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和肖重在街上略一溜達,一不小心就走出了小鎮。磨石坑確實不大,站在鎮邊打一顆子彈,可以一槍打穿整個小鎮。
小鎮雖然不大,但人氣卻頗為熱鬧。
今次的盤山大會戰,軍方對民間武裝開出的賞金非常可觀的,大把大把的鈔票和物資灑出來,那些刀口舔血的自由賞金獵人們都像聞到血的鯊魚一樣巴巴的跑到盤山地區來了。
而磨石坑作為附近宿營的不二選擇之地,怎么會少了人。
雖然磨石坑被軍方打下來也才短短幾個月,但城鎮建設已經初具規模,除了顯得略小之外,整個鎮子和任何聚居地都可以一比。
王強觀察了一下四周,磨石坑地理位置兩面靠山,只有南北走向有一條出路,往北是自己來時的公路,是磨石坑唯一的補給線,往南去則是崇山峻嶺,通往盤山三市之一的白楊市。
磨石坑正南方向有一個不大的水塘,看模樣是天然積聚的水池,如果遇不到雨雪天氣,小鎮的飲水供應就要全部仰仗于此。
有了水源,聚居就不是難事。小鎮外圍抬眼望去,全是正在修建的宅基,宅基旁邊,胡亂搭建著許多帳篷。這些帳篷有舊的有新的,但更多都是補丁滿滿。比帳篷更多的則是滾地龍般的窩棚群,這些窩棚采用木板、樹枝、蘆葦、破爛布條、草席等一切可以使用的物件搭建而成,王強眼尖,甚至發現兩三塊棺材板兒。
窩棚區比帳篷看起來更加臟臟,到處都是垃圾屎尿的痕跡。就在自己掃視窩棚的時候,一間窩棚里走出一個穿著爛棉襖的消瘦男人,這個男的走出自家房門,便在距離家門口一點五米的地方,脫了褲子拉起屎來……
王強不忍直視,這他娘的什么玩意兒這是。
這些傭兵和賞金獵人生活悲慘得可以,但即便如此,為了活命,賞金獵人們依舊前仆后繼趕到盤山來賣命。
為了活命,就得賣命,這是絕大部分人的命運。
磨石坑的范圍并不太大,但是光在露天扎營的帳篷也有近百頂,窩棚數就更多,幾乎占據了全部的空曠地,還有不少窩棚都搭建到了山上。
“這里怎么也得有幾千人吧。”肖重說道。
“我們再去那邊看看。“王強指了指遠處一個扎滿人堆的帳篷。
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那一處帳篷顯得格外熱鬧。
王強和肖重慢慢走到帳篷前,只見一個小癟三模樣的男子站在雪地外,正吃著半塊烤紅薯,見王強走來,男子趕緊將手里的紅薯藏進破襖子里面,然后神色慌張地跑開了。
這人真奇怪,王強心想,或許是害怕我搶他的烤紅薯吧。
走進帳篷,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只見一群穿著老棉襖的漢子們,正圍站在一張大桌子旁,將手中的錢幣壓在桌上,看著桌上六顆骰子。骰子狂瑤,每次開出都會有一陣興奮與失望的聲音發出,十分渲染情緒。
就在帳篷角落,還有兩個賣草煙和烈酒的家伙,鋪開的草席上,一字排開擺著幾個土陶酒碗,那些贏了錢賞金獵人們,不吝惜花兩角錢買上一碗烈酒,如果贏得多的,興許還會來上一小碟花生米什么的。
從帳篷里鉆出來,王強只覺得天昏地暗,帳篷里的空氣實在太難聞,也不知道這些賞金獵人是怎么煉成的,一起窩在不通風的帳篷里也不會缺氧。
王強走出幾步才發現肖重沒跟上來,不用說王強也知道這貨去在哪里,于是又返回帳篷從賭桌上把剛要下注的肖重拉走。
從帳篷走出來沒兩步,一個面有菜色的中年婦女拽住了王強的衣服。
“兄弟要不要買小妹,我女兒才十三歲,絕對讓你滿意,只要十塊錢,不,五塊錢就行了。”中年婦女說道著,從她身后露出一個怯生生的背影。
王強看著這個餓得廋骨嶙峋的小女孩,發現女孩清秀木然的臉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一雙惹人垂憐的眼睛閃爍著祈望的神色。
“大哥哥,要了我吧,我不貴。”小女孩小聲說道。
王強心中一陣刺痛,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小女孩怎么會跑到盤山地區來,這不是來送死么?
一向沒心沒肺的肖重這時候掏出了一疊鈔票,大概有幾百塊遞到了小女孩手中。
“只有這么多了。”肖重大大咧咧說著,眼角有晶瑩的淚花閃過。
中年婦女從小女孩手中接過錢,然后擁抱了一下小女孩,將小女孩往肖重面前一推,獻媚般說道:“這位老哥,我女兒是你的了!”
王強注意到,這個中年婦女居然把錢悄悄塞到了小女孩的口袋里。
這事情有點古怪啊。
肖重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說道:“如果我女兒還活著的話,大概也有你這么大了。錢你拿著吧,好好生活。”
王強頂著心中的疑問,開口問道:“大姐,你也是賞金獵人?”
