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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忽然都噤若寒蟬,沒有半點聲響,那棋子落地的聲音卻是聲聲入耳。
凌寒朝著旁邊一看,只見那白衣書生孫公子的臉已如衣衫一般白,方才那顆棋子,便是他內力不足,并沒有在棋盤上粘穩,便彈落在地。
“還愣著干什么?你已經輸了!”那墨大少此時卻不忘落井下石,故意出言提醒道。
孫公子瞪了一眼那墨大少,又深吸了一口氣道:“采潔姑娘,小生技不如人,就此認輸!”這孫公子的棋德卻是不錯,雖說輸了,但并沒有太多頹勢。
采潔也是安慰道:“孫公子棋藝已是極高,采潔雖能取勝卻也是僥幸!”
孫公子知道采潔姑娘只是自謙,便深鞠一躬,以示謝意。
場上還剩了最后一盤,那便是賈仁與采潔的那一局。雖說是已經進入了收官之戰,但仍是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兩人依舊殺得難解難分,眾人看得也是心驚膽寒。
漸漸地,兩人越走越慢,最后竟都停手,只是靜靜的看那盤棋,苦苦的思索。
棋盤中的局勢已是犬牙交錯,牽一發而動全身,似乎每一條線上都有爭斗,每一個角落都有廝殺。兩人似乎都已是無從下子,只能苦思冥想。
凌寒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盤棋,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竟如同見過這棋局一般!
凌寒猛然想起,那是在一個白色的房間,有一個白衣老人,兩人面前就是一盤相同的弈棋!棋盤縱橫交錯,棋子黑白輝映。
“在這里,是無所謂黑白的!都是棋子!”那老人的話還回想在耳邊。那個血腥的戰場,仍浮現在眼前。刀鋒沾滿鮮血,弓弦已經折斷,將軍縱馬突擊,勇士挺槍直刺,吶喊聲,咒罵聲,刀劍爭鳴聲,盾牌敲擊聲,交織在一起。
凌寒頓時雙拳緊握,眉頭緊皺,嘴里還發出了“荷荷”之聲。
賈仁忽然發覺身邊的凌寒有異,緊忙關切的問道:“凌兄你沒事吧?”
只見凌寒目光呆滯,直直的看著那棋盤,嘴里開始不停的念叨著:“都是棋子,活下去!都是棋子!活下去!”
眾人一見凌寒這個樣子,不由開始暗笑道:“這小子果然出來時忘喝那醒神藥,現在剛好呆病發作!”
賈仁俊臉一繃,凜冽的目光卻朝著嬉笑的眾人掃去,眾人看到賈仁的眼神,不禁都打了一個寒顫。心里卻十分的不解,為什么看了那小子一眼,竟然會有寒冷的感覺。
“凌公子!你沒事吧!”那采潔看到凌寒有些異樣,也關切的問道。
“他沒事!”賈仁著急的說道,而自己卻是擔心得要命。
忽然,凌寒的眼中,似乎有道寒光閃現,只見他隨手拾起一枚棋子,高聲道:“黑白誰能用入玄,千回生死體方圓!”說罷,隨手一擲,那棋子呼嘯帶風,竟直直的落入那棋盤之上。
只是落入棋盤的聲音卻是不同,賈仁與采潔落子都是“啪啪”之聲,而凌寒此子落盤,卻十分沉悶。
眾人仔細一看,那枚黑子竟然嵌入了棋盤之中,只露出了一半。
“咦!”采潔看著鏡中的棋盤倒影,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急忙轉過身來,仔細的看著那盤棋,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膽寒,最后,嘆了一口氣道:“凌公子,賈公子,我輸了!”
眾人一聽,那采潔姑娘竟然認輸,一時間都愣住了!
忽見那采潔姑娘一揮手,那盤棋上的白子皆落,“噼噼啪啪”的掉落了一地。
眾人不解的看著采潔,采潔道卻指著棋盤上剩下的黑子道:“黑白誰能用入玄,千回生死體方圓!千回生死,方成玄皇!”眾人在一看那棋盤上的棋子,雖然有些歪歪扭扭,但竟是那“玄皇”二字!
