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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請喝酒,當然是卻之不恭咯。
在鄧肯的安排下,王強率領手下和馬德勝隨鄧肯去到了聚居地唯一的酒館。
鄧肯顯然是本地的老主顧了,人還沒有上桌,大碗的燒刀子便擺上了。王強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感受著酒中的火辣灼熱味道。
“這是什么酒?喝起來味道不怎么好啊。”王強說道。
一旁的木爾康說道:“有酒喝酒不錯了,強哥強哥,快給我來一碗,好久沒見到酒了!”
王強把酒碗遞給木爾康,木爾康舉起來灌了一口,隨即差點吐了出來。
“臥槽,這是勾兌的!工業乙醇?”木爾康說道。
所謂的工業乙醇勾兌,那就是舊共和時期的假酒了。
鄧肯沒好氣地說道:“兄弟你口味還挺高的啊,這年頭北方的自然環境根本種不活五谷,哪去給你找自釀酒,有勾兌的喝就不錯了。”
王強聽了鄧肯的話,心說也是這個道理。
但強哥對工業酒精兌水的玩意兒不感冒,干脆把自己的分量賞給了彭慎和趙坤。
彭慎也是老酒鬼,和趙坤搶著酒碗灌了起來,真是比餓死鬼還要可怕三分。
這時候,鄧肯屏退周圍的人,開始沖馬德勝發起牢騷。
“你說祝況這個家伙算人嗎?他娘的,這些年抓了多少人?這些人里面又有多少人是活人?有這種家伙在在,聚居地好不了。”鄧肯罵道。
馬德勝也說道:“祝況在三河聚居地聚居地的口碑,大家都知道的。像我馬某人在外面,雖然干的都是劫掠的營生,但我從來不輕易殺人,我只劫財也不劫色更不隨便殺生。但這個祝況不同,他是一個沒規矩的人,要不是有領主器重,他遲早吃大虧。”
鄧肯搖搖頭說道:“不不不,他不是遲早要吃大虧,而是已經遭到報應,他已經遭到了報應!剛才我得到的消息,這個家伙手下一支全副武裝的百人隊伍,竟然被人剿滅了!”
“哦?誰敢做出這樣的大事?莫非是京都聚居區的正規部隊?”馬德勝奇道。
“鬼知道,我去領主府上,聽到領主正在和他談論這件事,他把罪魁禍首的責任推在京都聚居區那邊,但我知道,事情可沒這么簡單。”鄧肯飲下一杯酒,侃侃而談。
“那你認為呢?”馬德勝問。
“京都聚居區的軍隊實力還沒有強到能夠把一支捕獵隊伍一網打盡的水平,你應該知道。如果京都聚居地有這么強大,我們早就被消滅了。你說對不對?”鄧肯分析著,思維敏捷,看來工業酒精絲毫沒有破壞他敏銳的思考能力。
馬德勝點點頭:“按照祝況窮兇極惡睚眥必報的性格,誰會在他頭上捋虎須?”
“他算個毛的老虎,他最多算一只食腐狼而已。”鄧肯嘀咕著,顯然對馬德勝的比喻不太滿意。
“我怎么知道他惹了誰,這家伙這些人到處抓人賣人,殺死的幸存者也不在少數,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人多了去了。我估計那些找他報仇的人能從北京排到廣州。”鄧肯又干了一杯酒,兩只眼珠泛起了紅色,和青黑的臉膛格格不入。
王強作為陪客坐在一旁當了個忠實的聽眾,對于強哥而言,多加了解一些三河聚居地的內幕,有助于自己行事。只是越聽下去,強哥越加覺得這些人是在談論自己。
莫非自己干掉的那個走私人口的隊伍,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祝況的人馬?
這時候,馬德勝開口說道:“鄧兄弟,這三河聚居地里面,你和另外幾個實權派關系甚好,何不考慮一下更上一層樓?”
