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不才,卻也不是輕易便能被傷的,多謝陛下前來馳救。”云歌起身,有禮的道。諸葛翌望著明云歌,實在不知道這女人的依仗是什么……他昨夜的意思難道表現的還不夠明白。
她是長孫氏余孽,而他是大越帝君。
他們是死敵。
為了大越,為了皇位,他不會留她性命。
而她面對他,卻依舊鎮定從容……
這樣的女人……“我真的該在翊皇兄回錦陽前,處置掉你。”這話說的即有些憤恨,又有幾分無奈。云歌挑了挑眉……他言下之意自然是此時不能處置她。想來,元春己經將一切布置好了。昨晚入宮前她便對元春說,必須分秒必爭。
諸葛翌想要用六夫人將她長孫氏遺孤的身份昭告天下。那她便反其道而行。
讓暗衛連夜安排,將翌帝過河拆橋,不惜污蔑她是前朝余孽。用以打擊承元王府蒸蒸日上的威望,打壓諸葛翊。不管這消息是真是假,只要在錦陽流傳開來,諸葛翌為了名聲,為了他這個帝位能穩固,都不敢輕易處置她。這樣安排是否能自求,端看誰的動作快些。
想來以承元王府暗衛們的行動能力。
不出一日,錦陽的街頭巷尾必定會廣為流傳新君趁著承元王不在,意圖處置承元王妃,借口竟然是開國侯府嫡女明云歌乃是前朝長孫氏余孽。恐怕,到那時,便是翌帝能找出證據證明她身子里確實流著長孫氏的血,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因為諸葛翌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便是他不該為了收攏人心,而派人傳出己將前朝余孽盡數鏟除的消息。
既然長孫氏己盡數鏟除,那長孫家主便無法出面做證。
如果長孫家主出面,諸葛翌那番己將前朝余孽根除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他自然不會傻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他便是明知她的長份有疑,也只能按捺著。因為他己失了先機。
“陛下說笑了。”云歌笑笑,并不在意諸葛翌的話。
諸葛翌的臉色自然是陰沉的,因為他發現便是當了皇帝,有些人,他還不動不得。動一個明云歌容易,可是殺了明云歌后,如果應對諸葛翊卻是難如登天,如果那個六夫人不死,他倒還有辦法向諸葛翊交待,可是那個六夫人竟然不惜一頭撞死在大殿,也要保下明云歌。這讓翌帝始料未及,因為那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個會做出這種以死護孤之事的人。
便是長孫家主和那張畫像能證明明云歌的身份。
可這種事,要如何昭告天下。
長孫家主,也是他不得不除之人。至于用一張畫像定一個人的罪,那實在無法服眾……一個失誤,竟然被這明云歌牽著鼻子走,諸葛翌如果能不氣。
按時間算,不出兩日,諸葛翊便能回轉錦陽。
他自然也想過派人中途劫殺,可想到承元王府那彪悍的暗衛。便是探查消息,承元王府暗衛也是無孔不入,也許他才派出人馬,諸葛翊便己收到消息。所以他心中頗為忌諱……之所以想著除掉明云歌,未償沒有打壓諸葛翊的意思。
可是思來想去,諸葛翌只能無奈的承認。
明云歌,眼下是殺不得的。
不過他也不會讓明云歌輕易出宮。那張畫像,總能震懾一下諸葛翊。
明云歌長孫氏遺孤的身份并非造假。他倒要看一看……明云歌肚子里這個孩子,諸葛翊留是不留,留,孩子身子里留著長孫氏的血,不留……想必明云歌定然會極力傷心。夫妻自然是反目成分,到那里,何愁取不得這明云歌性命,總之,任何會對大越不利的因素,他都會抹煞。
諸葛翌是來給云歌解圍的,或者說是來確實明云舞不會傷了云歌的。
因為在諸葛翌未決定之前,他是不能讓云歌受到損傷的。所以云歌覺得明云舞根本不配被她視為敵人。根本就沒弄清楚局勢,便來顯擺,能不惹怒諸葛翌嗎?最終換來個被禁足的命運,實是自做自受。
云歌耐心的等著。
她相信很快諸葛翌便會屈尊降貴的來見她了。
也許諸葛翌心中計劃的很好。也許自己肚中的孩子也被諸葛翌算計在其中。畢竟諸葛翌心中很是堅定她是長孫氏余孽,她這樣的身份,他自是要想辦法滅殺的。
只是他失去了六夫人這個人證。便不好定她的罪。
總不能讓長孫家主出來指證吧,諸葛翌又如何對世人解釋長孫家主為何尚在人世。難道告訴世人,以前的話不過是玩笑……那可就真是打自己的臉了。
所以云歌思來想去,諸葛翌能利用的唯有那張畫像。
據說她和畫像中的女人長的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想來這畫像,諸葛翌終是會給諸葛翊看的。云歌并不知道諸葛翊會不會相信……其實他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如何做?
