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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錯覺,但是這一次,僅僅十多分鐘以后,列車便再次停了下來。
林三酒對此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她攥著那半張紙條,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只強迫自己轉過頭,透過車窗朝外望去。
如果不是紙條輕微地硌著她掌心的皮膚,提醒她那幾個匆忙凌亂的大字,恐怕林三酒會真的忍不住一頭殺出去,免得再受這種折磨。
……這一次,輪到玻璃墻消失了。
沒有了玻璃墻的間隔,一半的車站都與帝嶺小學融為了一體;在車站內的長凳后頭,拔地而起一般突兀地立起了學校的大門和圍墻,寫著“帝嶺小學”四個字的學校標牌,甚至把站名都給遮得嚴嚴實實。
而那一群師生,也維持著同樣的姿態、同樣的笑容,又往前進了幾十米——剛才臉被玻璃墻壓平了的那個男孩,皮膚上還留著紅紅的印子;女老師似乎帶有無限耐心,再次緩緩抬起手來,隔著車窗朝林三酒招了招手。
她立刻飛快地移開了視線,雙手微微地發起抖來。
這個小學前的人們太詭異了,與林三酒以前遭遇過的一切都不相同;他們既不攻擊她,也不放過她——
“到……到底是什么東西……”
她一句話出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支離破碎。
好在沒過一會兒車門就再一次關上了;列車轟隆隆地朝前行駛,將帝嶺小學遠遠地甩在了后頭,很快又一頭鉆入了隧道熟悉的黑暗中。
這一次林三酒甚至都不用抬頭,就能百分百肯定下一站仍然是帝嶺小學站。
她一連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但是卻一點兒都沒有因此平靜下來。或許是氣溫的原因。好像每個毛孔都收縮在了一起,她冷得從頭寒到了腳。
寫著不要下車的紙片,被林三酒無意識下扯得爛爛的。
這一次的行車時間,只會更短——必須要想個辦法才行——
林三酒一邊想,一邊感受到一股冷風從后面吹來,脖頸后的汗毛立刻微微站了起來。她猛然神經質地回頭看了看,車廂里依然空無一人。
車畢竟有些年頭了。從車體縫隙之間吹來的冷風。一陣強過一陣。
林三酒呼了口氣,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草木皆兵。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繃帶,項圈硬硬的觸感頓時讓她安心了不少。
……大不了。一會兒直接攻擊!
不管對方是人還是墮落種,總歸是會死的吧!
決心一下,她感覺好像有了主心骨,心里的迷茫立刻為之一輕。估摸著大概還有個五六分鐘。列車就要再一次停靠了——林三酒站起身,活動活動被凍得僵硬的四肢。打算為一會兒的戰斗做好準備。
……這一次,列車停得無聲無息。
當車停下來的時候,林三酒竟然一點兒異樣都沒有察覺到,正在做轉腰運動;當她的身子轉回正面時。才驚得踉蹌一步,差點摔倒。
女老師正站在車門外直直地看著她,眼睛瞇成兩道彎彎的弧線。笑容前所未有的……巨大。
學生們緊緊跟在她的身后,眾多一模一樣的笑臉都擠在了敞開的車門外。而他們身后就是帝嶺小學的大門——車門與校門之間,只剩下了窄窄的一條縫隙,被這一群師生擠滿了。也就是說,他們只要邁一步,就能走進列車車廂里。
但他們卻沒有走進來,只是這樣靜靜地站著,毫無聲息。
林三酒正好與女老師面對面,她感覺自己渾身麻酥酥地發涼,竟然好幾秒鐘都沒能動一下。
然而女老師終究沒有動。她的眼珠死死地黏在林三酒身上,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緩緩搖了搖頭——隨著她頭部的擺動,眼珠子卻沒有跟著挪開,反而被反方向推到了眼角深處,眼珠仍然留在原地緊盯著林三酒。
她想說什么?不、不——問題應該是,人類做得到這種事嗎?
“你是什么東西——”
這句話梗在林三酒的喉嚨里,她以為自己喊出來了,卻隨即發現,原來她因為一時的膽寒而沒能發出聲音來。
她差點連皮格馬利翁項圈都忘了,幾秒鐘后才回過神,連連退向車廂另一邊,趕緊叫出了錄音機——就在這個時候,車門又是滴滴一聲響,尖利地刺破了空氣。
林三酒從沒有覺得這聲音是這么好聽——她一身冷汗,覺得自己好像險死還生了一般,眼看著車門緊貼著女老師的鼻子關上了。
對方的面容唰地冷了下來,速度之快,好像她從來沒有笑過;身后一張張小孩的臉上,笑容也蒸發得干干凈凈。一雙雙陰森森的眼睛緊盯著林三酒,仿佛在瞧一個死人一樣,隨即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地再次慢慢搖了搖頭。
……一直到列車開出去好一會兒了,林三酒眼前仿佛仍然晃動著女老師臉上的那一顆黑痣。
明明并沒有發生任何生命危險,但她的心臟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當她發現窗外的景物依然依稀可見時,她才平復下來了一點兒。
這一次,車開了好長時間也沒有進入黑暗的隧道里。
林三酒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到了地上。她長呼了一口氣,干脆也不起來了,只是仰著脖子看向線路圖——
下一站終于不再是帝嶺小學站了。
“竹林山景區站……”她喃喃地念出了名字。這一站的名字也挺正常的,但是林三酒此刻有點兒像驚弓之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看看情況再決定下不下車吧。”
剛才那群詭異的師生都已經來到車門外邊了,卻沒有進來——是他們進不來嗎?這是不是說明,這列車車廂里有一種能保護她的力量?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什么會有人特地留下一張紙條,叫后人不要下車了……林三酒渾身發軟,疲累地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從她此刻所在的地方,一抬眼就能看見剛才她坐的座位下方。
林三酒就抬眼了——隨即她渾身木了。
椅子底下,一張人臉不知已經在那兒趴了多久,正直直盯著林三酒,面無表情。
——這一次,她終于發出了一聲抑制不住的驚呼,一躍而起,手里迅速叫出粒子高頻震蕩切割刀緊緊握住;然而跳起來后過了不到兩秒,林三酒突然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她微微皺了皺眉,兩步沖了上去,彎下腰望進椅子下方。
椅子底下并沒有人。
并不是她看錯了——剛才被她看成是一張人臉的,的確也是一張人臉;只不過是印刷在報紙上的臉。
“誒……怎么之前沒發現這個?”
這張報紙似乎是從椅子縫中滑下去的,被夾在了椅背和椅墊中間,正好懸掛在椅子下方的空間里,露出了社會版上的一個大大人頭,遠遠的光線不好,看起來就像是有人趴在椅子下盯著她似的——這才將她嚇了一跳。
林三酒伸長手臂,將報紙從椅子里拽了下來。
報紙的正面上,少了一片——她忙將手心里幾乎被揉爛了的紙片展開,鋪上去一看,不管是它皺皺巴巴的紙質、還是參差不齊的形狀,都正好能對上缺角。
……看來寫字的人,就是從這張報紙上撕下來了一角,忙忙亂亂地寫了一句警告,便把它塞進了座位的空隙里。
可是……如果目的在于警告的話,為什么不直接寫大一些,將整張報紙放在明處?這樣難道不是更加顯眼?
林三酒疑惑地想了想,也沒有什么頭緒,來回翻翻報紙,希望能從中找出一些這個奇怪世界的線索。
一打開第二版,她如墜冰窖。
上面真的寫著幾個顯眼大字。
不,我錯了,快下
下的最后一筆拖得長長的,斷在了邊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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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啥?不是說好讓我存點兒稿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