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吃罷午飯,眾人都牽馬回勸善坊,李臻卻取出一塊銀牌遞給狄燕,笑道:“這塊銀牌給你,憑它可以進入我們內衛署衙。”
狄燕瞥了一眼銀牌,小嘴輕輕一撅,“給我做什么,我不要!”
李臻笑著抓住她的手,將銀牌塞進她手中,“我聘請你當我們的斥候,替我們傳遞消息,給你三十貫錢的報酬。”
狄燕白了他一眼,“才三十貫錢就想讓本姑娘替你跑腿,太少了,至少要一百貫錢。”
“那就一百貫錢!”李臻笑嘻嘻道。
“這還差不多!”狄燕終于收下銀牌,又道:“現在你先送本姑娘回家,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再過來賺你的一百貫錢。”
“愿為狄姑娘效勞!”
李臻給眾人說了一聲,這才陪同狄燕向安業坊而去。
經過兩天的激烈比賽,第一輪馬球場淘汰賽終于結束,六十四支球隊被淘汰一半,三十二支獲勝者如愿以償進入了第二輪淘汰賽,對于第一輪比賽,洛陽民眾并沒有太多的評論,畢竟三十二支球隊數量太多,令人眼花繚亂,使人無法做出準確的預測,很多資深球迷更不愿輕易評論,唯恐自己評論出錯,毀了來之不易的名聲。
第二輪淘汰賽在三天后正式舉行,只需一天便可完成比賽,在第二輪抽簽中,內衛球隊的對手是去年大賽第九名幽州隊。
幽州隊也是一支實力強勁的軍隊馬球隊,隸屬幽州都督府麾下,他們馬球手大多是能征善戰的遼東騎兵,都具有高超的騎射水平,就像幽州馬球隊不了解內衛馬球隊一樣,李臻對這支球隊也是一無所知。
而第二輪比賽中,大唐天子武則天也終于露面了,她出現在房州隊和甘州隊的比賽現場,眾所周知,房州球隊就是廬陵王李顯的球隊,五名主力馬球手有四人是李氏皇族,另一人則是李顯妻子韋氏之侄韋播,所以它又被稱為皇族隊。
而與房州馬球隊對陣的是去年的第八名涼州隊,實力十分強勁,是有希望奪冠的熱門球隊之一,尤其球隊中有三名羌狄胡人,他們的騎術尤其神出鬼沒,在去年的大賽中,他們以四比一比分擊敗了實力同樣強勁的隴右馬球隊,躋身八強。
馬球比賽在觀眾們一陣陣聲嘶力竭的喝喊聲中激烈的進行,球場上戰馬奔馳,馬球疾飛,兩支球隊打得難解難分。
武則天面無表情,冷冷淡淡地注視著場上的馬球比賽,高延福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給武則天講解場上形勢,盡管場上出現了一次又一次的進攻高潮,但武則天卻始終不為所動。
高延福敏感地意識到,圣上根本就沒有看馬球比賽,卻不知她在想什么事情,高延福及時閉上了嘴,不再做多余的講解。
這時,武則天回頭笑著問上官婉兒,“內衛球隊也在比賽嗎?”
上官婉兒就站在武則天身旁,她卻比高延福更了解武則天的心思,她知道圣上為什么來看房州球隊的比賽,也明白圣上在想什么事,但她并沒有打斷圣上的思路,只是靜靜站在一旁。
見圣上問自己,上官婉兒連忙欠身道:“回稟陛下,他們正在千騎營馬球場比賽!”
武則天笑了笑道:“我們去看一看吧!”
高延福連忙對侍衛道:“擺駕,圣上要去千騎營馬球場!”
武則天登上龍輦,數百名侍衛左右護衛,連同百余名宦官宮女一起,簇擁著武則天的龍輦向千騎營馬球場而去..。
此時,千騎營球場外也同樣是人山人海,近五萬人圍在球場四周觀戰,喊聲起伏如波濤洶涌,鼓聲震天動地,兩支馬球隊在球場打得難解難分,比分始終膠著在一起。
當幽州隊聲先奪人拔取頭籌,不到半盞茶,李臻又回敬一球,目前雙方的比分是三比三,距離整場比賽結束只剩下了一刻鐘,這使得數萬觀戰如癡如狂,每個人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狄燕陪同祖母坐在看臺上,她雙手捂著臉,當幽州隊拿球進攻時,她緊張得不敢再看。
盡管狄老夫人是太原府隊的忠實球迷,但太原隊卻令她失望,在第一輪比賽中就被甘州隊淘汰,她現在轉而變成內衛隊的球迷,她手執一面小紅旗,為內衛隊的比賽加油助威。
這時,看臺上的觀眾紛紛向兩邊閃開,一隊隊侍衛出現,辟出一塊空地,緊接著百名侍衛護衛著身穿常服的女帝武則天出現了,兩邊還跟著數十名宮女和宦官,他們到來幾乎占據了大半看臺,原本看臺上的觀眾只好被迫離去。
狄老夫人祖孫二人坐在邊上,幸運地躲過了清場,她們依舊坐在看臺上,狄老夫人有些厭惡地瞥了一眼武則天,繼續看球,根本不理睬她。
武則天笑問道:“現在比分是多少?”
禮部侍郎杜景儉連忙稟報道:“陛下,現在兩隊的比分是三比三平局,距離比賽還有一刻鐘就結束了。”
“哦——”武則天長長哦了一聲,又饒有興致地問道:“如果比賽結束還是平局怎么辦?”
