾縮縮脖子,有些哆哆嗦嗦的問了句,范六娘扭過身朝自己屋里走去,“愛信不信,我還懶得說了。”
范六娘不似作假,東方瑾可就有些犯糊涂了,在這龍門古鎮,除了六娘敢動他的東西,還有別人嗎?這么一琢磨,東方瑾不由自主的朝趙有恭的屋子看去,該不會是殿下把酒偷走了吧?
捏著鵝毛扇,東方瑾快步下了樓,也沒敲門,竟直走了進去,這一進門就看到屋中三人正笑得開心呢,眉頭一皺,東方瑾倚著門板,有些可憐巴巴地問道,“殿下,那兩壇子酒是你弄去的?”
“先生說什么呢,本王可沒拿你的酒”趙小郡王表情真的很,饒是東方瑾這樣的人精,也看不出半點破綻,東方大官人正納悶呢,誰曾想趙有恭臉色一變,似乎想起了什么,拍著額頭問道,“你們兩個丫頭,剛那兩壇酒是從哪里弄來的?”
阿娜很認真的回道,“后邊土坑里啊,你急著要酒,那會兒六姐兒又不在,我們就把那兩壇酒挖出來了。”
東方大官人手一哆嗦,鵝毛扇差點掉地上,門也不管,氣呼呼走了過來,“你們...你們怎么知道那兒埋著酒的?酒呢,快還給某家。”
“東方先生,你怎地這般小氣?不就是兩壇酒么?還是還不了了,那兩壇酒可都喂馬了。”
聽著阿娜輕巧的話,東方瑾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你...你...那可是某家費勁千辛萬苦從別處弄來的上等原液,你竟然拿去喂馬。”
東方瑾甚是生氣,要不是看她是個小女子,真想一刀劈了她。當然,最重要的是這蠻女會功夫。
看東方瑾心疼不已,如喪考妣的模樣,趙有恭也覺得有點對不住大官人,于是他出聲安慰道,“先生,別生氣了,以后本王想辦法幫你弄些好酒還不成?保準比你的原液還好喝?”
“當真?”東方瑾顯然有點不信的,這世上還有比原液勁頭更足,味道更香的佳釀?
瞧東方瑾這眼神,趙有恭就在心里暗自嘀咕了句沒見識,還原液呢,剛可是喝過的,就那酒還算得上原液,的白酒而已。等著以后有空了把后世蒸餾提純的改良下,弄出高度酒來,還不得饞死東方瑾?不過這種事還得往后放放才行,這兩年手里的糧食都存起來以作軍糧了,哪有余量釀酒?更何況大宋朝這些年糧食減產,也經不起釀酒的揮霍,不過倒可以少量釀制些,爭取走走高端路線。
“先生,你這是什么眼神?本王何時騙過你?”
趙小郡王有些正義凜然的瞪了一眼,東方大官人臉皮一抽,心里就有些郁悶了,殿下騙人的時候還少么?不過想歸想,東方大官人還真沒膽子說出來,要真說出來,趙殿下還不曉得怎么整他呢。努力擠出點笑容,東方瑾收攏心情,談起了正事。
“殿下,剛才屬下琢磨過了,這兵甲一事所需大量毛皮,咱們上次搶的那些顯然是不夠用的,所以啊,這事還得繼續做下去才行?”說著說著,東方瑾雙眼放光,又有些興奮了。每每看到東方瑾這個表情,趙有恭就一陣頭疼,心中想著,翻著白眼問道,“先生,你到底想干嘛?”
“干嘛?搶啊,殿下,你想啊,最近毛皮生意可是賺的很呢,你要是跟柴郡主提一句,柴郡主定然會動心的,倒是郡主收了毛皮,等她運回京城時,咱們就在半路上....嘿嘿....”
論起搶東西,還真沒人比得上東方大官人主意多,趙有恭嘴角直抽抽,這不知道大官人的腦瓜子是怎么長的,咋損人的招數一個個往外冒呢?用柴郡主的錢,給晉陵王府買東西,這主意得有多損,不過趙小郡王表示很喜歡,拍拍東方瑾的肩膀,大為贊賞道,“先生,果然好主意啊,你放心,本王定會說服郡主大量收購毛皮的。”
“呵呵,屬下只是想個招,具體怎么做還得看殿下的,不過,屬下想出這個好招數,你是不是該賞點...”
不等東方瑾說完趙有恭揮揮手,理所當然的笑道,“賞,一定要賞,阿娜,聽說韓城有個叫路嫻的美人,過兩天著人幫先生說個媒!”
“好的”阿娜眨著眼點了點頭。
東方瑾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的,還好呢,要是這話讓六娘聽去,估計又要抄著菜刀找他理論一番了。這殿下也是小氣,不愿意給賞就算了,何必還要如此坑人?
“呵呵,殿下,這個嘛....就不比了...哈哈...”
東方大官人笑得很不自然,趙有恭也暗自好笑,這世間還是一物降一物,東方瑾這樣的人,偏偏就怕范六娘。(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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