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貨也行,聽說你這里還賣燙傷膏,給我兩瓶吧,”衛夫人示意丫環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這點銀子當訂金夠嗎?”
一聽是要燙傷膏,女店伙計看也不看那張面額不小的銀票,匆忙道歉,“對不住夫人,是婢子沒弄清您要買什么就匆忙推薦,這藥類的香膏其實必須得我們林老板看了人再配藥,婢子這就請林老板來。”
衛夫人今天來有試探的意思,但對自己外甥的救命恩人的店鋪不會故意刁難,她擺擺手不用女店伙計再道歉,只繼續問:“不是說你們老板忙著嗎?她會過來?”
“一定會來!我們林老板千叮嚀萬囑咐,普通脂粉可以預約,但傷藥必須馬上叫她,傷情耽誤一刻便會讓顧客痛苦一刻,不著急怎么行?”女店伙計利落的回答。
傷情耽誤一刻便會讓顧客痛苦一刻…這句話著實觸動衛夫人的心傷,她當初寬容別人忍著不馬上傳太醫,結果得到了什么?如果當時治療及時,她會二十多年一想起就痛苦嗎?
林秀君來得極快,大概一頓飯的時間就進了店,額上還帶著一層汗珠兒。
衛夫人一看林秀君的汗珠子就對這女孩有了兩分好感……到底林秀君著急的是她的傷勢,再細看林秀君的臉有點意外,楚天云和青飛都沒說林秀君居然長得如此嬌艷,才十五歲的女孩就讓人不由得期待早點兒長大鮮花盛開的絕世風姿。
“可是這位夫人要找燙傷的香膏?”林秀君過來向衛夫人問候,行禮落落大方,一點兒也不比京城的名媛千金差。
“你的禮數真是標準,誰教你的?”衛夫人忽然問起題外話。
“是…我的一位異姓姐姐…”林秀君沒敢隨便說顧雪玉的名字,免得讓人誤會她把公主的小姑拿出來炫耀。
知情的衛夫人一聽就明白是顧家人教的林秀君,所以她搖搖頭:“如果我沒猜錯,你那個姐姐是和宮中嬤嬤學的規矩,禮儀標準是標準,但在外面…比如這家店里就不大適用,你是老板我是客人,哪有老板向客人行見品階比自己高的貴夫人的禮?”
這位夫人…是在指點她嗎?林秀君低頭:“謝謝夫人指教,小女子是從外地來的京城,聽說京城是最重規矩的地方,唯恐讓人笑話了,結果還是露了怯…”
“禮多人不怪,我不是說你行禮不好,只還是那句,你是老板我是客人,是我上門有求于你的,你實在不用一見我便低頭。()”衛夫人覺得青飛太疑心了,這個林秀君為人小心翼翼,倒是符合在繼母警惕下長大的女孩,而且也沒因為攀上顧家便不知天高地厚。
“不為別的,就憑夫人這句指點,秀君剛才的禮就沒白行。”從十三歲便開始學著警惕防備別人,林秀君能分辨善意還是惡意,這位目前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夫人今天頭回見面就教了她一點——有禮貌是好的,但見人就低頭輕待了自己。
“說了是我有求于你的,你這里有治燙傷的藥?”衛夫人把話轉入正題。
“有,不過喬家的規矩是看了傷勢再配藥,不知夫人是為誰買藥?”其實看衛夫人自進店以來就一直未脫帷帽,林秀君和其他店員都能猜出來衛夫人就是為她自己來的,但揭人傷疤的事店家是不好主動先開口的。
“就是我自己。”衛夫人很坦然的摘下帷帽,其實她平常在家或出門早不遮掩自己的傷痕了,也就是來這里專門準備了一下。
對傷勢林秀君心里是有準備的,喬家的祖訓就說了不許對客人的任何情況表示出驚訝恐懼,那無疑會讓客人傷上再加上傷的!
所以林秀君想象了無數可怕的傷痕模樣好讓自己親眼看到時不會吃驚害怕,但在衛夫人摘下帷帽看清這位夫人的長相時,林秀君還是明顯吃驚了。
“很難看,嚇到你了吧?”衛夫人是極寬容的。
“不,怎么會是難看呢,我從沒有見過像夫人這樣的美人!”林秀君由衷的說道,真的,如果這位夫人還叫難看,那全天下的女子還不都丑得去投河了!
