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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利納緊盯著埃德沉默了許久,目光閃爍不定。
“……什么咒語?”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個。”埃德指指自己的胸口,用鏗鏘的語調念出古奧的詞句。
或許是以為他在施放什么法術,泰利納本能地向后縮了一下,又因為自己的驚惶而惱怒起來。
“還需要我提醒你嗎?”他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無論你繼承了怎樣的血脈,在這里都不會有任何用處?!”
埃德詫異地看他一眼,忽地笑了。
“所以……”他說,“你其實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賭他不知道。石板上那些奇怪的符號,他和艾倫、諾威研究了那么久,“不高興牧師”大概研究過更長的時間,如果連他們都全無頭緒,他不信泰利納就真的了然于心。否則,他也不會如此輕易被他隨口胡謅的那句龍語給唬住——埃德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照著伊斯偶爾冒出的那幾句龍語的調子亂編出來的。
“這么說來,你當然是知道的了?”泰利納保持著表面上的平靜,越來越快的語速里卻透出隱隱的焦躁和狐疑,“請不吝賜教。”
“……我能得到什么?”埃德好整以暇地用右手托住下巴,“老實說,告訴你這個對我并沒有什么好處。”
“讓我想想——也許……你那漂亮的黑發戀人的命?”
失去耐心的泰利納徹底拋開了他的風度,那毫不掩飾的威脅讓埃德瞬間變了臉色。
“……別碰她!”
他怒吼著跳起來,緊握雙拳,卻也知道自己的憤怒有多么無力。
泰利納冷笑著向他攤手。
“一切都取決于您。”他說,“……雖然可能是最后一次。”
埃德瞪了他好一會兒,緊繃的雙肩頹然垮了下去。
“……一個名叫安克蘭的精靈在幾千年前創造了這些符號。”他低聲回答,生硬的語氣里有被壓抑的怒火與不甘,“他曾被稱為‘瀆神者’,因為他否認精靈自誕生以來所信仰的諸神的權威。他強大的力量讓他擁有了眾多的追隨者,卻沒有人知道那力量來自何處。當他與他所創造的城市一起毀滅,這些符號也隨之湮沒無聞,直到二十多年前,艾倫和他的同伴們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深埋在昔日的安克蘭城地底的密室……莉迪亞貝爾最終在那里成為真正的死靈法師。安克蘭留下的這些符號事實上是一種死靈法術,而他很可能就是最早的死靈法師。你戴在脖子上的那個,意為‘奉獻’或‘犧牲’,通常是被用在祭品的身上……比如——”
他自嘲般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這里。”
泰利納驚疑不定的目光從他額頭上掠過。雖然明知自己最重要的部分純粹都是胡說……或無法證實的猜測,埃德心中也不由自主地一寒。
他想起冰原上那些被死靈法師們鎖在洞穴里的野蠻人。他們額頭上的符號并不相同……他將事實編織在謊言之中,卻突然讓自己陷入莫名的不安。
“……我所聽說的可不是這樣。”泰利納冷笑,神情卻遠沒有他想要表現出的那么自信。
“那就看你愿意相信誰了。”埃德漠然地聳聳肩,“畢竟對我來說,結果并沒有什么不同……不管怎樣你都不會放過我吧?”
“你覺得我該相信你,而不是**師塔里最為淵博的學者嗎?”泰利納開始不自覺地在籠子轉來轉去,仿佛他才是被關在籠子里的那一個。
泰利納博弗德的確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埃德知道,如果尼亞無法及時帶人回來救他,這大概是他唯一的機會。
“我承認我并不‘淵博’。”他平靜地,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地看著泰利納,“但幸運的是,我有個朋友,而他是條龍——也許那些淵博的學者曾經告訴過你,龍能夠繼承所有祖先的記憶。我們最多能從殘破的石碑上,從腐爛的羊皮卷里勉強拼湊出一點點真實的碎片,他的記憶中卻藏著無數完整的畫卷……而他沒有任何欺騙我的必要。”
泰利納猛地停下腳步,瞳孔微微收縮。
他在猶豫——他在懷疑。哪怕埃德的謊言并不完美。
埃德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幾拍,他想著還有什么能讓泰利納的懷疑變得更深,深到能夠勝過他的貪婪,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布盧默克利瑟斯匆匆走過來,掃了埃德一眼,在泰利納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話。
泰利納的神情變了。
他望向埃德,疑惑與不安變成了憤怒與嘲弄。
“你的朋友已經找到了這里。”他說,“恭喜。”
埃德微微一怔,喜憂參半。他當然應該為此而高興……但他懷疑那也加速了他的死亡。
泰利納向布盧默揮揮手,騎士遲疑片刻,還是臉色陰沉地迅速離開了。
“你成功地拖延了一點時間——值得稱贊的努力。”泰利納的神情恢復了平靜,銳利的眼神中卻有了更強烈的殺意,“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即使斯科特克利瑟斯……即使連你的朋友,那條冰龍都已站在門外,在他們能夠攻進來救你之前,一切就已經結束。而在那之后……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做任何事!”
“誰這么告訴你的?”埃德依舊語氣輕快,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某個神嗎?你瞧,我對這種事多少有點經驗,恕我直言,‘神的啟示’什么的……那東西真的有點靠不住。”
“我并不信神。”泰利納冷冷地俯視著他,“就算安特博弗德發了瘋,至少有一句話他沒有說錯……諸神已死——即使沒有,他們也已經拋棄了這個世界,如果你想要什么東西,最好還是指望自己。”
他回身猛地揮手,走向兩個紅衣男人之間,腳步堅決得像是不允許自己再有絲毫遲疑……但真正對自己所做的事沒有一點疑問的人,通常不會這么多話。
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埃德只能這樣告訴自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