“如果還是平局就進行文賽,也就是由個人射門決勝負,由我們來出題,雙方各自派三人出來射門,文賽贏者獲取本場比賽的勝利。”
“這倒蠻有意思的,若有這樣的文賽,朕倒想看一看。”
說到這,武則天忽然看見了狄老夫人,她微微一怔,好奇地笑問道:“這么老的婦人也來看比賽嗎?”
杜景儉躬身稟報道:“啟稟陛下,那是原狄相國的母親,出了名的馬球迷。”
“原來是她!”武則天笑道:“難怪朕覺得有點眼熟,杜侍郎,能否請狄老夫人過來一見?”
杜景儉飛奔過去,上官婉兒又低聲對武則天道:“陛下,旁邊是狄相國的小女兒,和李臻關系很親密。”
武則天聽她用了‘親密’二字,不由奇怪看了她一眼,她若有所悟,便笑道:“李臻那樣的年輕人,哪個少女不喜歡他,可以理解。”
片刻,狄老夫人被請到了武則天面前,盡管狄老夫人內心十分鄙視武則天的不遵禮法,不過她有一品誥命在身,同時也為了兒子能早日回京,她還是表現出了臣子應有的禮數,她在孫女的扶持下顫巍巍跪下磕頭,“臣婦參見吾皇陛下!”
武則天連忙道:“老夫人快快請起,賜坐!”
一名宮女在旁邊擺了個繡墩,狄燕扶祖母坐下,武則天笑道:“朕沒有記錯的話,老夫人今年已經高壽七十五了吧!”
狄老夫人很驚訝武則天的記憶,連忙欠身道:“老嫗今天確實是七十五了。”
“不容易啊!”武則天嘆息一聲道:“七十五高壽還如此康健,擠在人群中看馬球比賽,令人欽佩,朕就沒有這么好的身體。”
“陛下是龍體,日理萬機,操勞國事,不像老嫗要求簡單,有口飯吃,有馬球比賽可看,能聽到兒子身體健康的消息,就心滿意足了。”
武則天聽出了狄老夫人話語中的略微不滿,她佯作聽不懂,目光又轉向狄燕,對她笑道:“朕記得當年你父親向朕請假,說喜得千金,要趕回家慶賀,沒想到這一晃就長成大姑娘了,出落得如此水靈秀麗,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她又問道:“狄姑娘今年應該十五歲了吧!”
狄燕屈膝行一禮,“回稟陛下,小女子今年十五了。”
武則天又微微一笑:“十五了,也快要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不知可許配了人家,或者自己有了意中人?”
狄燕臉頓時紅了起來,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旁邊狄老夫人笑道:“老嫗和孫女都是李統領的堅定支持者,每次都來看他比賽,希望他的球隊能獲勝。”
武則天呵呵笑了起來,“原來狄姑娘喜歡李統領,他很不錯,正直有為,勇烈過人,長得又一表人才,不過據朕所知,喜歡他的小娘很多,狄姑娘可要多多努力啊!”
狄燕看了一眼上官婉兒,鼓足勇氣道:“感謝陛下關心,不過狄燕和李統領只是尋常之友,遠沒有到陛下所說的程度——”
“阿燕!”狄老夫人提醒她,“和陛下說話,不能這樣無禮。”
武則天笑著擺了擺手,“不妨事,朕也從小姑娘過來,完全能理解,狄姑娘和令尊真的很像啊!”
武則天注視著狄燕,又輕輕嘆息了一聲。
這時,兩邊的觀眾忽然如山呼海嘯般喊了起來,比賽很快要結束了,但這時場上的局勢開始發生了轉折,只見李臻單槍匹馬突破了兩名后軍的攔截,縱馬向百步外的球洞疾奔而去,馬球就在他前方飛跳,速度極快。
幽州隊的兩名后軍大驚失色,拼命追趕李臻,但李臻胯下名馬赤煙雪飛奔如電,速度越來越快,和身后兩名后軍漸漸拉開了距離,距離球洞還有四十五步左右,馬球停了下來,靜靜躺在地上。
只見李臻戰馬如騰云駕霧般奔至,李臻側身偏離馬鞍,揮杖一記勁射,球杖打中地上的馬球,馬球騰空而起,如飛掠夜空的流星,直射球洞,馬球應聲入洞。
球場四周頓時沸騰起來,無數人舉起大喊,狂喜萬分,盡管內衛球隊是第一次參加比賽,但它屬于京城的球隊,所以絕大部分觀眾都支持內衛球隊,心中偏向于它。
內衛球隊在最后一刻領先了,群情激昂,而幽州隊卻沮喪萬分,很多馬球手痛苦得將球杖摔在地上。
還有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了,最多只有一個回合的進攻防御,李臻嘶啞著聲音大喊:“全部后退,撤到后營防御!”
關鍵時刻,五名馬球手全部撤回了自己的后營,不顧一切地阻擋幽州隊發瘋一般的進攻,張黎的馬匹和另一名對手的戰馬狠狠撞在一起,戰馬受了重傷,兩名馬球手都墜翻落地。
李臻對酒志大吼,“別管他,防住你右首的進攻!”
酒志調馬回去,正好馬球飛過他身邊,眼看對手要射門,酒志飛撲過去,不顧一切地搶先揮動球杖,擊中了馬球,馬球被打飛出球場,落入人群之中,酒志也失去平衡從馬上墜落,但他這一杖卻破壞了幽州隊的最后一次進攻。
‘當!’全場比賽的鑼聲響起。
李臻跳下戰馬,飛撲在酒志身上,激動得放聲狂笑,所有隊友都沖上來,壓在他們身上,歡慶他們第二場比賽的勝利。
這一刻,狄燕和祖母也忘記了她們身后的女皇帝,她們激動萬分,一起舉起拳頭大喊,“我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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