鄧肯一愣,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馬德勝放低聲音說道:“這些年,你們的領主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斷子絕孫不得好死的事,為這樣的人賣命,你就不怕遭到報應?不如找個機會將他干掉,然后除去那一幫人不像人喪尸不像喪尸的東西,一統聚居地好好發展下去,說不定哪一天還能染指京都聚居區呢!要我看,這才是正道。”
“你……唉。”鄧肯聽了馬德勝的話,表情從憤怒到無奈再到嘆息,最后只能再度痛飲下一杯苦酒。
“你說的這個想法,我何嘗沒有,不僅是我,另外幾個手里有人的實權派也報著同樣的想法。大家都知道喬世冠喪盡天良,但畏懼他和他那幫吃人的手下,沒人敢動手啊!前幾年雷家兄弟動手,失敗之后的下場可叫一個慘,至今我都記憶猶新。”鄧肯面露恐懼說道。
王強聽了半天,感覺這兩人聊天和便秘一樣,很多關鍵的話始終不愿意說得太透徹,于是開口問道:“這雷家兄弟是誰?怎么死才算慘?你為什么記憶猶新啊?”
王強一連幾問,直問得鄧肯無語。
鄧肯飲下一杯酒,慢慢說道:“這雷家兄弟原本是山東人,二人都練就了一身好武藝,為人也豪俠義氣,在聚居地里很有些擁護者。前些年,雷家兄弟實在是看不慣喬世冠的惡劣行徑,公然和喬世冠叫板,于是掀起了一場公開的決斗。在決斗之中,喬世冠以一敵二,竟然戰勝了雷家兄弟,并將二人當眾挑斷手筋腳筋。要知道,被挑斷了手腳的人,就算好了也不夠利索,這雷家兄弟算是廢了。”
說到這兒鄧肯拿起酒瓶灌了一口,方才又有勇氣繼續說下去,仿佛唯有酒精才能給他回憶的勇氣。
“挑戰的勝利重新鞏固了喬世冠的權力,當晚,他宴請所有人聚居地的高層。你永遠也想象不到,那天晚上的主菜,會是什么。”鄧肯聲音悠長,聽起來有些疲憊。
“是什么?”王強問。
“還能是什么?三河聚居地就這么大,有資格坐上席的也不過十七八個人,我做夢也忘不了那天,喬世冠居然請我們吃活人宴!”鄧肯答道。
活人宴?
什么東西?
莫非是……
王強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們將雷家兄弟洗干剝凈,然后分別用八根鋼釬牢牢捆綁,雙手雙腳,腰腹和頭部,最后兩根鋼釬從頭到腳豎著固定。這種捆綁的方式,就算是雷家兄弟全盛時期也休想掙脫束縛,更何況當時,他們已經被挑斷了手筋腳筋。
雷家兄弟就這樣被推到了大廳里,雖然受制于人,但二人依舊破口大罵。
喬世冠受不得聒噪,當成使用刀子割去了二人的舌頭,然后將兩人呈到了眾人面前。”鄧肯緩緩說著,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天。
王強靜靜地聽著,從鄧肯的語氣之中,自己能夠感知到鄧肯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當時,我們每個人的桌前都擺著兩張桌子,一張桌子是涮羊肉才用的涮鍋,滾滾的油湯從鍋底冒出蒸騰的起泡,一個個巨大的起泡冒出,然后破滅在暴露的空氣中……涮羊肉的底料擺放在桌上,難得一見的成年芝麻油、過期生抽和耗油、還有十五年前生產的豆腐乳,以及看不到生產日期的渾黑色辣椒油。
另一張桌上,是一個炭火架,炙烤的食物便在燒烤架上自助加工,一疊孜然和干辣椒封擺放著,我現在都能想起到那個刺鼻的孜然味。我對天發誓,要搞到這么多的作料,喬世冠恐怕已經掏空了自己的私人儲存。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都知道這場宴會,喬世冠邀請我吃什么了!
