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倒也不是對現在的差事不滿,只是為父這性子,委實不喜這般婆媽……”似乎也察覺自己這話說的不夠圓滿,明卓補充道。
“這事女兒無法,不過父親放心,女兒會尋機會與世子說的。”云歌最終道。明卓一臉高興,絲毫沒有察覺出云歌心情的變化。熱情的留云歌在候府用飯。云歌借故王府還有索事,明卓便點頭,叮囑云歌好生服侍公婆。
云歌自是點頭。
回去的路上,小玉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很是忐忑的望向云歌……她便是年紀還小,也知道自家姑娘心情不好。
什么候府?什么父親?見了面只隨意問了幾句。那幅漫不經心的樣子,便是連她都看的分明。可隨后說什么升遷的事,卻說的那般細致。
這叫什么事?
他便不知道這事于自家姑娘來說簡直難如登天,便是姑娘和世子舉案齊眉……這朝廷任免之事,也不是世子一句話便能達成的,那得打點多少人啊……
連她一個小丫頭都知道這事難辦。那開國候卻說的這般輕飄……便是連小玉都為云歌不屑,竟然有這樣的親人。
云歌一直在恍惚……明卓如何對她她并不在意,左右心都碎了,也沒什么好傷的了。她在想前世的親人。
自從成了明云歌。她便告訴自己前世與她再無干系。
她從不敢想她的突然離世對父親母親和疼愛她的祖母來說,是怎樣的打擊。她現在己是明云歌,便是再掛念,也毫無辦法。
兩年前,她的祖父離世,父親丁憂守制。帶著家人搬回了離錦陽三百里的老家……
那之后,她再也探聽不到一絲消息。
這時馬車走正好行到錦陽最熱鬧的一條街上,所以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云歌主仆能清楚的聽到車外行人的言語聲。
有小貶叫賣的吆喝聲,有逛小攤子有夫人丫鬟評頭論足聲。
這樣沾煙火氣的動靜平日里云歌會覺得吵,可此時這吵鬧的聲音聽在云歌耳中,卻如天籟。小玉掀了車簾去看路邊的小攤位,看著年輕的婦人拿起攤子上的簪花替七八歲的小姑娘簪在發間,小姑娘便昂頭對婦人笑笑……小玉不由得面帶羨慕。
以前她的母親在時,待她雖不算親厚,但逢年過節也是會像現在這樣給她買個簪花的。()云歌笑笑,喊了停車。
“咱們下去逛逛再回王府。”
小玉大聲應著好。
車夫將車趕到角落,兩個護衛悄然跟在云歌身后。便是對她冷淡,諸葛翊也時刻注意著云歌的安危。吩咐但凡她出府,一定要帶兩個護衛在身邊。
云歌自不會拒絕。
最近鋪子的生意很好,她正與王相商量是否要招攬些會功夫的護院呢。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云歌都輸在沒有自己的勢力上。
前世上覺得沒必要培植,覺得整個楚王府都是她的后盾。哪還需要自己暗中培養人手。
今生是沒能力埋養,產業被王相家的把持時,便是打賞個小廝婆子明云歌都要看王相家的臉色。好容易解決了那女人,將產業握在自己手里,還沒等她計劃好,又出了諸葛謹那檔事,她又不得不進宮伴駕,緊接著便嫁進了承元王府。
以至云歌根本沒時間與王相商討具體事宜。
她想著得尋個機會去莊子與王相商量一番……
云歌有陪嫁鋪子的事諸葛翊是知道的。
所以也沒必要隱瞞承元王府的護衛。
而且云歌隱約明白,這護衛該是忠于諸葛翊的……
便是再不喜她,諸葛翊也不會將所有事都告訴承元王夫婦的。云歌不知自己為何這般篤定,但她隱約能看出承元王夫婦與諸葛翊之間似有事情隱瞞著她,相比之下,承元王妃是真的不喜她,而諸葛翊待她,似乎是矛盾的。
不過云歌也不怕有鋪子的事曝光。總歸是自己的陪嫁,便是承元王府也沒道理插手……
云歌尋了間酒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落坐。扔給小玉一些零散銀子讓她自己去逛一逛。小玉想著攤子便在酒樓對面,接了銀子興高采烈的去了。
兩個護衛隱在暗處,安靜的仿佛兩坐雕像。
云歌點了些茶點,就著微風慢慢品著。她以前難得出府,便是出府也都是急匆匆的。顯少有這樣悠閑的時候……
承元王妃待她雖嚴厲,可云歌并未放在心上。