是為了大越大義滅親?
還是將其斥為無稽之談,畢竟畫像也是有可能被造假的。端看他心中如何想。
云歌捫心自問,擔心嗎?
以往她有過被舍棄的經歷,于此事上頗有幾分惶恐……可她告訴自己,要相信諸葛翊。相信他不是那般膚淺之人,相信便是知道她身子里流著長孫氏的血,也并不甚在意。
只要她是明云歌便好。
諸葛翌出現的時間比云歌預期的還要早。
云歌以為起碼得用完晚膳,諸葛翌才會出現的,做為男人,這樣的沉不住氣實是讓她輕視幾分。
諸葛翌來時,婢女賜賜將云歌的晚膳擺好,四菜一湯,不算豐盛,對于一個被囚之人,也不算寒酸。諸葛翌推門而入時,云歌才拿起筷子,見到諸葛翌的臉,云歌輕嘆,想來今晚這頓晚膳是吃不得了。
她只得悻悻放下筷子,起身給諸葛翌行禮。
諸葛翌冷冷勾起唇角,第一次這般認真的打量她……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壞了他的好事。想不到把她囚在宮中,她竟然還能自救。
就在他派人隱密的將明云歌實是長孫余孽的消息散布出去時,屬下們發現竟然己經有流言在錦陽悄悄傳播開來。
說的竟然是他……
是他這個新登基的大越新君,因怕承元王府權勢擴張過快,竟然趁諸葛翊不在時,對其妻下手,而且還污蔑其是長孫氏余孽,以此打壓諸葛翊……
這消息便像燎原的火,一發不可收拾。
屬下們見此,匆匆回報。
接到消息,他忍了半晌,終是來見明云歌。他實在好奇,這女人怎么就能洞察先機,料敵于先……怎么就在入宮前便安排好了一切。她怎么就能肯定他會以此大做文章?
“明云歌,你著實厲害的很。”
“陛下謬贊。妻臣愧不敢當。”云歌盈盈拜下,輕聲回道。
便是到了此時,她依舊鎮定如初。讓諸葛翌竟然在她身上看出幾分諸葛翊的風姿來,一直以來,諸葛翊的穩妥及鎮定便被錦陽權貴稱道。
諸葛翌一身怒氣的甩袖而去。
云歌笑笑,施施然落坐繼續自己被打斷的晚膳。她告訴自己,只要再堅持兩三天,諸葛翊便會回來了。
只要她再多堅持幾日……
事實是,當天傍晚,諸葛翊但己進了錦陽城門。他只帶了幾個暗衛迅速趕回,余下的護著思兒兩日后才能趕回錦陽。
他之所以回來,是接到諸葛謹派人送來的消息。云歌被囚宮中……
得知這個消息,他幾乎瞬間變了臉色。
待探明原因后,更是怒不可抑。
諸葛翌與長孫氏勾結他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想來這不知真假的消息他是一早便知道的。卻偏偏趁他不在錦陽時發難,這又是何意?
是想趁他不在時處置了云歌嗎?
想到此,他自是心急如焚,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回錦陽,他怕,他真的怕諸葛翌心狠之下對云歌出手,如果諸葛翌證據確鑿,不是做不出痛下殺手之事……
還有那個莫名其妙出來的明卓的六夫人。
云歌與她并無冤仇,她竟然將云歌牽連進去。
看來明卓對妻室實是管教無方。想來是因為明云舞終是會被翌帝接進宮中,這些人給了明卓幾分面子。明卓既然這般無用,想必也不需要債主給這面子的……諸葛翊一路心急如焚的趕回錦陽。
離錦陽百里之處,遇到自家府上的暗衛。
暗衛將云歌的布置一一道出。
諸葛翊這才長長吁出一口氣來。他的云歌,素來是足智多謀的。而且往往她的安排,都不需大動干戈,卻給力敵。所謂打蛇打七寸,云歌掐這七寸掐的很是精準。翌帝想以此為借口治云歌的罪,卻反被云歌所乘。
想來這次翌帝吃些癟,下次便不會輕視云歌了。
以為他不在錦陽,便能對云歌痛下殺手嗎?簡直癡心妄想……他在宮中也是有眼線的,翌帝若要痛下殺手,便是拼著放棄整個承元王府,他也必不讓云歌置身險境。還有諸葛謹……他竟然在宮中嗎?聰明的家伙,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反倒安全,何況后宮還有諸葛瑩瑩。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