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而更讓人奇怪的是,一向因為爭寵和皇后不睦的仁曦太后的侄女慧妃福姹蘭萱也突然和皇后一道懺悔起來。
見到二人突然痛悔前非,仁曦太后自然是又驚又喜,將她們勸了起來,而從這一天起,原本關系很僵的后妃二人卻成了親姐妹一般的密友,她們不但再不爭寵,而且一同侍奉皇太后和皇帝,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孝順和友愛,令宮中內外都吃驚不已。
由于皇后主動改變了對婆婆的態度,仁曦太后大感欣慰,對她也自和以前不同。在她懷孕之后,仁曦喜不自勝,甚至將她接到了自己的身邊,方便照顧。婆婆疼,夫君愛,她的生活本該幸福長久,可惜的是,不久彤郅皇帝突然暴崩,她的命運就此改變了。
由于她懷孕時間尚短,還未生產,也無法知道是男是女,而大乾帝國的皇位不可能為這個孩子空那么久,為了江山社稷,兩位皇太后只能在近親宗室中選擇皇位繼承人,將她的孩子排除在了皇位候選人之外。不久,純親王的兒子承田被選擇繼承大統,是為光旭皇帝。
而在新皇帝即位后不久,她便突然流產了。
傳說由于先后失去了丈夫和孩子,令她的神智變得有些失常,是以宮里的人都有些不敢接近她,但此時桐野千穗看到--,m..c≡om的皇后,卻只是一個年輕美麗親切和善的母親。
“這是……你的孩子?”皇后看到桐野千穗身邊的幼小的林柏良,眸中閃過一絲熱切之色。
“柏兒,快。見過皇后娘娘。”桐野千穗輕輕捏了捏兒子的小手。
還不到兩歲的小林柏良還不太懂母親的話。他仰著小臉。看著面前的皇后,不知怎么,竟然向皇后伸出了小手,做了個“抱抱”的動作。
看到面前可愛的小男孩伸手的動作,皇后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再也忍受不住,她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沖動的將小林柏良抱在了懷里,一任自己淚水橫流。
小林柏良似乎很喜歡這個年紀比母親大些但特別漂亮親切的姨娘,沒有躲避和害怕,而是反過來抱住了她。
桐野千穗看到皇后的動作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便明白了過來。
對于皇后的孩子,坊間歷來還有一種傳聞,即皇后流產的消息是假的,實際上皇后順利生下了一個男孩,只是一生下來之后,便給抱走了。送到近支親王家撫養,從此和母親斷絕了關系。
對于這種傳聞。桐野千穗并未在意,但她今天看到皇后見到自己兒子后的表現,卻差不多能夠肯定,這個傳聞應該是真的。
同樣是母親,她相信自己這方面的直覺。
“柏兒乖,是不是走累了?來,姨娘抱著你走……”皇后顯然極是喜愛這個孩子,將他抱在懷里,直起身來,輕撫著他的后背,柔聲說道。
“這……皇后娘娘,這不折殺了他了,臣女不敢……”桐野千穗急忙說道。
“不妨事的。”皇后微笑著說道,“林夫人,這園子里沒有外人,你千萬別和我見外……”她說著,看著懷中的小男孩,滿懷愛憐之意的在他臉蛋上輕輕親了一口,“柏兒乖,以后和娘親常來看看姨娘好不好?……”
“好……”小林柏良看著皇后滿含期盼的雙眼,竟然答應了一聲,還使勁點了點頭。
皇后開心的笑著,淚水再次流了下來。
“皇后主子,給皇太后請安的時候到了。”皇后身邊的宮女茜兒輕聲提醒她道。
“噢,是了,這會兒我正要去給皇太后請安,林夫人,咱們一同去可好?”皇后顯然還想多抱孩子一會兒,向桐野千穗說道。
“臣女遵命。”桐野千穗行禮道。
皇后當即吩咐太監準備鳳輿,鳳輿備好后,她便抱著孩子,邀桐野千穗一道上了鳳輿,徑直奔兩位皇太后的居所春芳齋而去。
到了春芳齋,桐野千穗赫然發現,何韻晴和皇貴妃福姹氏竟然已經到了。
“皇后過來了,呵呵,哎喲,這不是柏兒嘛,快,過來讓我抱抱。”看到皇后懷中的小林柏良,仁曦太后微笑著招了招手。
下了鳳輿的皇后依依不舍的將小林柏良放在了青石地板上,小林柏良立刻跌跌撞撞的向仁曦太后跑去。
“西婆婆……”
聽到小男孩稚嫩的叫聲,仁曦太后的眼中滿是慈愛之色。
對于孩子給她的這個獨有稱呼,她此刻絲毫沒有怪罪之意,而是非常享受的。
“哎喲!柏兒又長了勁兒嘍!”仁曦太后將小林柏良抱了起來,“柏兒真乖……”
看到皇太后如此喜愛自己的兒子,桐野千穗的心也是暖意融融。
皇后和桐野千穗上前給仁泰太后和仁曦太后請安,仁泰太后拉著她們的手,笑著讓她們在身邊坐了下來。
