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多人心中隱約覺得,孩子或許是兇多吉少。
這便是承元王府的現狀。
此時,承元王的院落中。
難得一家三口合圍而坐,承元王依舊沉默著。諸葛翊似己習慣,并不看自己的父親,只一人靜靜飲酒。這死寂的氣氛終是讓承元王妃一怒之下摔了筷子。
“翊兒,你什么意思?說走便走,連個消息都沒有。回府數日了,這才踏入娘的院子。怎么?你難道忘了你有爹有娘?”承元王妃如何能不氣,諸葛翊帶著孩子不聲不響的走了,而且一走月余。整個承元王府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的那幾個暗衛,卻只聽令于他。
讓他們給傳個消息都不從。
她是承元王妃,整個承元王府誰敢忤逆她。可她偏偏支使不動他的人。盼來盼去,他終于回來了,卻一連數日沒有踏足她的院子,怎么?當沒她這個娘嗎?
諸葛翊緩緩飲盡杯中酒。
將杯子置在桌上,這才迎上承元王妃憤怒的目光。
“母親,你在氣什么?”隨后,語調平淡的道。似乎不管承元王妃多么生氣也影響不到他。
“氣什么?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可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怎么,死了一個明云歌,你便打算一輩子不娶妻了?死了一個無用的女兒,你便打算一輩子不要孩子了。你對得起娘嗎?對得起承元王府列祖列宗嗎?”
承元王妃向來跋扈。
如何能受得了自己的兒子把她當成陌生人來對待,出口的話自然不會好聽。
諸葛翊表情終于變了,原來微微含笑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諷之色。“母親如何得知思兒己亡?”
承元王妃表情一怔。
“如果孩子安好,你怎么會一人回來。”隨后開口道。
“母親,思兒是您的親孫女。她不在了,母親便不傷心嗎?”諸葛翊表情恢復冷淡,輕輕的問出。他回府數日,今日才第一天踏足這里,便是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其實,他有些恐懼踏入這里。
因為既然進來這里。
事情,總要了結的。
他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思兒被害之事,與母親無關。可是……“母親,為什么?思兒是我的女兒?”
“什么為什么?你是問那丫頭出事了,我會不會傷心。我自然是傷心的。只是傷心此時也于事無補。你如果還記得你是承元王府一脈單傳的血脈,便快些娶夏挽香進門,快些給娘再添個孫兒……”承元王妃語調極力溫柔的道。她素來知道兒子是吃軟不吃硬的。
別看總是帶笑,其實若是心硬起來,堪比鐵石。
想到一切皆因明云歌,所以她和兒子關系鬧得這樣僵,那個便是死了,也帶著詛咒的女人,她只恨沒有親手除掉她。
老天有眼,讓她死后連個尸身都尋不到。
這便是老天對她將翊兒帶壞的懲戒。
諸葛翊冷冷一笑。如果在踏入院子前一刻,他還心存一絲期盼,此時,卻是心如寒冰。這便是他的父母了。父親不知何時起,再不管府中事,空掛著一個承元王的身份,卻如同沒有這個人,而母親,卻越發的跋扈無理。
滿腦子只有那個不切實際的奢望。
他不敢想,如果沒有云歌,他會變成什么人,是不是也會像母親這樣,變成一個六情不認,唯得是圖之人。是不是也會滿心都是那瘋狂的念頭。最終,自取滅亡……
想到云歌,他突然特別想她。
今晚,她該是宿在宮中的……
見諸葛翊失神,承元王妃表情和緩了些,想著也許兒子終于回心轉意了。
“好了,我也不逼你,但你總得為自己打算,眼見著鋮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果哪天鋮帝殯天,我們承元王府要如何,難道要依從太子?那么個陰不陰陽不陽的,能當好這大越新君?”承元王妃一臉鄙夷的道。
諸葛翊回神,臉上難掩驚詫之色。
到了此時,她竟然還想著……“母親,不管如何,承元王府都是大越的子民,不管誰最終登基。兒子都沒打算有所動作……”
這樣一錘定音的言論,直氣得承元王妃白了臉。
“你什么意思?難不成忘了當年,明明這皇位該是我承元王一脈祖輩的,卻被鋮帝一脈竊取。不僅如此,鋮帝一脈還仗著勢大,讓我們承元王一脈俯首稱臣。翊兒,那是何等的屈辱。你便受得?”