當時,喬世冠拿起桌案上的英吉沙小刀,漫步走到雷大的身邊,沿著雷大的肋骨切割起來!鮮血,從創口出飆射出來,空氣中的血腥味壓制住了所有作料的味道,讓人想要作嘔。
我看著雷大身體在顫抖,痙攣,但固定架讓他的掙扎毫無意義。
喬世冠從雷大的肋骨出割下了一塊肋排肉,然后拎著走回,接著在案板上將血淋漓的人肉一刀刀切割成薄片。喬世冠的刀法一直不錯,切割的肉片薄厚如一,看起來鮮紅血腥。
然后……待喬世冠把肉切好,便拿起筷子,夾了一箸,伸入涮鍋里輕輕一涮,四五分熟的樣子,肉色猩紅中帶了些許慘白。然后他醮了些伴食的醬料,直接投入口中!”
說到這里,鄧肯拿起酒瓶猛灌起來。
“我至今無法忘記喬世冠那副享受的表情,他不住邀請我們動手自助,在他惡魔一般的目光逼視之下,沒有人敢違背他的遺愿。”鄧肯飲盡一瓶酒,已經醉醺醺。
“算了,不說了!說了也無用,徒然牢騷而已。”話說完,鄧肯拿起酒瓶搖了搖,里面已經是空響。
“老板,再拿一瓶酒來!”鄧肯喊道。
王強靜靜聽完鄧肯的敘述,知道了,這個三河聚居地的領主,是一個吃人肉的家伙!
該死!
“你們的領主居然吃人,難道你們都不阻止?”王強問。
“吃人很奇怪嗎?在這北方,窮困潦倒的時候,別說人了,喪尸也可以吃的!”鄧肯答道。
“什么!你們吃喪尸?”王強大吃一驚,這個可比吃屎重口味多了。
“喪尸的肉經過高溫烹煮以后,據說可以殺死其中飽含的病毒,從味道上來說,不如變質的老鼠肉好吃,但比起鯡魚罐頭就強多了。喪尸肉雖然吃起來仍然有感染的風險,但架不住人挨餓啊,這人餓了別說喪尸了,就是樹皮泥土鋼筋玻璃都要吃。和吃鋼筋混泥土比起來,吃人算個屁。”鄧肯罵罵咧咧,顯然酒勁已經上來了。
王強的心已經被鄧肯一番話徹底征服了,這人要是餓到吃泥土了,那么吃人還真不算什么。
“后來,雷大和雷二這樣被大家吃光了……當時沒人敢不吃,誰要不吃的話,就會被喬世冠嫉恨,雷家兄弟的下場,搞不好就是自己的下場呢!”鄧肯說著。
馬德勝笑了笑也講道:“其實這都不算什么了,對于經常吃人肉的人來說,早都已經麻木了,誰還會在乎?”
“確實如馬德勝所言,在這個三河聚居地,還有很多你沒有見過的事情。”鄧肯有些玩兒味地說道。
正在聊著,馬德勝一個手下來到身前,湊在馬德勝耳邊說了幾句話。
“王強兄弟,你要找的張瑋,他們已經找到了。”馬德勝說道。
王強還沒說話,身邊的彭慎便焦急地問:“哪里,張瑋在哪里?”
王強沖馬德勝開口說道:“人在那里,我們去找他。”
鄧肯一拍桌子,說道:“何必這么麻煩,待我讓人傳喚他過來,又不是什么角色,值得我們去見他?”
說吧,鄧肯扯開嗓子一吼,早有守候在酒館外面把風的手下涌入:“老大什么吩咐?”
鄧肯一指正在給馬德勝匯報的小弟說道:“你們跟著他去,把人給我提過來。”
幾個手下得令奔出酒館,不多時便真的帶了一個面黃肌瘦的中年漢子回來。
王強觀察一番這漢子四十多歲年紀,小臉窄額,蓬亂的頭發好似枯槁的灌木,天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洗過,一雙眼睛混沌無光,臉角有一塊紫色的胎記。漢子見到鄧肯之后正不住作揖問好,顯然是對聚居地的大人物召見毫無準備,這會兒拘束且忐忑。
鄧肯懶得和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揮揮手沖王強說道:“人帶來了,你看看是不是他?”
