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的身高在普通人中也算是高大,可與眼前的巨人相比,甚至不足腳趾的厚度。
仰頭觀察這個巨人。
這巨人身高足有百丈,橫眉立目,碩大的眼珠猶如星辰一般,黝黑發亮。齊腰的長發像是黑色的瀑布,光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健壯肌膚,身穿黑色長褲,看起來兇煞無比。
“晚輩凌凡,見過前輩。”
看到巨人望向自己的目光,耳邊繚繞著巨人剛才的聲音。雖然凌凡不知這巨人的修為和身份,可在這樣的環境中,他的生死顯然都是由眼前這個巨人決定。
“老夫道真,你能從真之陣中走出,是你的機緣,不用謝我。”
道真的聲音轟轟作響,震的凌凡耳朵好一陣生疼,可他卻不敢露出絲毫不滿的動作,仍做出恭聽的樣子。
畢竟從道真口中得知,剛才他進入的那個名為真之陣的地方,可是眼前這巨人布置的,就算不知這巨人的修為到底幾何,可顯然也是遠超他現在的修為。
而且就算是這巨人沒有修為,單單是抬起一腳,恐怕就能像碾死螞蟻一樣,將他踩扁。
對于凌凡恭敬的樣子,這巨人像是十分滿意,沒有等凌凡回答,就已經滿是邪意的一笑。
“你可知剛才的真之陣如果你不能走出,結果會如何?”
見道真的邪笑,凌凡心中一寒,沉思片刻,下意識的開口道:“難道晚輩真的會死在里邊?”
“當然,貪圖老夫的傳承,如果沒有應有的天賦,死在其中不應該嗎?”
道真的語氣中透著驕傲,讓凌凡聽了卻有些意外。
他觀看《陣法奧義》的最后一頁,也不過是無意而為,進入那所謂的真之陣,也更是巧合使然,此時被人是貪圖對方的傳承,倒也真是誤會凌凡了。
不過,如果凌凡真的知道這里邊有道真的傳承,倒也未必就不會自愿進入其中。
雖然他不知道道真的陣法實力到底如何,可能布置出以假亂真的真之陣,顯然陣法修為極為高深。
修真之途本就充滿坎坷,如果不愿意冒險,注定一事無成。
望見凌凡略顯驚訝的表情,道真臉上的驕傲更甚。
“想我道真成道近千年,一手陣法縱橫神州,單單是老夫的真之陣,就讓無數成名的強者不如豬狗,就如剛才的你,如果不是臨死前悟透,恐怕你現在已經真的化身為狼,被獵人宰殺了。”
像是嫌對凌凡的驚嚇不夠,道真聲音突然加重。
“要知道,在陣法中化身為狼的可是你的靈魂,你的靈魂如果死了,你自然也會永遠消失。起來,之所以你能從陣法中走出,除了機緣之外,還有陣法的威力已經大不如前……”
到這里,道真的聲音像是突然變成一聲哀嘆。
至從進入這虛空之中,凌凡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聽道真一個人在述,凌凡也并沒有著急,畢竟就算是單單聽對方的話,凌凡就能從其中增長不少見識。
這道真就像是一個被困了無數年的孤獨老人,突然見到一個活人,有不完的話。
從對方的話中,凌凡也才了解道真到底是誰。
原來這道真是神州大陸很久以前的強者。在那個時候,東荒的學院還并不算強大,甚至飛升成仙的事情還并不少見。
道真在當時也只是一個散修,因為無意中得到一位大能的傳承,領悟了陣法之道。對于陣法他十分癡迷,他一生不修術法,不修身體,專修陣法,最后以陣入道,實力達到神州巔峰。
世間萬途,皆可入道。這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十分困難。
而道真居然能通過陣法入道,這也可見他對陣法的癡迷和專注。
對于這樣執著的人,凌凡從心底生出尊敬。
據道真所,當初他依靠陣法修為已經達到神州的巔峰,可當時在神州大陸上的強者并不少,最終他還是被一個仇人擊傷,最終重傷而逃。
在重傷之時,他深感療傷無望,便留下這一冊《陣道奧義》作為傳承,并在最后一頁融入一絲靈識指揮真之陣。
這本書成之后,被他留在東荒的一個洞府內,而他自己奔向其他地方,尋找療傷的最后希望。
至于他最終是否活下來,這一縷靈識也并不知道,在提到此事時,凌凡能清晰的看到道真眼中的哀傷。
按照他所,當時的他已經快要渡劫,如果沒有重傷的話成仙把握極大,可重傷后的他,就算傷勢不會致命,可接下來的天劫,也會徹底斷去他生的希望。
道真講的極為生動,可以是口吐蓮花,甚至他一詞一句都能化作陣法,在凌凡心底形成一幅畫面,這畫面的震撼,讓凌凡也感動不已。
一介散修能修煉至此,就算天賦強大,可其中的辛苦也不足為外人道哉。
轟隆!