她認為左右是不相干的人,便是自己的婆婆又如何,她即不喜她,她也沒必要去熱臉相迎。所以她努力安排好承元王妃交代之事,也許是看她尚算聽話,這兩天承元王妃對她的態度也好些了。
其實說起來,云歌倒是喜歡承元王妃這樣的性子。
不喜便是不喜,她會擺臉色給她,會直接表明她對她的不喜……不管是奚落還是處罰,至少承元王妃坐的理直氣壯。
可明林氏卻是個笑里藏刀的。
她從來便沒喜歡過明云歌,可十六年來,當著外人的面,對她從來是和顏悅色的,擺出一幅慈母的臉孔。私下里卻對她諸多算計。
胡思亂想間,街道上卻突然一陣熱鬧。云歌正坐了二樓靠窗的位置,不由得挑眉去看。
只見一隊車馬從街上魚貫而過。當看到馬車上懸掛的標記。云歌險些落淚……
這時小玉手捧著各種小玩意,一臉獻寶似的跑向云歌。“姑娘,這糖葫蘆酸酸甜甜,小姐嘗嘗。”云歌的思緒被打斷,趕忙拭凈了眼角,側身去看小玉。
“我不喜酸,你吃吧。”小玉點點頭,不客氣的立在云歌身后,大口嚼著糖葫蘆……云歌笑笑,思緒不由得又轉向了那隊車馬。
小玉一邊嚼著糖葫蘆一邊道。
“姑娘剛剛有沒有看到那隊馬車……好氣派啊。四匹馬接的車便有二十幾輛。奴婢聽說這戶人家姓夏,以前也是錦陽大戶……而且……”說到這里,小玉靠近云歌,一臉獻寶似的道。“而且聽說這是先楚王妃的岳家……”
云歌勉強笑笑。
小玉便在一旁說著剛剛街上百姓的議論。什么夏家是因為先楚王妃死的蹊蹺。所以上金殿告了楚王一狀,最終全敗而歸,這才不得不舉家遷出錦陽。
有的說先楚王妃亡故后,楚王對夏家諸多照顧。夏家老爺仁義,想著既然女兒己亡,便不該過多授人恩惠,這才舉家遷出。
云歌靜靜聽著,眼神平靜。
用了些點心,云歌抬頭看看日頭,己過了晌午,她該回承元王府了。
遂喊了小二結帳。小二小跑著過來,告訴云歌己有人將銀錢付了,云歌意外,小二抬手一指,指了云歌身后的一桌。云歌回身去看,便迎上一張大大的笑臉。
“謹世子。”云歌驚詫的喚道。諸葛謹笑笑,起身走向云歌。此時己過了飯點,酒樓里不過三四桌客人,所以諸葛翊的出現并未引起人們的注意。
云歌更是不必說的。生的只是清秀,一身打扮也很是素雅。又坐了靠窗的偏僻位置。所以二人的出現絲毫未引起往來客人的注意。
諸葛謹坐在云歌對面,先是上下打量云歌,隨后一臉笑意的點頭。
“看來阿翊待你還不錯。”
云歌也笑,起身替諸葛翊斟了茶。剛剛小二說云歌的茶錢己有人付了時,兩個護衛一臉戒備的上前,見來者竟然是世子謹,又齊齊后退一步,將身子隱在暗中。
諸葛謹與諸葛翊關系好,這位謹世子是承元王府的常客。
他們雖然有些好奇謹世子如何認識自家世子妃。可自知身份低微,當然不會傻的上前找事。諸葛謹心中也十分清楚,只當看不到二人……
小玉則一臉好奇的看向諸葛謹。
對諸葛翊,她只聞名,卻從未見過其面。
幾個大丫鬟中,只有春桃見過……小玉回憶春桃是如何形容諸葛謹的……
玉人似的,笑起來活像個菩薩坐下的童子。
以前小玉還覺得一定是春桃在吹牛。便是再俊美,又能有自家姑爺好看……現在她相信了。倒也不是這謹世子相貌上高了自家姑爺,而是兩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自家姑爺好像永遠是斯文有禮的。
這位謹世子卻有些玩世不恭。而且笑起來眼神壞壞的……小玉正打量著諸葛謹,冷不防怕諸葛謹抬頭掃向小玉,小玉嚇的一哆嗦,險些掉了手里的糖葫蘆。
“你哪找來的小姑娘?幾歲了?六歲?七歲……”
“世子不要亂說,小玉到了仲夏就九歲了。”雖然有些怕,可小玉受不了諸葛謹那一臉嫌棄的表情。諸葛謹賊笑……“你是不是缺丫鬟,用不用我送你幾個。你放心,月錢我來付……”小玉氣結。
云歌無奈的笑了。
這才像她認識的諸葛謹,滿嘴胡言亂語外加插科打諢。“好了,你別欺負小玉了。你怎么在這里?”
諸葛謹正顏。“我來用午飯啊。倒是你獨自出門讓我意外。阿翊呢?沒陪你……”
“他忙。我爹新得一子,今天是孩子三天,我回候府看了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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