年輕時,衛夫人的確是京城第一美人,但在她受傷毀容之后,別的女子再見她時的表情就從羨慕、嫉妒轉成了同情或幸災樂禍,這樣單純的稱贊有多久沒聽到了。
“老了,也變丑了…”衛夫人主動轉側臉讓林秀君看她的左邊,“這樣的傷還不難看?別嚇著了你。”
衛夫人專門指出了某處,林秀君才注意到衛夫人的左臉靠耳朵的地方,有一寸寬一寸半長不規則的一塊舊燙傷,傷疤肯定沒有好看的,但傷在這部位是能用頭發遮掩住,不注意看不清楚,也算不幸中的一點幸運了。
“恕我冒昧的問幾句,夫人這傷有二十幾年了吧?”林秀君盡量讓自己觀察的視線不要太明白。
配藥前望聞問切都是應該的,衛夫人坦然說道:“是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四年…當時我懷著我家老二,所以這時間應該不會記錯。”
誰會對個孕婦下狠手!?衛夫人這傷的痕跡一看就不是自己不小心能弄上的,“夫人是被什么傷的?當時用了何藥?”
“一碗滾燙的參湯,”多諷刺,尋常人家喝不起的東西卻一下毀了兩個貴婦人的后半生,“我那時候因為有身孕不敢用太多的藥,生下孩子之后才開始治傷,不過那時候看過的郎中都說遲了,你要治不了也不用有負擔。”
衛夫人沒忘記她來見林秀君主要是為她的小外甥報恩的,治傷不過是接近林秀君的借口,她對自己能治好早就不報什么希望了。
“我能治。”林秀君還從沒有在治療之前就用肯定的語氣,但對這位美麗溫柔的貴夫人,她不但事先就保證,而是一定會治好她的!
“那我什么時候能來拿藥?”衛夫人只滿意能名正言順繼續來找林秀君。
“后天這個時候。”燙傷膏里面的藥材還得去藥店現買,回來研磨熬煎的,再加上自家的香膏,林秀君已經給的是最快的時間了,“而且我希望夫人還能親自來,咱們頭回就在店里上藥,這樣有什么不適的可以馬上處理。”
“行,我有時間。”林秀君是楚天云親自上門拜托照顧的人,衛夫人也不會假他人之手。
送走了衛夫人,林秀君身后的丁香大大松口氣:“真的好緊張啊!我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夫人,幸虧她不是和我說話,不然我一定會暈的!”
“那位夫人有四十多歲了吧?我也沒見過這個年紀還這么好看的夫人!”衛夫人的美是帶著歲月的痕跡的,但一點兒也不會影響她絕世美人的身份,茯苓從小便在酒樓幫忙也算有見識的,但這樣的美人她也是頭回見。
“那位夫人年輕時一定更好看!”丁香不由得神往,然后更憤慨,“那么好看的美人,究竟誰狠心燙傷她的!?”
“說不定就因為太好看了招人嫉恨了。”茯苓猜測。
“二十多年前的事,猜不猜得出來真相又如何,我們還是去買藥吧。”林秀君也是一片愛美之心,希望衛夫人絕世的容貌能重現。
衛夫人在外面的酒樓吃了午飯,又給兩個小孫子一個小孫女買了幾件京城新時興的玩具,這才回了尚書府。
家里幾個孫子孫女歡蹦亂跳的圍在祖母身邊了,衛夫人享了一會兒天倫之樂就感慨:“還是自己的孩子最親,不說定哥兒禮哥兒是男孩子,就是才半歲的慧姐兒一個小小的姑娘都不會被我這張丑臉嚇著了…”
無憂公主自出生后,小時候是見姨媽一次哭一次,弄得衛皇后十分尷尬,也讓衛夫人從來與外甥女也不親,這事衛夫人三個兒媳婦全清楚,今天衛夫人這感慨的顯然還是這件事,這要是一般親戚三位少夫人早義憤填膺的聲討了,但偏是公主…
還是慧姐兒果然聰慧,口齒不清卻馬上化解娘親和伯母們的進退兩難,“…喜…歡……”依在祖母懷里的她就勢在祖母臉上“啪”的親了一口。
頂著一灘口水的祖母頓時眉開眼笑:“哎呀,祖母的小心肝,祖母也是最喜歡慧姐兒了…”
可能小女孩只是對自己的名字熟,但兩個妯娌羨慕的視線還是不由得飄向三弟妹傅少夫人,別看三房頭胎生的是女孩,但因為前兩房已經生了兩個男孩,三房不用背負傳宗接代的壓力,生個女孩反而受到長輩格外的小心呵護,讓她們也想下一胎生個粉嘟嘟的小美人胚子來分慧姐兒的**了。
逗了一會兒孩子,衛夫人可沒忘記最重要的事:“我回屋去歇會兒,等咱們的尚書大人回來你們就告訴他,今天主院的廚房沒開火,我在不高興,生的還就是他郭尚書的氣。”不說明罪魁禍首姓郭的就該往她兒子身上賴了!
婆婆與公公…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撒嬌,已了解長輩相處模式的三個兒媳婦裝著嚴肅的應下了,卻在婆婆轉身后相顧掩唇而笑。
果然,晚上回來的郭家三位少爺在接到自己妻子的眼色之后抱著孩子躲了,只是郭尚書聽說妻子生他的氣連午飯也沒吃,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回內宅,一見背對著他的衛夫人便作揖:“夫人…”RS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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