王強轉過頭看著彭慎,老頭此時正仔細地觀察著中年漢子,但始終不敢確認,這個漢子就是自己的女婿。
“你是……阿爹?”倒是漢子率先認出了老人,疑惑地問道。
彭慎一喜,一把握住張瑋的手,眼淚吧嗒吧嗒滴下來:“張瑋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家媛媛呢?”
張瑋也很是激動,卻在鄧肯面前不敢多有動作,而是有些懼怕地掃了一眼四周,小聲說道:“彭老師,我們出去說,好嗎?”
彭慎點點頭,沖王強使了個顏色。
王強便起身告辭:“既然人找到了我先辦正事,告辭了。”
鄧肯呵呵一笑:“王兄弟盡管去,忙完了再來一敘。”
王強點點頭,沖馬德勝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
跟在彭慎旁邊的張瑋好生詫異,眼前這個陌生的大胡子似乎與鄧老大關系匪淺,看來自己以后在聚居地有出頭之日了。
待得王強離開之后,鄧肯這才對馬德勝問道:“這人什么來頭,似乎有點實力,但值得你刻意去結交嗎?”
馬德勝意味深長地說道:“當然值得結交,此人絕非普通人,鄧兄弟,或許你的機會來了。”
“什么機會?”鄧肯不解。
馬德勝非常神秘一笑,卻不再點透。
聰明人就是這樣,說話裝逼得很。
王強一行人跟著張瑋來到聚居地深處。
張瑋的屋子距離出口很近,屬于位置最不好的那一種,這充分說了他在聚居地的日子過得不好。拐彎抹角終于來到一間二十平米的破爛房子面前,張偉說到地方了。
這里就是張瑋的家,房子是用廢棄的塑料和合成板搭建的,合成木板因為年代太久已經腐爛和脫膠,但總比沒有強。房間外沒有鎖,屋里就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地上灑滿了書籍。
破舊的木板床上,一個大肚子孕婦正躺在上面,正淺淺地呻吟著。
“媛媛!我的女兒啊!”彭慎撲向婦女,但婦女卻在沉睡,并沒有醒過來。
“她服用了催眠劑一類的藥物。”張瑋解釋道。
這時候,木爾康碰了碰王強,小聲說道:“強哥,你來看。”
王強會意,走出房間,來到聚居地,順著木爾康的手看去。
但見入眼之中,大大小小已經看到了七八孕婦,這其中有個五十多歲的高齡老女人,頂著大肚子正在撿拾垃圾,一屁股跌倒就沒能爬起來。在老女人不遠處,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也頂著圓鼓鼓的小肚皮一臉茫然著看著遠方。
“這里怎么這么多的孕婦?”王強奇道。
“剛才酒館里不說說人饑餓到吃喪尸了嗎,怎么還會有這么多孕婦啊,這個聚居地養得起嗎?真是奇怪。”木爾康也大感奇怪。
這時候,不遠處的某間屋子里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伴隨著男人的欣喜和女人有氣無力的痛苦呻吟!
“有了有了,等了九個月,終于有了!”只見一個男人抱著一塊血淋淋的包裹奪門而出。
身后的破舊房子里傳來撕心裂肺的求告聲:“回來,那是我的孩子啊!”
王強面色森然,口中厲喝道:“攔住他!”
兩名士兵立刻撲上,將男子制服。
王強打開包裹,看到其中果然是一個血淋淋的嬰兒,嬰兒渾身青黑,身上皮膚的褶皺堪比最老邁的老人,而肚皮上的臍帶還未去除。
“你要拿到哪里去?”王強問。
“關你什么事?這是我的孩子!”男子嘴硬道。
木爾康一耳光扇在男子臉上,并且呵斥道:“我們老大問你話,再不好好說話老子拿這個伺候你。”
木爾康將自己手中的雙管*獵槍對準了男子。
男人怕了,連忙交代道:“我準備去領主府上。”
“你去做什么?”王強問。
抱著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去領主府上,莫非領主是開育兒院的?
男子結結巴巴回答道:“我們這里有規定,一個新鮮出生的孩子可以換兩百天的口糧。”手機用戶請瀏覽m.xshenshu閱讀,掌上閱讀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