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楊秀秀回身,對與她同來的那些官宦家屬交待幾句,示意可以先散。,,
韓健見她指揮若定的模樣,若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個戰場的指揮官,這些婦孺也在她調度之下進退有素。她說走,也沒一個留下,就算是帶著孩子來的,那些小孩子也好似整軍一般隨著大人離開。
韓健心想,把這些家族晾了一段時間,現在還沒著落的,那就基本是真的沒著落。令這些人在江都無家可歸,總歸也不是辦法。便叫來侍衛,囑咐一聲,讓這些家屬到東王府大管家林小夙那里報到,讓林小夙妥善安排。
韓健相信,以林小夙的“摳門”,就算是給這些人安置,也不會給他花太多錢。
等囑咐完,韓健才看著楊秀秀。楊秀秀神情有些沮喪,明顯是為剛才韓健侍衛的“無禮”而感覺羞惱,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就算心里有火氣,也只能暫時隱忍,因為韓健還沒給她一家作出任何安排。
“走吧,楊小姐。”韓健道。
楊秀秀抬頭看了韓健一眼,她心里總感覺韓健不稱呼她“郡主”,而以“楊小姐”相稱是對她的一種侮辱。這稱謂,她也只在韓健這里聽過,平時人見了她都恭恭敬敬,哪怕是一些她看了就討厭的朝官。唯獨韓健,從開始就以一種戲謔的語氣跟她說話,歷來是楊秀秀最看不過眼的。
楊秀秀在前引路,韓健帶著侍衛在后相隨。本來韓健還說給她找轎子。楊秀秀卻說沒幾步路。
果然,過了兩道街口,便見到一家客棧門前有幾個孩子在嬉鬧,本來神情還很鎮定的楊秀秀馬上黑著臉迎了上去。
“平如,平燁,你們在作何?”楊秀秀近乎是吼著喊出來的。
兩個孩子不過七八歲模樣,本是孩童心性,聽到這聲吼,登時呆若木雞一樣打量著生氣的楊秀秀。隨即他們不等楊秀秀上前,拔腿便往客棧里跑。其中還跟一個剛從里面出來的客人撞到一塊。那孩子被撞倒。也不哭,爬起來接著跑,楊秀秀腿再快,也追不上兩個孩子。
“胡鬧!”楊秀秀見人進去。像是有些哀其不爭。哭喪著臉道。“真把自己當成是市井的稚童了。”
韓健走上前,道:“愛玩是孩子的天性,江都雖然不比洛陽繁華。但也算是夜不閉戶。你倒不用擔心他們出來會有什么危險。”
“東王這是說風涼話?”楊秀秀像是找到撒氣點,瞪著韓健問。
“實話實說,這也有錯?”韓健語氣也冷淡下來,就好像在說,今天是誰求誰?
楊秀秀沒辦法,也只能收起平時的囂張跋扈,這次是有求于人,韓健說兩句不痛不癢的話她也忍了。
韓健見她氣而不敢生的模樣,心說這可是個要強的女人。平日里安平郡王府已經沒有成年的男丁,唯獨她一個,要照顧一家子老小,她也從來都把自己的弟妹當成是小郡王小郡主來培養,可畢竟孩子沒她那么多階級觀念,就算是來到江都生活困苦,他們照樣玩自己的,把壓力全扔給楊秀秀一個人。
“東王請進。”楊秀秀拉長了臉,說了一句。
隨后,韓健跟楊秀秀一起進了客棧里面。
韓健剛進到門口,便聽一個稚氣的孩子喊道:“大姐回來啦!”
