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還是停住了腳步,準備聽一聽江浩瀚怎么講。
并非王強有什么包容宇內拯救世界的雄心壯志,而是他也非常好奇,自己到底有什么與眾不同,足以讓兩個全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家變得如此瘋狂。
看到王強收回邁出的腿,江浩瀚心中長出一口氣。他轉身坐回實驗室的椅子上,拿起桌上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肚,然后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才緩過氣來。剛才為了抱住王強,這個體弱的科學家可是使盡了力氣。
一直堵著門的謝玲也緩緩靠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剛才和王強的對峙也讓她耗盡心力,別看她如此瘋狂決絕,那可是拿生命在賭博啊。
萬一這王強二愣子一個,今天也不容易得到想要的結果的。
王強走到一張空置的工作臺上,跳上去舒舒服服的斜躺下,才道:“說吧,你有什么理由能夠說服我,說服我參與你們這個該死的實驗。先說好,拯救全人類維護世界和平這種事情就別來煩我了,我沒那種本事,也沒那種興趣。”
江浩瀚吞了吞喉嚨,清清嗓子才緩緩開口:“小王,我問你一件事,你要直說。”
王強點點頭,算是答應。王強在尋思著,看江浩瀚這么鄭重,莫非是要問我喜歡不喜歡江云之類的話題,然后托付終生,哎呀呀,這怎么好意思。
強哥的大腦總是裝滿了奇思妙想,如果生活在那和平歡樂逗逼多的舊時代,這廝當個作家導游之類的完全不在話下,遇到志同道合一起二的小女青年,搞不好還能約個文藝泡。
可是現實很殘酷,王強的思緒很快被拉當前。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被喪尸咬過。”江浩瀚顫抖著說。
王強從工作臺上“嘩”的站起身,目光駭然的看著江浩瀚。
“你說什……么?”王強不敢相信的問。
“你是不是被喪尸咬過,但你沒死。”江浩瀚此番平靜的重復著,毫無情緒。
王強再次表現了自己的不成熟,甚至不會偽裝,其實他的反應和表情已經暴露了他真實的情況。但王強真的震驚了,被喪尸咬過這件事,除了死去的路明,沒有別的人知道。這是王強心底的秘密,此番被人直白毫無顧忌的說出來,嚇得王強不輕。
“沒有。”王強吞了一口唾沫,以一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表情說道。
江浩瀚并沒有戳穿王強的謊言,對于科學家來說,他們不在乎直覺,而更加喜歡用科學的證據來說明問題。
“如果你沒有被咬,為什么血液里會有X病毒存在的痕跡呢?”江浩瀚拿起智腦,將光影投放到墻壁上,墻壁上赫然一副充斥著各種細胞的血液結構圖。
王強可不認識什么細胞,他粗淺的知識根本不足以討論這些高深的學問,跟他說生物學的玩意兒無異于對牛彈琴。
但是王強不是傻子,他記得一件事,那就是當初被隔離的時候,下城的醫生可是給他檢測過血液,如果有什么X病毒,恐怕王強當是就被處決了。
“呵,你別訛我了,我做過血液檢測,我的身體可沒什么X病毒。”王強搖搖頭,說道。
“對于一般的醫療檢查手段,確實查不出X病毒,事實上,你的體內已經沒有了X病毒。”江浩瀚透過智腦的觸屏撥弄著細胞,調整出各個角度,津津有味的看著,而謝玲早已經沉溺在這副圖案之中。
“你的話是什么意思,一會兒說我有X病毒一會兒說我沒有,你腦子沒糊涂吧。”王強可不高興了。
江浩瀚放下智腦的投影,嘆了口氣說道:“并非我腦子糊涂,你的體內確實沒有了X病毒,但是有X病毒被分解之后殘留下來的分子結構,如果沒有像我這種做了一二十年科研或者專門從事X病課題攻堅的人去研究,絕對不會發現這個事實。”
江浩瀚取下眼鏡,神色悲哀的說:“如果早十年,讓我遇到你,我們不會犯下太多錯,現在看來,當初的選擇都是錯誤的。”
王強可沒心情聽江浩瀚嘮叨:“喂喂,你說的什么,我聽不懂啊。”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謝玲接過話頭:“王強,在X病毒大爆發的那兩年,當時國家還沒有完全淪陷,我們接到上級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破解X病毒,從而挽救人類。
面對不被了解的X病毒,即便是我們科研室最優秀的科學家也束手無策,相反的,在實驗之中反而多次發生病毒感染事件。X病毒感染以后的活尸具有高度的傳染性,生命力極強,而且還有很可怕的攻擊意識,一旦被感染,那個人的生命就宣布被終結,沒有任何特例。
在這場與X病毒的較量之中,我們輸得干干凈凈,我的導師,自視甚高的田愛國博士,將X病毒注入自己體內,以求能夠切實感受,得到第一手資料。結果只用兩小時四十八分鐘,他就變成了一只活尸。”
謝玲胸口起伏的繼續說:“我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也無法解開X病毒神秘的外衣,還犧牲了大部分志同道合的學者。我們的內心本已經徹底熄滅了對于X病毒的念想,也放棄了努力。但是,你,是你,讓我們看到了希望,讓我們的理想死灰復燃!”