中年婦女面色悲苦,搖搖頭哭泣說道:“我男人是一個自由賞金獵人,但是上個月已經死了,我和我的女兒失去了經濟來源,又沒有能力離開這里,只有……嗚嗚。”
中年婦女說不下去了。
這時候,有兩個路過的賞金獵人看到中年婦女,不禁目露兇光,上前吼道:“臭婆娘,今天該交的孝敬拿來!”
“好啊,臭婆娘,是不是有錢了,給我拿來!”一個賞金獵人走過來就給中年婦女一個耳光,然后伸手企圖從婦女懷中搜索錢財。
婦女受了一記耳光之后,仿佛渾然沒有感覺,只是死死抓住大漢,任誰另外一個賞金獵人拳打腳踢也不放手。
“放開我媽媽!嗚嗚……”小女孩哭泣著,尖叫著,惶恐不安。
王強正要開口阻止這兩個賞金獵人的暴行,卻不想,一向老好人的肖重已然暴怒道:“你們兩個狗雜碎,給老子放開手,不然老子崩了你們!”
肖重說一不二,腰間的AK47已經鏗然上膛,槍口頂住了對中年婦女行兇的那個賞金獵人。
那個被槍頂住腦袋的賞金獵人面露出不屑的笑容:“你們兩個是新來的吧,懂不懂規矩,我告訴你,只要你敢開槍,我保證你活著走不出磨石坑。”
“說完了?”肖重問道。
“說完了,你想咋的?”賞金獵人挑釁地看著肖重。
肖重二話不說,偏轉槍口對準賞金獵人的腦側就是一槍。
“啊!我的耳朵!”正在施暴的賞金獵人哪里還有心思打別人,雙手捂住腦袋,一蓬血汪汪地從腦側流出。
“你敢動槍?你完了!”另外一個正在婦女身上摸索的賞金獵人見狀面色大變,暫且放開了中年婦女,收回手去到腰后摸槍。然而槍聲再起,賞金獵人剛拿到手中的大口徑手槍突然炸裂開,廢棄的金屬殘片和機簧炸傷了賞金獵人握槍的手。
肖重但見賞金獵人掏槍,當即給他也來了一槍,這一次,直接擊毀了賞金獵人的武器,順便打斷了手筋,算是徹底震懾住了這兩個狂徒。
“錢,是老子給的,你們敢搶,老子敢殺你們,要不要來試試?”肖重目光冷然,狠聲說道。
王強詫異,和肖重相識時間也不算短,第一次見老肖如此暴怒。
兩個賞金獵人不敢再搶,只是一步步后退,然后轉身跑進了凌亂的窩棚區。
中年婦女抱住女兒,摸了摸女兒身上藏錢的口袋,然后惶恐說道:“你們快走,他們有很多人,你們無法想象他們的殘暴,他們會殺了你們的!”
王強看著賞金獵人逃跑的方向,開口說道:“磨石坑就這么大,惹了事往哪里跑?”
中年婦女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
“況且”王強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們跑了你們母女倆怎么辦?”
中年婦女尚未搭話,一個聲音冷笑道:“她們母女怎么辦?呵呵,你們兩個家伙倒是管得寬泛,先自求多福再說吧。”
王強轉過頭,看了看說話的人。
這個家伙,語氣很不友好。
這么不友好的人,多半是敵人。
來人一張陰鶩臉,穿著一件軍用風衣,內裹一件狼皮襖子,一條七成新的冬季作戰褲,穿一雙軍方特供的皮靴,漆黑的軍用常服皮手套上,夾著一根抽剩下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雪茄。
這個家伙長不高不大,面容不丑不帥,氣質非常普通,卻顯得排場不小,緣何排場不小,只因為他身后跟著七八個手拿槍械,面帶兇相的手下。
王強看著陰鶩臉,目光落在軍披風和皮靴上,這些裝備只有軍方才有供應,而且看皮靴的款式,大概屬于定制類型的。有級別定制皮靴的軍官,至少都是上尉以上的軍官。
“你是軍方的人?”王強試探一問。
陰鶩臉冷笑道:“小子,你還有點眼色,不過你猜錯了,老子不是部隊的人。新來的,老子告訴你,磨石坑以東山坡上這一片兒扎營區都歸老子管,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鐵馬傭兵團團長馬武,就是我了。”
馬武說完,看也不看王強,而是盯著肖重,開口說道:“你這個家伙,開槍打傷了我的手下,這件事情,我要給弟兄們討個說法。”
肖重問道:“你想咋個整?”
馬武說道:“殺人者償命,欠債還錢,從來都是天經地義。我也不要你多了,一只耳朵,一只手。”
肖重氣笑了:“口氣不小,要我一只耳朵一只手,我要是不給呢?”
話音剛落,窩棚區又有數十個人拿著槍械和兵器奔了出來,守住王強和肖重的左右,將二人圍得嚴嚴實實。
馬武冷笑:“你不給也行,那我就親自來取!小的們,準備動手!”
“慢著!”王強大吼一聲。
“嗯?”馬武眼角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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