諸葛翊突然覺得很累。祖輩的事?祖輩早己化成白骨,他為何要為祖輩的事負責。
如果不是那些早化成白骨的祖輩橫在那里。他和云歌何至受了這許多磨難?屈辱?到底誰給他的屈辱更多?左右已臣服了百年,他不在意繼續當這個承元王世子。
更讓他傷心的是承元王妃的話。
什么叫死便死了,什么叫快些娶妻,給她添個新孫。
諸葛翊抬頭看了看天色。想著此時云歌該安寢了。她第一天住在皇宮,不知可適應。他雖暗中安排了人手,可還是覺得不放心。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他寧愿冒險入宮一探……
“母親,時辰不早了,兒子告退。
順便說一聲,思兒很好。我也不會娶夏挽香。自然也不會再有機會給母親添新孫。”
承元王妃的表情瞬間變得恐怖猙獰。“你說什么?”
“思兒很好,她是王府世女,以后整個王府,都是她的。母親不必再苦心算計了。至于祖輩遺愿。即然祖輩都辦不到,母親如何覺得兒子能辦到。
告退。”
不顧承元王妃的喝罵,諸葛翊施施然的起身離開。
從此時起,他只為云歌,為女兒,為自己而活。見鬼的祖宗遺愿。以前他由著承元王妃在府中胡鬧,今日起,他再不會姑息了。
出了承元王院子,諸葛翊淡聲吩咐。
“王妃病了,需要靜養。”身旁有聲音應了。自然明白從今以后,不允許任何人打攪承元王妃,自然承元王妃也不會有機會打攪旁人。
其實整個承元王府,早己是諸葛翊的天下。
他之所以遲遲未行這虎狼手段,不過是礙于一個‘孝’字。孝,真是可笑。
因為這個字,他幾乎失了女兒。
從此后,他心中再無孝這個字,只有一個忠字。忠于自己的心……
不管是承元王府還是楚王府,都影響不到云歌。
云歌子時又去給鋮帝行了一次針。讓云歌意外的,諸葛翌竟然還在……行完針后,云歌一臉困頓的告退。諸葛翌抬手虛攔。
云歌一怔,后退一步垂首而立。
“不知長孫小姐可有興趣與本宮夜游一番。”雖是問題,可他最后可不是疑問的語調,他是打定主意云歌不能拒絕。
“……殿下先請。”云歌聲音很恭敬。可心底卻暗罵這諸葛翌屬夜貓子的,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覺。偏生要去逛什么皇宮。黑咕隆咚的,有什么可看的。
可她只能恭敬的跟在諸葛翌身后,向園子走去。
諸葛翌似乎并沒有逛皇宮的意思,只是在前無言的領路。云歌心中開始升起憂患意識。最終,諸葛翌步子真的停在園子中。便是皇宮花園,也沒半夜點燈的習慣。
所以整個園子是漆黑一片。
只有二人身邊,有兩個執燈的宮人。下一刻,諸葛翌手一揮。兩個執燈的宮人也執燈而去。
云歌不由得有些心慌,相信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喜歡半夜三更在除了chuang以外的地方,而且是漆黑一片的地方呆著。“殿下……”
“怕了?”諸葛翌輕笑出聲。
“……有殿下在。”云歌小聲道。
這句話似乎愉悅到了諸葛翌,他笑聲更大了些,隨后語調竟然頗溫和的道。“如果怕了,就靠近些……”
靠近他?
云歌寧愿被鬼嚇。
“不敢叨擾殿下。”
“你很奇怪本宮為何深夜帶你來此嗎?”什么叫善變,這便是了。前一刻語調還ting溫和的,下一刻卻突然凌厲起來。云歌心肝一顫。倒不用偽裝,是真的覺得諸葛翌這一嗓子,頗為慘人。
“民女不知。”所以這回起話來,語調自然有些抖。
“現在本宮只要手掌一動,你立時便命喪于此。然后我會命人挖個坑,再移來株牡丹,想來明年牡丹開的一定艷。”云歌身子再次抖了抖,雖然心中清楚他不會在此時動手,可卻被他這陰柔的調子刺激的全身汗毛堅起。
“……民女做錯了什么嗎?”
“你沒做錯什么,你錯在是被楚王領進宮中的。因這一條,我便有理由懷疑你包藏禍心。”
云歌借著夜色掩飾翻了翻眼睛。
“包藏禍心?殿下怎么能這樣說。所謂醫者仁心。民女濟世行醫,單憑一個‘善’字,殿下若這般詆毀,民女無語可說。”
場面一時有些冷。
半晌后,諸葛翌突然揚聲笑道。“長孫小姐生氣了?勿氣,本宮不過和你開個玩笑。你的醫術,本宮親眼所見,確實堪稱無雙。
只要長孫小姐如剛才自己所說。本宮自然不會對長孫小姐出手……”R1152(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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