謝玲控制不住情緒,一把揪起王強的衣衫:“你明明被喪尸咬傷,還遭遇了感染,但是你的身體卻把X病毒消解殺死,得到了X病毒意于人體的DNA和RNA,甚至還獲取了X病毒附帶的神秘分泌液。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王強任由謝玲揪住衣衫搖晃自己渾然無感覺,他的腦海里一直回憶著當日路明的話,口中不禁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絕緣體三型。”
謝玲一愣:“什么是絕緣體三型?你說什么?”
王強回復清明,腦子里一直不得其解的問題終于想明白,他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當即把自己曾經的遭遇和現在的變化都簡單敘述了一遍。
一旁的江浩瀚聽到王強的敘述之后,神色逐漸從瘋狂恢復平常時候的安靜,他一理思路說:“原來是這樣,有人比我們走得更遠,他們甚至已經制造出了治愈型藥劑,這是研究趨于成功的表現啊。真想知道他們是何許人,竟然如此出類拔萃。”
王強想了想,說:“似乎有一個什么三號基地,是他們的研究基地所在。”
江浩瀚和謝玲面面相覷,顯然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什么三號基地。
“對了,還有這個,那位死去的軍人讓我將這個東西交給南方的人類救亡組織。”王強摸出黑色盒子。
江浩瀚和謝玲看到黑色盒子,眼神一亮,驚呼:“移動網盤。”兩人不約而同的伸出手,從王強手中搶過硬盤,看起來真是欣喜若狂。
在這個末世持續二十年的時代里,中東部地區的網絡傳輸環境已經被破壞,幾乎不存在任何與外界溝通的途徑。但智腦依然保有了局域網的使用能力,所以這一份移動硬盤,無疑裝載著一個巨大的科技成果。
江浩瀚結果移動硬盤連接上智腦,快速導出資料,夫妻二人再度埋頭閱讀,伴隨著漫長的苦思。
終于,在激烈的討論之后,資料的傳輸已經接近尾聲。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們毫無進展。”謝玲感嘆。
“原來會是這樣,我們的路都走錯了。”江浩瀚忍不住悲哀。
“不對,有一個人曾經至少思路是對的。”謝玲想起什么。
“你說誰?我怎么沒有印象?”江浩瀚不明所以。
“方仲,活著的方仲,老江你傻啊!”謝玲喊道。
“你……你的意思是,老方當年的思路是對的?”江浩瀚瞠目結舌。
謝玲看著江浩瀚,掩飾不住的鄙視:“當年田導怎么會看上你這個愚蠢的家伙,老方對他兒子做的治療,我了解過一部分過程,不能說他的方法是對的。但是他的思路,他的思路和這份硬盤的研究思路,是一樣的看法!如果當初我們支持老方,也許我們真的可以成功啊!”
江浩瀚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面色痛苦的再度摘下眼鏡:“原來我們都錯了,我們也毀了別人追求真理的機會,我們都是罪人。”
謝玲不忍再責備丈夫,反而勸解道:“老江你不要難過,就算老方一個人堅持他的路走下去,他離成功還是差得太遠,這個課題太龐大了,他一個人做不出來,領域有著局限。”
“但是方仲還活著,他一直在找當年的答案,也一直在尋找那個東西,他是這個實驗的不成熟體,如果讓他找到他想要的,那會是滅頂之災。”江浩瀚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這時候王強打斷了兩人的交流,插話道:“你們別忙著說這些,說說我的身體吧,對了,還有那個綠頭發的家伙,方仲。”
謝玲一鼓大眼,活脫脫的成熟版江云,沒好氣的說:“你小子身體好得不能再好,我沒見過比你更好的人了,滾一邊兒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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