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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拉挑開窗閘,翻身跳進屋里,便看到哈桑叔叔驚慌失措的臉。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此時的哈桑叔叔,已經不是平日里見多識廣,博學多聞,廣受村民敬仰的哈桑叔叔了。米拉拉有些詫異,老爺子來自己家里干嗎?難道是偷東西?她不禁打量打量老頭的衣服,看有沒有夾帶什么值錢的東西。哈桑叔叔看到是她,松了口氣,敢忙過去把窗戶鎖嚴,窗簾拉上,嘴里還埋怨,“你這丫頭,進來也不走大門,跳什么窗嘛……哎,別!”
米拉拉正在撥拉地席上那人的頭發,想看看這家伙長什么模樣,被哈桑叔叔一叫,停下手里的動作,正待發作,不料地下那人突然一動,居然抓住她的右手腕。米拉拉嚇了一大跳,拼命掙扎,想甩開那人的手,可是那人手勁奇大,雙手如鐵鉗一般,幾乎要把米拉拉的手腕夾斷。米拉拉眼睛一瞪,左手又抽出刀來,正要對著那人的手腕就切了下去。此時耳邊一聲大叫,“住手!”哈桑叔叔幾個大步竄過來,居然伸手就抓住米拉拉的手腕。米拉拉的小刀切金斷玉,哈桑叔叔的手給刀尖劃了一下,血一滴滴落在那人的臉上。此時那人睜開眼睛,眼神中有近乎瘋子般的執著。
透過幾縷濕漉漉的黑發,米拉拉看到那人狂亂的眼神,不但不覺得害怕,反而有幾分親切。
哈桑叔叔苦笑著說,“米拉拉,你還是先放手吧。”
米拉拉松開持刀的手,心里不以為然,哈桑叔叔號稱死人都能醫活,削破點皮算什么。不過她的注意力大部分已經轉到那人身上,不再答理抓著受傷的手頹然坐倒的哈桑叔叔,饒有興趣地問:“你是誰?”
那人表情痛苦地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然后他松開手,雙手抱頭。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號叫,雙手胡亂揮舞,掛住米拉拉的裙角,幾乎把米拉拉扯倒。米拉拉受不了如此凄厲的叫聲,不禁伸手掩著耳朵,緊靠在墻上。那人已經陷入極度瘋狂的境地,掙扎著跳起來。仿佛要把自己撕碎。米拉拉仿佛置身于夢魘之中,閉著眼睛。渾身動彈不得,只在心中不停念咒,“真神諳拉,讓他快快醒來,讓他快快醒來。”
突然間,尖嘯中中傳來一聲悶響,叫聲嘎然而止,有人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米拉拉睜開眼,看到頂門的棍子當啷一聲扔在地上。拉馬丹汗涔涔的臉上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對面的窗簾被風吹動,飄飄蕩蕩,杰哈爾坐在窗臺上,嚴肅地注視著這一切。
夜幕降臨了。
阿杰姆村的夜色平靜而安祥,
夜深了,大家聚在屋子里,守著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飯吃得也不香。拉馬丹在無意中透露了對那個家伙的期望,以及妹妹的婚事問題,米拉拉差點跟他翻臉。飯后碗也不洗,只是蹲在那家伙的旁邊,捏著那人頭上的大包,動作毫不溫柔。哈桑叔叔非常惶恐。不顧傷手的疼痛,跑到旁邊去央求。米拉拉眼睛一瞪,“你也想讓我嫁他?”說著手上一使勁,似乎要把那大包捏破。哈桑叔叔敢忙伸手扶住,“可別,米拉拉啊,你可知道這是誰?”
米拉拉松了手。瞇著眼睛問道,“他是誰啊?哈桑叔叔你認識?”