“柏兒啊,想阿爹了嗎?”仁曦太后笑著問道。
聽到仁曦太后的問話,桐野千穗的心禁不住一縮。
“想……”道,“西婆婆,阿爹……怎么不來看我……”
“呵呵,柏兒乖,你阿爹要在外邊辦大事兒,辦完了事兒,自然就會來看你嘍?明白了?”仁曦太后微笑著拍了拍小林柏良的小手。
“哦……”
“對了,柏兒,你知道么?你阿爹這一回,在福州可是鬧出大事來了呢。”仁曦太后一邊逗弄著道。
聽到仁曦太后的這一句話,桐野千穗登時心頭劇震,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何韻晴望去,卻見何韻晴神色自如。她的目光再轉向仁曦太后。發現仁曦太后臉上并無絲毫責備之情。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敢問老祖宗,福州那邊兒,出了什么事兒啊?”象是知道桐野千穗的擔心,皇后微笑著替她問道。
“林瀚鵬這一次不是回鄉祭祖嘛,福州又祥瑞迭現,可是竟有歹徒在這個時候跑去搗亂,想壞了這祭祖大典,結果林瀚鵬氣不過。竟然不顧身份,親自動手,三拳兩腳的,把幾個歹徒都給打倒了。”仁曦太后輕描淡寫的說道,“饒是他功夫好,手腳也重些,把這幾個歹徒都打傷了,這幾個歹徒身子骨兒也不結實,倒地后又讓林家人好一頓打,然后送官。結果沒幾天功夫,全都在大牢里丟了性命。”
“歹徒有意的去人家祖陵上找事。哪怕是尋常百性,不管落到誰身上,只怕都是難以忍受的吧。”聽了仁曦太后的話,福姹氏笑著說道,“這等奸惡之徒,就該是這等下場,林男爵是為了不使先祖受辱,是以才親自出手,蘭兒覺著林男爵的這份孝心,才是真的可貴呢。”
福姹氏說完,笑著望向何韻晴,偷偷向她擠了擠眼睛,何韻晴會心的一笑,沒有說話。
“蘭兒說的是啊!我倒是覺著,這算不上什么大事兒吧?”仁泰太后笑著說道。
“呵呵,畢竟是出了人命嘛!再說了,姐姐只怕還不知道這給林氏族人打死的,是誰吧?”仁曦太后話鋒一轉。
“噢?這幾個人的來頭難道不小?”仁泰太后揚了揚眉毛,問道。
“這幾個人,是陜甘總督、一等恪靖侯左季皋的帳下親兵,還有一個是他的師爺。”仁曦太后說著,轉向了內廷大總管劉晟印,“劉晟印,把林瀚鵬上的密折拿來。”
“是!”劉晟印說著,揮了揮手,一名小太監將一本奏折取出,呈到了他的面前,他接過之后,上前幾步,雙手呈到了仁曦太后的面前。
仁曦接過奏折,交給了仁泰,“姐姐請看,事情的前因后果,這上面都寫的分明。”
仁泰接過奏折看了起來,當她看完時,眼中閃過一絲怒色。
“這事兒,要說不是左季皋主使的,我還真是不太相信呢!”
“這幾個人的身份已然查明,確是左季皋手下,只是現在人都已經沒了,是否是左季皋主使的,就不好說了。”仁曦嘆了口氣,說道,“不過我估么著,尋常人絕沒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去人家祖陵當眾鬧事,這事兒,八成還是和左季皋有關。”
仁曦太后說著,又轉向了劉晟印,“劉晟印,把左季皋上的那個折子拿過來。”
劉晟印將左季皋的折子取出呈給了仁曦,仁曦又一次將折子遞給了仁泰。
仁泰打開左季皋的折子只看了幾眼,便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事兒就是他主使的。”
“這左季皋自從平定了西疆之后,真是越發的跋扈起來了,上一次葛畢氏案,免了楊昌浚的浙江巡撫,可沒幾日,他便上折子硬要保奏楊昌浚任浙江巡撫,非要朝廷順著他的意思來!可能是朝廷沒準,他心懷不滿,所以這一次又借著福州的祥瑞說事兒呢!”仁曦將兩本折子重新又交給了劉晟印,“他是有功于大乾,可有再大的功勞,也不能這樣兒啊。”
“是該敲打他一下的時候了,要不然,臣工們稍有微功,都學得和他一樣兒,這大乾的江山還不亂了套了?”仁泰平靜的說道。
聽到仁泰太后的這句話,桐野千穗徹底放下心來,至于兩位皇太后要如何敲打左季皋,她已經不太關心了。
她的心,仿佛已經飛到了遠在萬里的林逸青身邊。
福州,船政衙署。
“林,你看到這個消息了嗎?”
林逸青正在和船政總工程師達士博一道研究關于新式鐵甲艦的設計,卻見船政總監日意格手里舉著一份報紙,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什么消息?”林逸青注意到日意格臉上的表情很是凝重,象是猜到了什么,問道,“是和俄國有關嗎?”
