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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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業十二年十一月十五,太仆卿楊義臣在江都辭世,楊廣悲痛欲絕;收攝心神之后,他又不免想起楊義臣的臨終遺言。↖頂↖↖↖,..
實際上楊義臣并未把最后一路大軍出來,但楊廣也非笨蛋,只細細一想便猜知這第五路大軍是楊善會無疑了。
在隋末剿殺亂黨的戰爭中,王世充、楊善會、羅士信這三個人都是忠誠的,并且他們的能力毋庸置疑,薛世雄也在吐谷渾之戰和三征高麗中證明過自己。
非要有什么短板的話,也就是東都的那一路大軍了,東都實在沒有什么能夠拿得出手的武將。
對楊義臣一次又一次勸告自己回東都,楊廣始終都是抵觸的;但一分為二來,楊義臣提出圍攻瓦崗的,楊廣不得不重視起來。
擦干了眼淚之后,楊廣隨后便召集了裴蘊、虞世基、來護兒以及宇文化及幾個近臣。
相比于大業二年的“七貴”,如今真是人才凋零啊!
楊廣也沒有藏著掖著,張口便把楊義臣剛剛去世的消息了出來,并且用不帶任何感**彩的語氣提出了楊義臣所謂回轉東都的法。
楊廣的話音才落,裴蘊虞世基等人便面面相覷起來。
在座的四個臣子中,裴蘊、虞世基、來護兒都屬是南朝舊臣,從私人感情出發,他們更希望楊廣會在南方定都。
宇文化及雖以長子的身份繼承了父親的爵位,也算是楊廣的心腹,可他畢竟是混吃等死慣了的,此刻哪里得出個子丑寅卯?
沉默了好一陣之后,虞世基終于憂心忡忡地道,“陛下,如今江東政通人和,殷富一方,微臣以為一動不如一靜。”
虞世基首先跳出來話,一來是意識到裴蘊和來護兒也是這個意思,二來也是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反對過楊義臣的話來。
都是要面子的人,虞世基寧愿將錯就錯,也斷然做不出出爾反爾、搬石頭砸腳的事來。
楊廣看著裴蘊等人都是附和著了頭,心中還偷偷松了口氣,畢竟他自己現在就有害怕回到東都,面前這幾位的表現足能明君臣一體。
楊廣掃了一眼下面的四個人,嘆了口氣道,“朕也覺得現階段還是呆在江都比較合適,但江都左近的亂賊也是不少啊,幾位愛卿有什么要的嗎?”
江都周邊的確不太安寧,杜伏威、李子通先后舉兵于歷陽、東海,牽制著隋師水軍于江淮,豫章之地則有林士宏舉義旗稱王。
杜伏威、李子通起兵已是一年有余,他們分分合合,對抗著大隋的水軍,一直未分勝負。
至于林士弘,則是在半年前跟著操師乞起義的,楊廣剛到江都之后,便命治書侍御史劉子翊率兵前往討伐。操師乞聞訊,親率部隊迎戰于城外,不幸中箭身亡。
林士弘當機立斷,挺身而出,帶領部隊繼續奮勇拒敵。
林士弘是操師乞的忠實戰友,他受任于危難之中,時刻在想如何完成義軍的未竟之業。就在幾天前,林士弘率部與劉子翊軍大戰于彭蠡湖。
林士弘的士卒大多生長在江湖沿岸,既得地理之利又熟習水性,所以開戰不久就把劉子翊的大軍打得潰不成軍。
劉子翊在戰爭中為國捐軀,他所帥的士卒則紛紛向亂軍投降,各地股亂黨亦是紛紛來投,林士弘的部眾因此達到了十余萬人。
楊廣現在擔心的,便是林士弘部。
所謂“君憂臣勞,君辱臣死”,來護兒聽著作為在座的唯一軍人,當即請戰道,“老臣愿為陛下分憂。”
看著來護兒站起來,楊廣一陣欣慰;來護兒不僅忠心耿耿,更是擅長水戰,正是阻擊林士弘的不二人選。
“好,來將軍能夠前往,自當馬到功成。”楊廣擺了擺手讓來護兒坐下,又掃了一眼眾人,平靜地問道,“瓦崗軍現在怎么樣了?”
裴蘊和虞世基都是一愣,楊廣用這么平和的心態對待瓦崗軍那可是頭一回啊,莫非他有了什么妙計不成?
盡管猜測到楊廣可能要下決心對瓦崗軍下手了,裴蘊對瓦崗軍目前的形勢還是有些羞愧的,當即吞吞吐吐道,“瓦崗軍在向東擴張的過程中遇到亂軍徐圓朗部的痛擊,止步于東平;北方有楊善會大軍對壘,雙方正在膠著......”