客棧里好像發生了小地震一樣,一大群的孩子從各處往樓上跑,跑的慢的還是連摔帶爬,還有幾個老媽子一樣的下人,原本在旁照應著,見小主子們一個個逃了,也緊忙上樓去。
楊秀秀見到這一家人把客棧弄的烏煙瘴氣,氣的直跺腳。
這時候,旁邊柜臺前還有個唉聲嘆氣的客棧掌柜,顯然這客棧掌柜也被這一家子折磨的不輕。
“劉伯,弟妹不懂事,叨擾了。”楊秀秀對那客棧掌柜歉意道。
韓健從她說話態度和稱謂,便知道她籠絡人還是有一手,對一個客棧掌柜也這么客氣,這大概是客棧掌柜不好意思說什么的原因。
“我說楊郡主,道歉就不必了,打開門做生意。什么時候把店錢給結了才是正經。”客棧掌柜一臉無奈道。
這客棧掌柜也算是厚道,說話也很和氣,即便被折磨成這副模樣,也沒說板起臉說話。
韓健料想這也跟楊秀秀住進來就說自己是郡主有關,客棧掌柜也不敢太得罪這位曾經京城的權貴。
“劉伯莫擔心,付店錢的人來了。”楊秀秀沒好氣斜眼瞥了韓健一眼。
韓健琢磨了一下,這說的是我了。
“這位是?”客棧掌柜瞇著眼打量韓健,好像看不清楚。
這些天,他便知道這位自稱是郡主卻帶著一家老是又能找什么相國,又能找什么王爺的,卻一直是沒音信,連店錢也是只能變賣首飾暫時支應,而且是拖了又拖。這時候找了個年輕男子回來,他本能的想,這是找了個男人回來。
等他定睛看清楚,心里登時吸一口涼氣,緊忙上前行禮。
“草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少殿下駕臨……”
客棧掌柜雖然是個老眼昏花的生意人,但身在江都,也算是見過東王。這時候韓健來,他哪敢不行禮。
“客氣了。”韓健語氣也有些生硬,主要因為楊秀秀明顯將他當冤大頭,他有些不爽,“多少店錢回頭說,東王府會負責的。”
“哪敢,哪敢。”客棧掌柜說著,趕緊退到一邊,連鋪子都不看了,怕影響了韓健和楊秀秀說話。
等客棧掌柜出了后門,楊秀秀有些氣惱道:“這就是世態炎涼。你個東王來,他便說連店錢都可以不要,而我低聲下氣求著他,他卻天天催著要店錢。要是在京城,誰敢對我們這樣?”
“楊這些有何用?”韓健道,“現在我來也來了,除了店錢,還有什么說的,一次說完。如今很多事等著在下去處理,不能在這里久留。”
楊秀秀貝齒搖咬了咬下唇,像是有些說不出口,但也不得不說一般。
“著,她是低下了高傲的頭,卻在韓健看來沒有任何誠意。
韓健也不廢話,直接問:“怎么渡?銀子,還是宅子?田地是不可能有的,東王府不是朝廷,不會養閑人,如今戰事緊迫,東王府也拿不出太多銀子來接濟不能為戰事出力之人。”
楊秀秀聽這話,明顯就是說,你還是自生自滅吧。
換做以前,楊秀秀早罵人了,就算是礙著身份不能罵臟話,也會把人數落的一無是處。這些年照顧弟妹,打理安平郡王府上上下下,她也練就了一副厚臉皮,雖然她本身臉皮是很薄的。
“小女子哪敢提要求,東王若是肯幫忙,就已是萬幸。只是……我一家人不能住在客棧,這不但有損安平郡王府的威名,也會令朝廷蒙羞,令東王府蒙羞。再者,我們一家人也需要生活……”
韓健心想,這話說的,說是不敢提什么要求,卻拿朝廷和東王府蒙羞來說事。說是不能住在客棧,那就是要宅子,說是需要生活,那就是要銀子。
簡直是把要求提全了。
“東王府沒有閑置的宅院,不過可以出銀子租個不大的院子,讓你們一家人生活。”韓健道,“至于你們一家人生活,我會讓府上撥幾十兩銀子過去,應該夠你們生活用度。”
“幾十兩銀子?東王殿下,您這是……打發叫花子?”楊秀秀一聽就惱了,花了這么大力氣,才給幾十兩銀子?
“嫌少?”韓健冷聲道,“一般百姓人家,一年也花不了一二兩銀子,楊小姐莫要太貪心哪!”
楊秀秀敢怒而不敢言,心說幾十兩也夠了,畢竟還有座宅院。東王府說給租下來,那以后就是賴著不用還的,跟買的一樣,她心說只希望宅院夠大一些,這樣就算以后有麻煩,也可以賣了。
“院子那邊,東王府也只會幫忙租半年,半年過后,楊小姐請自謀出路。”韓健補充了一句。
這下令楊秀秀徹底惱怒,給幾十兩銀子,連安置的宅院也只給住半年。她畢竟只是個女子,要照顧一家老小,這么多張嘴的吃喝用度,又沒有田地來收租,讓她怎么解決?
“東王殿下,您這是準備將小女子往死路上逼?”楊秀秀一臉哀怒道,“如今小女子孑然一身,如何能養活一家老小?是否要讓小女子將諸多姨娘和弟妹賣了,您才會大發慈悲?”
韓健也不怕她威脅,冷聲道:“楊這等話。當初你參加那逆賊登基大典的時候,可想過今日在這里,會跟在下說這番話?”
楊秀秀聽韓健這么說,登時態度也軟化下來。她以為有些事可能會瞞過東王府,可楊余登基大典這么大的事,又怎能隱瞞?
本來她參加登基大典,也是為了能讓楊余把之前朝廷所欠的俸祿發下來,以后她一家人可以安穩生活。誰知道之后不但楊余沒大發慈悲,為了拉攏將領,甚至還將一些原本屬于他們的田地都收回去,賞賜出去給那些將領。
楊秀秀也正是因為如此,覺得在京城過不下去,才會舉家到江都來。(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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