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也不知怎么了,楊再興總是睡不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里老是想著那位可憐的梁薇.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了,實在睡不下,便穿好衣服在前院漫無目的的晃蕩著.來王府這么久,楊再興也是第一次來偏院門前,這院中住的可是王府管事蘇櫻媠.據他觀察,這位蘇管事樣貌端莊,溫爾文雅,當得是一位妙人,只是小郡王為什么就是對這位近在眼前的美人不感興趣呢
雖說小郡王至今沒發話,可也無人敢來王府提親,因為誰都知道蘇管事嫁不得人,哪怕小郡王對她沒有興趣,做為跟隨殿下十幾年的女人,也無法嫁到別家去的.
一個身影從偏院門口一閃而過,楊再興心神一滯,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是何人,身法竟如此快.緊蹙眉頭,想也未想,就跟了上去.
"誰,轉過身來!"
眼看著那人要翻到后院,楊再興再無遲疑,出聲制止道.
此時趙有恭一身黑衣,臉上戴著黑布,雖未回頭,可依舊聽得出來,來人便是楊再興.顯然楊再興心中也未拿定主意,如果他剛才大聲嚷嚷一下,全府上下早就被驚動了.
"你最好裝作什么都沒看見,有些事情不是你該知道的!"
"轉過身來,否則就休怪楊某不客氣了!"
楊再興語出堅定,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兄弟如果現在離開,楊某還可當成什么都沒看到!"
緊握的右手慢慢松開,趙有恭輕輕地聳了聳肩頭,眉頭一緊,眼中就多了幾分狠色.瞬間轉身,腳步前垮,一只右手如靈蛇般探向了楊再興的脖子.楊再興大吃一驚,慌忙撐臂格擋,可還是有些慢了,一股巨力侵襲,脖子被鎖,楊再興雙腳離地,狠狠地靠在了磚墻上.
看著楊再興的眼睛,趙有恭輕聲冷笑道,"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閣下自然厲害,要殺楊某易如反掌,不過想讓楊某當瞎子,不可能!"
楊再興凜然不懼,好似將死之人是別人一般,面對如此硬氣的楊再興,趙有恭也有些猶豫了,到底該拿這個楊二愣子怎么辦呢
趙有恭一直沒有動靜,楊再興也有些詫異了,這黑衣人怎么如此奇怪,若要殺他,手上有力就足夠了,黑衣人到底在計較什么
良久之后,趙有恭苦笑著搖了搖頭,"邵烈啊邵烈,若人人如你這般,我大宋何愁不能一統北方"
此時聲音恢復正常,就連說話的語調都變得那么熟悉,楊再興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之人,遲疑半會兒,才怔道,"是殿下"
嘆口氣,手上一松,便放開了楊再興,摘去黑色頭罩,趙有恭點點頭笑道,"怎么,不認識了"
楊再興上下打量著,如今他腦海中嗡嗡作響,猶如做夢一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個一無是處,膽小如鼠的小郡王,竟有如此身手,還有他此時表現出來的氣度,又豈是一個廢物可以擁有的
"殿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王不想解釋太多,我們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是么邵烈,本王念你忠良之后,一身才學,實在不忍害你,只是,今晚之事,也希望你能保密!"
說完這些,趙有恭轉身朝后院走去,楊再興依舊有些呆呆的,他很清楚殿下這般做冒了多大的風險.裝瘋賣傻十幾年,今日秘密被撞破,想不殺人滅口太難了,因為一旦秘密泄露,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一時間,楊再興想到了許多,他不知道殿下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殿下一定在謀劃著一件大事.
"殿下,你不怕么"
"當然怕,不過本王愿意賭一把,邵烈乃當世英杰,該不會為了高官厚祿投靠那個腐朽朝廷的,若是錯了,那也只能說本王看走了眼!"
聲音由近及遠,漸漸沒了身影,楊再興靠在墻上粗重的喘息著.
天上月光依舊明亮,卻給不了任何答案,楊再興低頭思索,良久后搖頭苦笑了起來.真是愚蠢,既然殿下敢賭一把,為何他楊再興不能賭一次呢他就賭殿下值得效忠,如果選錯了,那也該他楊再興沉寂一生.
遠處幾支火把閃爍,一隊衛兵緩緩走來,毛文宇瞅見墻邊有個人,當即笑道,"楊護衛,離天亮還早著呢,怎地跑出來了"
"呵呵,毛都頭啊,你不也是沒睡么哎,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睡不下,只好出來走走了!"
"哈哈,楊護衛說話當真有意思,毛某哪能與你相比,這巡夜布防,那是應該的,反正楊護衛也睡不下,不如過會兒去我那喝兩杯如何"
"有何不可那楊某先回去取點酒!"