哈桑叔叔站起身,幽幽地嘆了口氣,“唉,算了,生死未卜,說出來有什么意義呢?還是等他活過來再提吧。”
米拉拉一甩袖子,“哼,無聊,不說就算了。”說罷轉身離去,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明早還要早起。
她要練習在樹之間奔跑,才沒有功夫和他們閑扯呢。
哈桑叔叔送走了這位瘟神,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沒等休息,心中又想起一件事來,敢忙四處張望,把拉馬丹喊來。
拉馬丹神色疲憊地坐在他身邊,不耐煩地問,“怎么了?墊子不舒服?要不我給您換一床?只有我的了,家里也沒待客的準備,好幾年沒人留宿了。”
哈桑叔叔搖搖頭,“不妨事,睡地板都沒關系。我是要問你,那個墜子還在你手里嗎?”
拉馬丹警覺地問,“什么意思?那可是我的,誰也不給。”
哈桑叔叔趕忙回答,“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要告訴你,那可是貴重的寶貝,你可千萬要保管好了,記住,千萬不要賣掉。”
拉馬丹松了口氣,拍拍老爺子的肩膀,“哈哈,沒關系,我知道了。這么好的寶貝,我哪舍得賣掉。沒事我睡了啊,您老也歇著吧。”說罷也顛顛地走了。
月落星稀,天色見曉。
早睡早起的信奉者,美麗端莊的米拉拉姑娘,睡眼朦朧地爬到客廳里,在柜臺上摸索梳子。自己房間的梳妝鏡,上個月就摔碎了,只有湊著客廳的大鏡子,胡亂梳理一把。沒走了幾步,她腳下一絆,險些撲倒在地。姑娘激靈一下子便醒轉過來,心里明鏡似的,揪起哈桑叔叔的褲腳來,吱呀呀扯出老遠去。哈桑叔叔也醒了過來,手忙腳亂地站起身,看到面前一臉晦氣的米拉拉,幾乎破喉而出的叫喊,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哈桑叔叔懦弱地后退幾步,此時的米拉拉,早就飄離他的身邊,蹲在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家伙身邊,仔細打量他的睡姿。不過有了昨天的教訓,便不敢輕易伸手去捅。哈桑叔叔惴惴地看著她的行動,右手又在隱隱地痛。正在躊躇惶惑之間,他感到右肩一緊,心里又一個哆嗦,轉過頭去,看到拉馬丹虛偽的笑臉。
“老爺子,你看他能醒么?”
哈桑叔叔一哆嗦,“能,一定能的。”
拉馬丹的賊兮兮地瞅著那人,“要實在不行,不如……”
老爺子幾乎跳起來,“絕對不行!”
“那么,到底他是什么身份呢?”
老爺子神色晦暗,幽幽地嘆了口氣,卻不作答,轉身踱到窗前,推開木頭的窗頁。薄薄的霧氣漫過林梢,彌散空中。一幢幢木屋若隱若現。
又是一個新的早晨。
“裝吧你就。”拉馬丹心里暗罵,覺得該嚇唬嚇唬著老頭,要不然還真不好套話。于是他咳嗽了一聲,走到哈桑叔叔身后,以探討的口吻誠懇的說,“叔叔啊,我覺得家里留這么個半死不活的人。也不是長久之計。您看這樣可好,咱們再留他一天。要是還沒有什么好苗頭,咱就不管他了,再扔回河里算了。要是嫌麻煩,埋在村頭也行。”
哈桑叔叔揪住他的胳膊,斬釘截鐵地呵斥道,“胡說!這是我們尊貴的客人!他來自于遙遠的東方!要是我們敢棄他的生命于不顧,會受到諳拉的懲罰的!”
“遙遠的東方?什么意思?”拉馬丹追問不停。
“唉。其實這些事,你何必要知道?”哈桑叔叔的聲音里,有說不出的倦怠。“只要他醒過來,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向你原原本本交待清楚,要是他醒不過來,一切都沒有意義……”
正說話間,那邊傳來米拉拉一聲尖叫,“呀——。他睜開眼啦!”