“您說的完全正確。”日意格將一份法國報紙遞到了林逸青的手中,“俄國公使布策不顧英法乾三國的抗議,宣布俄國海軍將在日本海域同日本海軍舉行聯合演習。這是明顯的在向乾國示威。”
“這位布策先生之所以敢如此對待乾國。就是因為乾國海軍的力量還不夠強大。不足以對抗俄國在遠東地區的艦隊。”達士博指著桌面上的圖紙。嘆息道,“要是我們的新式鐵甲艦能夠加入乾國海軍,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桌面上放著的,就是林逸青呈給朝廷的新式鐵甲艦(實際上是尚未出世的法國“瑪索”級鐵甲艦的強化版)圖紙。
“讓我來看看。”日意格來到桌前,看著藍色圖紙上的鐵甲艦線圖,不由得大聲的贊嘆起來,“真是一條優秀的戰艦!”
“我認為,法國海軍也應該擁有這樣的戰艦。”達士博對日意格說道。“我已經向海軍部提出了建議,在法國也建造同樣的戰艦。”
“您的建議很好,我想海軍部是會樂于接受的。”日意格點了點頭,看著林逸青,象是開玩笑似的說道,“不過,我想,法國政府恐怕得支付一筆專利費給林了。”
三個人正說著話,一個達士博手下的法國員工快步跑了進來。
“先生,小亨利他……您快過去看看吧!”這名員工看著達士博。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之色。
“亨利,他怎么了?”達士博吃了一驚。立刻站了起來。
林逸青聽到這名員工的話,心里也是一驚,站了起來。
亨利是達士博的小兒子,而且是在福州出生的。由于船政有大量的外國雇員,他們為了安心工作,很多人都把家屬接到了乾國,達士博也不例外,不但將夫人接到了乾國,而且還在乾國又生了兒子,只是達士博的夫人因水土不服,不幸于三年前去世,給他留下了一大堆子女,小亨利便是他們當中最小的一個。
“剛才他在樓上玩耍,下樓梯的時候,不知什么原因,一下子就摔倒了,一直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啊?”日意格大吃一驚,立刻問道,“怎么樣?受傷了沒有?”
“沒有受傷,只是……他似乎不認得我了……”
達士博奇怪的和日意格對望了一眼,“對不起,林,失陪一下,我現在過去看看。”達士博隨即轉向林逸青說道。
“我和你們一起去看看。”林逸青已經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對達士博說道。
幾個人來到了船政外籍員工家屬樓,此時醫生也已經趕到了,在給男孩做著檢查。
林逸青仔細的看著這個皮膚白晰相貌英俊的高個子男孩,他雖然是一副典型的法國人模樣,但身上穿著的衣服,卻是乾國式的。
由于在船政服務日久,達士博和許多外國雇員都對乾國生出了感情,陸續加入了乾國國籍,有的還取了乾國的表字。小亨利由于是出生在乾國,為了能讓他對乾國和法國的文化都有了解,達士博的夫人在給他聘請了法文教師的同時,也給他聘請了中文教師,在她臨終時,還念念不忘小亨利的乾國功課。
達士博上前仔細的看了下兒子,見到孩子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地上粘上了灰塵之外,頭上身上并無傷口,也不見絲毫血跡,才略略放下心來。
“怎么樣?醫生?”看到醫生完成了檢查,達士博急忙問道。
“放心吧,沒有受傷。”醫生收起了醫療箱,他看了看孩子空洞的眼神,對達士博說道,“可能是受了些驚嚇,休息一段時間就會恢復的。”
“那太好了,謝謝您!醫生。”達士博說著,轉向了兒子,握住了兒子的手,將他拉到近前,男孩只是呆呆地看著父親,一句話也不說。
看到孩子眼中似有畏懼之意的眼神,達士博不由得感覺到了一絲怪異。
“我親愛的孩子,你怎么樣?摔疼了么?”達士博關切的問道。
男孩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更多的人得知了消息趕來,看到孩子毫發無傷,都松了一口氣。但大家發覺孩子似乎傻掉了的時候,又都覺得有些奇怪。
醫生也感到了異樣,又檢查了下孩子的頭部,仍然沒有發現任何傷痕。
“孩子是嚇掉魂了,得找人給叫一叫魂,就好了。”一個輕柔的年輕女聲說道。
林逸青有些驚奇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個年輕的侍女打扮的姑娘正站在人群之中,向男孩關切的凝望著。
“她說什么?”達士博奇怪的問道,“孩子的魂魄,消失了?”
“她說的是乾國百姓一種傳統的說法,以為是魂魄暫時離開了**。”林逸青努力的用法文措著詞,向達士博解釋著“掉魂”是什么意思,“實際是兒童因為意外驚嚇而產生的一種心理創傷。叫魂是一種醫治的方法。”
作為一名從后世來的穿越者,林逸青對“掉魂”和“叫魂”是怎么一回事,知道得十分清楚。所謂的“掉魂”,是指小孩在受了劇烈的驚嚇和刺激后產生的意識短暫性喪失,而“叫魂”則是通過一定的儀式和兒童化語言的呼喚方法,對受了驚嚇的孩子進行心理安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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