跟毛文宇打個招呼,楊再興邁步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攀著墻頭,聽著楊再興的話,趙有恭不由得松了口氣,看來自己賭贏了,如果楊再興露出半點不妥的話,說不得他趙某人要狠心除去這個麻煩了.如無必要,趙有恭真不想痛下殺手,楊再興為人正派,文武雙全,殺了他,總有猩惜的,如果能為自.[,!]己所用,那才是真正的美事.
兩個時辰后,趙有恭躺在床上打著盹,雙胞胎姐妹早早的起來準備了性食,見粥熬好了,暮春來到床邊搖醒了熟睡中的男人,"殿下,該起身了!"
"什么時辰了"
"都過巳時了!"
"哦"揉揉雙眼,透過窗戶瞄了瞄,外邊已經是陽光四射了.哎,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估計是昨晚一場廝殺累的吧.
吃著早飯,嘴上不斷夸贊這雙胞胎姐妹的廚藝,惹得兩位美人咯直笑.
皇宮里,趙佶那張俊雅的臉變得陰沉無比,楊戩也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那報信之人一身是傷,可還是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很顯然圣上生氣了,那后果絕對好不了的.
"藍闊也死了"
"回陛下,小人親眼所見,藍詭被兩名黑衣人聯手擊殺,畫卷被搶,還有還有.梁中書送來的鑰匙也被賊人搶走了!"
"什么"趙佶暴怒而起,他眉頭狂跳,抓起案上的硯臺就摔了出去.那報信之人根本不敢躲閃,任由硯臺砸在了腦門上,好在趙佶是手無縛雞之力,否則不被砸死,也要暈過去了.
"陛下息怒"
"息怒嘿嘿,你讓朕怎么息怒,兩隊人馬,竟護不住那點東西,朕要你們何用"
聽聞此言,那人匍匐在地,顧不得額頭上的血,不斷磕著頭,一時間,御書房內砰砰作響,好不凄慘.
"陛下,不是我等不用心,實在是賊人了得,那二人武功奇高,單獨一人面對藍詭都不落下風,我們有十好幾人都慘死在了一人之手而且,賊人隨后趕來了不少幫手,小人拼死才殺出來."
"還有援手"
"是的,現在寧曲已經跟了上去,還請陛下速速派人與寧曲聯系,以防賊人走脫!"
趙佶雖然憤怒無比,可還不至于真殺個報信之人,長呼口氣,他對楊戩道,"傳令,讓曹炳,黃裳速來見朕!"
"是!"
楊戩出去傳令,沒過多久,曹炳和黃裳就匆匆趕來,聽趙佶把事情說了一遍后,曹炳也不禁吃了一驚.竟然有人能把藍闊殺了,聽報信之人的描述,曹炳心中慢慢形成了一個身影.
"回官家,如果一切屬實,那藍闊死的不冤!"
"此話怎講"
"回官家,小人曾與那持劍之人交過手,那人劍法凌厲,無跡可尋,端的是一位奇才,若還有人與之配合,那取藍闊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有如此厲害"趙佶對武學可沒什么研究,不過他知道曹炳不是那種無的放矢之人,坐在椅子上,揉揉太陽穴,頗有些疲累道,"速速派人去接應寧曲,總之不管用什么辦法,都要將鑰匙奪回來!"
"是,那我等告退!"
曹炳和黃裳拱手行禮,聯袂離開了御書房,沒多久,楊戩也有事離開,這時趙佶便躺在椅子上閉目思索了起來.
"宮先生,你覺得此事該為何人所為"
宮梻于屏風后走出,此時,就連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需要等曹詭等人調查之后才能做出猜想!"
陳橋柳林,已被重兵包圍,曹炳在現場搜尋許久,也只找到了一件特殊的東西.這是一朵金屬雕刻的梅花,不同的是梅花通體如血,看上去甚是刺眼.
血梅花,江湖之中有用此物做標志的么
臨近午時,前去接應寧曲的黃裳黯然而回,搜尋一番,只找到了寧曲的尸體.
詭司之內,若論見聞識廣,還當屬黃裳,曹炳將那枚紅色金屬梅花放在手心,小聲問道,"黃老弟,可識得此物"
仔細觀察一番,黃裳輕輕的搖了搖頭,"從未見過!"
陳橋柳林這么大的血案,哪怕如何隱瞞都藏不住的,僅僅兩天,消息就傳遍了廄.只不過民間傳聞,終究變了味道.
京畿一路,崛起一支俠盜人馬,因那朵紅色梅花,所以百姓們給這支人馬起了個美妙的外號血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