兩人敢忙打住話頭,圍攏過去,屏息靜氣,充滿期待地湊到那人臉前,可惜,還是一張雙眼緊閉的死人臉。
“騙你們的。”米拉拉平靜地說。
拉馬丹幾乎崩潰了。他怒目圓睜,齜牙咧嘴地對著米拉拉咆哮一聲,就要揪她的耳朵。米拉拉哪里肯被他抓到,一個靈巧的轉身,便從他身邊劃過。拉馬丹也知道,憑借自己的身手,是決計不可能抓到妹妹的。所以也只是做了一個象征性的姿態,表達自己的怒氣。米拉拉自鳴得意地湊過身來,“抓我啊!”拉馬丹伸手又是一撈,當然還是撈空。米拉拉更得意了,哼著小曲,提著裙子,在屋里胡亂地竄,躲閃并不存在的追捕。正熱鬧間,窗口有人聲音冷漠地說,“醒了。”米拉拉回頭,看到杰哈爾如雕像般坐在窗臺上,一動不動。真的醒了。
那人睜開血絲密布的雙眼,茫然地盯著天花板,半晌,紋絲不動。米拉拉歪著腦袋瞅了半天,終于不耐煩了,順手扯出桌上花瓶里的細柳枝,俯身過去,遠遠地捅那人的臉。哈桑叔叔和拉馬丹各有打算,也沒有阻止。眼看著臉被捅的七扭八歪,幾乎都扎破了,那人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拉馬丹不由得心里打鼓,“難道是癱了?被水淹也可以癱的嗎?”
捅臉方案看來是行不通了,米拉拉覺得臉上無光,便扔了樹枝,從靴筒里抽出小刀,左手掂著,右手去揪那人的耳朵。沒等她揪到,那人突然轉過臉,雙眼血紅,卻空洞洞的,看不出一點喜怒哀樂的表情。旁邊的哈桑叔叔脊背一陣發冷,忽然對自己有些疑惑,救活這個人,真的沒錯嗎?此時的拉馬丹卻產生了某種奇怪的感覺,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仿佛在夢中曾經見過這個早晨,見過那雙血紅而空洞的眼睛,見過妹妹腳邊柳枝上淌下的水漬,見過杰哈爾坐在濕漉漉的窗臺上,霧氣從他身體四周的縫隙間滲入房間,有點潮氣,有點冷。
二人神游天外,米拉拉卻只看到那人蒼白的臉色,卻也不害怕,反而有些可憐。她湊過去,和風細雨地問道,“你想要什么?”
那人張開干裂的嘴唇,喃喃地說了句什么。米拉拉聽不清楚,只好把耳朵貼到他嘴邊,又問,“什么什么?”拉馬丹那邊卻有些擔心,萬一寶貝妹妹被這家伙咬上一口,豈不是麻煩。他搶上幾步,拉住米拉拉的胳膊,便要拉起她來。米拉拉不耐煩地甩脫他胳膊,還想努力聽清那人的話。
血紅的眼睛似乎稍微褪去了一點顏色,那人又張開嘴,費力地說了點什么。
米拉拉滿意地站起身,拍拍手,“這不結了,多正常的人兒啊。”
拉馬丹狐疑地看著她,忍不住問道,“他說的什么?”
我餓了,有吃的沒有?”