凌寒也是一臉的茫然看著那棋盤,自己也說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
“二位公子!采潔既然輸了,便上樓恭賀二位!希望二位公子能如約前來!”采潔說罷朝著凌寒一笑,又朝著賈仁的喉嚨和胸口看了一眼,便轉身上樓。
賈仁雖然穿著高領衣衫,已然擋住了自己的咽喉,但被那采潔看的時候,卻如同沒穿衣服一般**相對。好在那采潔只是微笑,也不拆穿,饒是如此,賈仁的心仍是一陣亂蹦。
眾人見凌寒賈仁竟然勝了采潔姑娘,先是一片鴉雀無聲,之后便是竊竊私語,最后就是“聽取蛙聲一片”。
“兄弟!雖然你有些娘們兒!但是我還是看好你!”那個墨大少高聲道,好像賈仁的勝利也有他支持的一分功勞一般。
賈仁也承情一般,朝著那墨大少拱了拱手道:“墨大少,還請問候令尊墨守歸大人!”
那墨大少一聽,眼睛一轉道:“兄弟竟然認得家嚴?”
賈仁笑道:“不滿墨大少,我們兩家還是世交呢!”
那墨大少眨巴眨巴眼睛,心道:“我卻不清楚還有這樣的世交,改日兄弟從沈家下山,定要問個清楚。”
凌寒一聽,那墨大少卻是那風鈴城防務總長墨首歸的公子,再看看那墨大少的樣子,竟也與自己的墨非煙師弟有些相像,原來還是有些關聯。想到此節,凌寒忽然拉了賈仁一把,低著頭,不再看那墨大少。
賈仁有些疑惑的問道:“凌兄,你怎么了?”
凌寒小聲道:“這個墨大少是我師弟的兄長,若是讓他知道了我的名字,回頭定會與他的兄弟我的師弟說起,這要是讓師尊知道,我卻如何解釋?”
“哦!了然!了然!”賈仁笑道,“等那“玉潔冰清,風月四姝”都陪你過后,怕是巴不得讓別人知道你就是這“風月閣”的第一人。”
“賈兄休要在取笑!”凌寒道。
二人正談論間,那樓上又傳來了一聲高喊:“文冰姑娘到!”
凌寒露瓊不禁翹首以盼,旁邊那個金公子似乎緩過來神,對二人道:“兩位公子,這文冰姑娘人稱詩畫雙絕,若是能得到她的青睞可不容易啊!”
那旁邊的錢公子聽了,便高聲道:“切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看這兩位兄弟也一定能行!”
“是啊!我看也是沒問題!這,能有四姝相陪,可真是艷福齊天啊!”那墨大少早已把自己看成了凌寒賈仁一伙,說完還有些沾沾自喜。
大部分的人停留的目的已經不是再想獲得四姝陪伴,而是想看看凌寒賈仁二位今夜能否得到這“玉潔冰清”四姝陪伴。再者說剩余這“冰清”二姝,出場的銀錢可是不低。
一個俏生生的女子挽著男子的發髻,身著男子的長袍,英姿颯爽的走下樓梯,竟直奔凌寒賈仁的雅間,張口問道:“聽說你們竟參破綰玉的簫聲,又勝過采潔的弈棋?”聲音竟如那銀鈴一般。
“敢問這位姑娘……”凌寒一拱手,想確認下那姑娘的名諱。
“我便是文冰!”那女子不僅樣貌干凈,說話也是爽朗,竟與那“玉潔”二姝的溫柔似水截然不同。“我也想看看你們今晚還有什么本事!”說罷,一轉身回到了那緩臺之上。
隨后,幾個漢子抬了一個黑色的木案擺在了文冰姑娘的身前,而兩個書童立刻送過了文房四寶,但見那筆是紫毫筆,墨是松煙墨,紙是**箋,硯是澄泥硯,無不是當世珍品。
不等那小廝介紹,那文冰便自己說道:“諸位公子,小女子本無德,在此拋頭露面,只是為了尋那知己!今日規矩,也是簡單,若是能答出我所出的對子,便可得到我手書一副,若是能出對難倒我,那小女子便可陪同那位公子,亦或是兩位公子,一同吟詩作對!”說罷,那文冰的美目便朝著凌寒賈仁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