若是剛來的聽眾聽了裴蘊這幾句話,一定以為瓦崗軍的勢力大不如前了。
事實上,李密現在一直在向西南方向擴張,他的一支先頭部隊目前已抵達了襄陽,而南邊則占下了譙郡。瓦崗軍的前沿與江都只隔著彭城和下邳兩郡。
楊廣皺著眉頭,沒有話。
虞世基看著裴蘊沒法下去了,當即站起來躬身對楊廣道,“陛下,如今張將軍、許國公和楊太仆雖是相繼辭世,可陛下對瓦崗軍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看著楊廣頭后,虞世基又繼續道,“微臣想推薦幾位大將,以繼承張將軍和楊太仆的遺志。”
“你吧,朕聽著。”
“臣推薦江都通守王世充。此人鎮壓江南亂民屢立奇功,橫掃江淮百戰百勝,堪稱是張須陀第二。”
楊廣頭,王世充善于迎奉,為官八面玲瓏,和張須陀的耿直忠誠不能相比;但“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讓王世充去打瓦崗軍還是不錯的,這同樣也是楊義臣的選擇。
“朕準了。傳朕旨意,加封王世充為左屯衛將軍、左光祿大夫、河南道討捕大使,即刻赴中原剿匪。”楊廣當即下達了之意,又示意虞世基繼續下去。
“臣再推薦馬邑郡丞李靖,此人能征善戰,陛下若能用之,可平河北之匪。”
“李靖?”楊廣疑惑起來,這個名字顯然不是他第一次聽到。
到李靖,不由得楊廣不響起蘇游來;若不是因為蘇游,李靖上次在雁門之圍中所立的功績,便是連升三級也不止了。
楊廣正在猶豫間,裴蘊當即開口道,“陛下,臣以為李靖還是放在馬邑比較有利。臣剛剛接到河東道監察御史的彈劾,李淵在剿滅賊帥毋端兒時,得到六萬降卒;他將這六萬降卒整頓為軍以為私用,并沒有向朝廷稟報。”
裴蘊之語,顯然暗指李淵圖謀不軌,這也是楊廣早就有所防備的。
楊廣頓時大吃一驚,若裴蘊所言不虛的話,李淵現在手中實際上已掌握了十萬之眾。
楊廣忽然想起了那句讖語,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莫非讖語指的其實是李淵?
“朕被他忠厚之相欺騙了!”楊廣恨得咬牙切齒,正尋思著怎么將之捉拿歸案。
裴蘊卻奏道,“陛下不可捅破此事,捅破此事李淵必反!”
楊廣定了定神,沉思片刻后才道,“朕可以封他為尚書右仆射,入閣為相,把他哄來江都;同時可密令王威高君雅,若李淵不來,可就地抓捕斬之!”
不巧的是,楊廣這話才剛完,前線的八百里加急軍報傳了過來,——“突厥始畢可汗帥三十萬大軍南下,陳兵定襄郡北。”
真是什么來什么啊,楊廣接到這封軍報時,差氣得背過氣去。
好在定襄離江都還是挺遠的,楊廣把軍報摔出去之后,很快便恢復了冷靜,剛才討論李淵的事也就作廢了。
李淵的兵權不能剝奪,防御突厥還得看李淵的!
此外,楊廣又在虞世基的極力推薦下,啟用了馬邑郡守王仁恭,命他與李淵共同拒突厥之兵。
做完了這些安排之后,楊廣這才把用五路大軍攻擊瓦崗的計劃拋了出來,在座的幾個對這個計劃還是頗為贊賞的,當即紛紛附和起來。
楊廣立即命虞世基擬旨,命人通知這五路大軍,約定臘八這天對瓦崗進行圍攻。
同一時刻,李世民再次向李淵進言造反,而且是聯合突厥大軍。
李淵對于兒子的膽大妄為向來是一聲斷喝的,但聽他得多了,心中也頗不平靜起來。
忽聽敲門聲響了起來,卻是唐儉前來求見李淵。
唐儉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他的父親和李淵算是同僚,他與李世民素來交好。
李世民突然聽唐儉來了,而且找的不是自己,當即便有些不舒服起來,“父親,這個唐儉夸夸其談,不堪重用。”
唐儉,字茂約,他的歲數已經是李世民的兩倍了,后者這么指名道姓地在背后指責他,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李淵當即呵斥道,“你知道什么!他再夸夸其談,也比你毛頭子也要強很多。”
李世民被父親敲打慣了,不以為意,“也不知他來找爹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李淵搖了搖頭。
李世民也不知父親的是真是假,聽著外面腳步聲走近,便隱到了幕后。
一時唐儉便走了進來,李淵自是與他一番寒暄,又將之拉到了榻上,溫言道,“茂約,不知你今日來此,有和貴干?”
唐儉左右看了一眼屋子四周,壓低聲音道,“世叔,我這次前來是專程勸你起兵的。”
李淵臉色微變,厲聲低喝起來,“唐儉!你何出此言,實在大逆不道。”
李淵指名道姓,大抵已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他的心中還是揣測著,一時也不知著是唐儉自己的意思,還是唐家的意思。
唐儉搖了搖頭,正色道,“唐國公,如今天下大亂,太原身處四戰之地,若不起兵就只能坐以待斃了。世叔在此處甚有威望,只要聯絡突厥廣收豪杰之士,召集十數萬人馬絕非難事。到時候趁虛入關中,以關中為根基來取天下,這可是商湯和周武王地壯舉呀。”
唐儉的辭,與李世民剛才所相差仿佛,李淵一時也分辨不出是不是他兩傳統好來唆使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