虛空突然震動,發出一聲巨響,打斷了道真的話。
這巨響過后,凌凡只覺得道真的身體一顫,像是虛幻了許多,正當他疑惑時,道真的聲音再次傳來。
“哎……”
重重的嘆息一聲,道真再次將憂傷的目光投向凌凡,緩緩道:“我這絲靈識存在無數年,即將消散,無論你是否承認,你都將是唯一獲得我傳承的人……”
到此處,道真整了整神色,才繼續道:“你可知何為真?”
凌凡沉思片刻,答道:“真就是虛幻背后的真實。”
聽此,道真了頭,又搖了搖頭。
“你的對,可太過淺顯。老夫一生鉆研真之道,在我看來,真就是道。那何為道?”
道真的身體突然再次虛幻了一些,像是擔心時間不夠,這次他沒有等凌凡回答。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皆虛幻,唯有道是根本,這道就是真。”
像是擔心凌凡還無法理解,道真繼續解釋。
“何為陣法?領悟天道,以自身之法,模擬天道,在一方天地,改變天道,為自己所用,這就是陣法。而真之道的極致,就可以讓你破除對方的布置,破偽存真,陣法自破。”
見凌凡認真聆聽,道真滿意的同時,像是感覺到大限將至,語速也加快了許多。
“真與假,本是對立的一體,正如陰陽一樣,互補互生。正所謂陰極陽生,真的極致便是假,假的極致就是真。當領悟真之道后,假之道自然領悟,而陣法,由此而生……”
以前凌凡雖然也算是懂得陣法,可那些都是粗淺的知識,隨著聽到道真的一番講解,凌凡茅塞頓開,心中對于陣道的領悟,越加深厚。
而且這還是凌凡只能領悟其中一,大多數道真的言論凌凡都無法理解,只能一一記下,期待以后慢慢領悟。
還好的是凌凡靈魂強大,想要單單記下,倒也輕松。
道真這一講倒也不知持續了多久,沉浸在大道中的凌凡,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此時的他雖然目光直視道真,可如果有人看到他灰暗的眼神就會知道,此時的他恐怕什么都沒有看到,這是因為他的所有注意力和精神都集中在道真的話中。
直至道真的話突然停止,凌凡才恰在同時醒了過來。
正當凌凡心中疑惑道真為何不再繼續講解,同時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道真身上時,令他驚訝的是,此時眼前的道真近乎消散,整個身體已經模模糊糊,仿若一團勉強凝聚的霧氣,幾乎看不出人形。
“我要消散了……”
道真的聲音充滿悲意。
因為他并不知道本體是生是死,如果本體死了。他這絲靈識消散,就意味著他將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在我消散前,我最后傳你一套手訣,這是我千年陣法之道的結晶,能助你推演陣法,這套手訣叫做逐真訣。”
道真虛弱的聲音已經不能引起虛空的震動,甚至落在凌凡耳中幾不可聞。可就在這聲音傳出之后,一道銳利的白光卻從道真的眉心射出,直奔凌凡的眉心。
凌凡沒有閃躲,而隨著白光進入凌凡的身體,無數的信息充滿凌凡的整片識海。
用了半個時辰,凌凡才將這些信息消化,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眼前的道真只剩下虛幻的頭顱。頭顱之下,已經徹底消失。
“記下了?”
道真的頭顱堅持沒有消散,像是就為了這一個問題。
見凌凡重重的了頭,道真才露出釋然的表情。
“再見……應該是永別了,我的傳承人……”
隨著道真的聲音傳來,看著道真的頭顱急速消散,凌凡心中悲痛,忍不住凌空跪下。
“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凌凡拜倒,額頭狠狠的磕在虛空之中。
還未等凌凡的身體直起,身周的虛空突然一顫。一陣眩暈的感覺襲上心頭,讓凌凡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這個過程凌凡并沒有驚慌,因為他知道,這虛空之所以出現震動,是因為道真消散,虛空失去支撐的力量而破滅。
虛空破滅,凌凡重新回到東荒城中。
看看周圍熟悉的環境,掐指算出自己只是離開了一日有余,并沒有錯過比武大會,凌凡心中松了口氣。
不過想起自己剛認識的師父已經死亡,心中忍不住有些悲傷。
“師父,你放心,你當初重傷之事,我一定會幫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