看來他是真的餓了,沒一會兒他就吃下了四張面餅。不過,更讓人驚奇的是他的恢復能力。半個對時之前,他看上去氣息奄奄,好像隨時都會咽氣;可一旦醒轉過來,他卻像個餓了半月的囚犯,恨不能把肚子撐破。眼睛里的血絲在迅速消退。蒼白的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大家仿佛可以看到,剛剛被他塞進肚里的面餅正在急速分解燃燒,幻化成生命的能量,流過他的四肢百骸。在拉馬丹極端仇視的目光下,灌下整整一大瓶水之后,他似乎完全恢復了活力。打了一聲響亮的飽隔。他居然還頗為愧疚地用當地人的語言向大家道歉。拉馬丹可無心聽他那番不知所云的說辭,心里只是念叨。這頓飯可不能白給他糟蹋了,以后要不能連本帶利翻倍收回,就把這家伙千刀萬剮。米拉拉倒是不心疼食物,一直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人大朵快頤,還不時地遞杯清水。
等那家伙收拾完自己的肚子,拉馬丹和哈桑叔叔,便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對面,準備開始談點正事,米拉拉也坐在一邊的地板上。瞅著他們幾個,渾然忘了今天要干什么。杰哈爾又不知道去哪兒了,窗戶還大開著,早晨的霧氣已經散得七七八八,陽光穿過林間的縫隙照在地板上,看上去有點微微的暖意。
哈桑叔叔清了清嗓子,努力憋出沉穩的聲音。“尊敬的客人,首先請您原諒我們的冒犯和失禮……”
“這是哪里?”這個人環顧四周,急切的問道。雖然他說的是當地人的語言,但拉馬丹還是能聽出來他的話隱藏著奇怪的異國口音。
哈桑叔叔和拉馬丹急速的對望了一眼,“這里是阿杰姆村。”拉馬丹回答道。
聽到“阿杰姆村”這個詞,這個人的面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謝謝你們的照顧。可現在我必須要離開這里。”這個人說著,以一種極為敏捷的姿勢跳了起來,仿佛他從來沒有生過病一樣。
“你要去哪里?”米拉拉這時才回過神來,趕緊問道。
“這里就要打仗了,美麗的姑娘。”這個人看著馬拉拉,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之色,“戰爭可能會在明后天開始。你們大家最好離開這里。”
聽了這個人的話,拉馬丹和哈桑叔叔全都大吃一驚。
“你怎么知道的?”哈桑叔叔問道。
“這個村子,離海岸炮臺是不是很近?”這個人笑了笑,問道。
哈桑叔叔的面色又一次變了。
拉馬丹想起了那些密布于海彎的星羅棋布的炮臺,他捕魚的時候不止一次的遠遠望見那些陰森的堡壘和上面指向大海的大炮,他曾經想要靠近些觀看,但卻給守衛的軍人驅逐了。現在那里已經全部封鎖,禁止任何船只出入。
村里的阿訇最近不止一次的宣揚鼓動大家對英國人和法國人發動“神圣之戰”,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村里的年輕人很多已經被鼓動起來,而在英**艦出現在亞歷山大港的外海之后,他們便自發的支援起守軍來。
對于“神圣之戰”這件事,拉馬丹的表現卻不甚積極——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不把弟弟妹妹安排妥當,他是沒有興趣為國家民族貢獻自己寶貴的生命的。
但眼前的這個人的警告,卻讓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你到底是誰?來自于哪里?”哈桑叔叔緊盯著對方,“你是乾國人,對吧?”
那個人聽了他的話,顯然很是驚奇,竟然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是的,我叫吉鵬杜,是乾國人。我的祖先在三百年前,曾經來過這里。”那個人答道。
“你來這里是要做什么?你是和英國人一伙的嗎?”拉馬丹問道。
“我是一名商人,是來這里做生意的,但我的船觸礁沉沒了。”杜吉鵬面對拉馬丹警惕的質問,沉著的回答道,“我掉到了海里,多虧了你們,救了我,謝謝你們。”他說完,以手撫胸,恭敬的向對面的三人鞠了一躬。
這套說辭,是杜吉鵬早就背好了的,他當然不可能告訴面前的這些埃及人,他是“不屈”號的艦員,這一次是來岸上進行偵察埃及軍隊布防情況的。
在奧斯曼帝國蘇丹塞利姆一世征服埃及后,埃及成為了奧斯曼帝國的行省,設置總督治理,但仍然擁有較大的自治權。在赫迪夫陶菲克帕夏統治時期,埃及和英國法國簽署協定,給予兩國投資者以很大的特權,使得英法利益急速擴大,之后埃及政府財政破產,英法兩國趁機掌握埃及的財政大權,對埃及實行“雙重監督”,英國管理埃及的收入,法國管理支出,英法資本隨之擁入,在埃及開銀行、辦工廠、經營公共事業和航運,從而控制了埃及的經濟命脈,埃及總督成為他們的傀儡。9079年,埃及人成立“祖國黨”,以陸軍中校穆罕默德奧拉比帕夏為領袖。祖國黨提出埃及獨立、反對“歐洲內閣”等主張,利用民族斗爭的威力迫使埃及總督伊斯邁爾改組政府,同時辭退外國官員。(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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