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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傾公主在東延皇宮對安容多有照拂,以安容有恩必報的性子,必定會護她周全。()
顧清顏很了解安容,挾持朝傾公主,逼大周放他們離開。
如他們所愿,蕭湛放他們走了,只在后面派了暗衛,務必帶回朝傾公主。
被東延暗衛丟在馬背上,任由馬兒顛簸,朝傾公主五臟六腑都顛倒了位。
可所有的痛加起來,都抵不過一顆碎成米分末的心。
她對北烈來說,只是他們暢通無阻回北烈的通關文牒!
她在北烈生活了十五年,還比不過一個在北烈只生活了幾個月的陌生人,為了保護她,不惜顛倒是非黑白,身子傷害她!
若說她和親東延之前,在北烈受到的是委屈心酸,但對北烈還存了三分念想,覺得父皇母后只是被人蒙蔽,他們還是疼愛自己的。
可是這一回,朝傾公主的心冷了。
在馬背上顛簸,滿頭金簪玉釵掉落一地,頭發凌亂中,她抓著暗衛,道,“你們如此待我,父皇母后不會饒了你們的!”
暗衛冷冷一笑,“皇上?你以為皇上不知道這一切?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都和親嫁到東延來了,你還想皇上待你如何,東延坑殺我北烈三萬鐵騎,尸骨累累,你從未想過幫他們報仇,有事沒事就和東延皇帝爭吵,幾時幫著打聽過點滴消息?!皇上對你失望透頂!”
因為她和親,沒有幫北烈打聽消息,就要被放棄?!
就因為顧清顏幫著北烈,她就能取代自己在父皇母后心中的地位?!
朝傾公主一直以為東延皇帝和皇后對她的寵愛很純粹,就跟尋常百姓家那般。捧在手心里疼的,與政治無關,哪怕她出嫁和親,也是她賭氣,為了爭一口氣選擇了出嫁,她告訴自己,如果她堅持不嫁。父皇和母后最終會憐惜她。舍不得她。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任是她怎么忍著,終還是流了下來。
淚眼朦朧間。她看見馬鐙上嵌著她的金簪。
她還記得那根金簪怎么來的。
那一年,她十三歲。
她站在皇宮最高處,眺目遠望,看著宮外的屋宇人群。她心生向往。
她央求父皇母后讓她出宮去玩,可是他們都不許。
因為受寵。她素來驕縱任性,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撒嬌,可以耍賴。甚至鋌而走險闖禍,她總相信就算她將天捅破了,也有父皇母后幫她補起來。所以她活的很簡單,也很恣意。
父皇母后越是不許她出去。她就越是想出去玩。
皇宮那么大,其實想混出去也不是件難事,尤其她可以隨時靠近父皇母后,偷令牌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帶著丫鬟出宮了,玩了大半天。
宮外和皇宮差別太大,尤其那些小玩意,她恨不得通通搬回皇宮才好。
她是帶著大把銀票出的宮,遇到喜歡的就買。
她初次出宮,不懂財不露白的道理,因此遭了賊惦記。
賊偷了她的錢袋,被她發現了,就在大街上,她和丫鬟追賊。
賊跑的很快,她和丫鬟追不上,卻被皇叔發現了。
把她和丫鬟帶回了宮。
父皇和母后勃然大怒,那一次,是她第一次挨板子。
十大板子,打的屁股都腫了。
她賭氣好幾天沒有理父皇和母后。
這根金簪,是她傷愈那天,父皇來看她,送給她的。
是父皇親手設計,命御造監打造的,整個后宮,除了她母后那里有一根,就只有這一只了。
這是無上的恩寵,她再大的怒氣也消了。
收了金簪,抱著父皇的胳膊親昵的喊父皇。
父皇見她消氣了,才跟她講道理,父皇說宮里公主不少,若是她太過任性,偷溜出宮,還在街上抓賊,公主形象全無,若是不罰,不足以震懾后宮。
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想出宮,是父皇母后不許在前,她控制不住。
為什么那些大家閨秀都能出府玩,她一個公主卻不行?
整個天下都是父皇的,可她身為父皇最寵愛的女兒,卻只能關在皇宮里。
皇宮再好,再富麗堂皇,看了十幾年也看膩了吧。
她只是想偶爾能出宮走走,哪怕一兩個月一次也行。
父皇答應了,每兩個月,她能出宮一次。
那時候的父皇,對她多好,她再怎么胡攪蠻纏,父皇也會原諒她。
就連她絕食要嫁給上官昊,和父皇拗了幾天,最后父皇都答應了。
可為什么,就這樣一個寵她愛她的父皇,在她和顧清顏換了身軀后,再回宮時,就不見了。
以前是對她包容,后來是覺得她任性不懂事,到現在,已經不再關心她的生死了。
這一切,都是顧清顏害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失望。
父皇和母后喜歡顧清顏的懂事乖巧,可世上懂事乖巧的女兒何其多,父皇和母后怎么不喜歡她們,獨獨喜歡顧清顏,甚至超過了她!
那三萬鐵騎,她從未寫信回去借過!
是顧清顏一人所為,可父皇卻把過錯算在自己頭上,她顧清顏在父皇心中一心為北烈,她卻什么都不做。
她是什么都沒做,可她至少沒有坑過北烈,沒有讓北烈遭受無法挽回的損失!
暗衛拿她做人質,去救她的仇人,她寧愿死,也不愿意讓他們如愿!
朝傾公主一時想不開,抓了金簪,狠狠的扎在了馬身上。
馬當時就受了驚,揚起馬蹄,要將她和暗衛掀下馬。
暗衛緊緊的抓著韁繩,可是沒用,他們還是被甩了下來。
她在地上滾了兩圈。磕著了額頭,暈了過去。
在她睜開眼睛前,眼角流了半天的眼淚。
她雖然沒有看,但是她能聽,她知道自己身邊坐著,幫她擦眼淚的是誰。
是安容。
她和安容相交不多,甚至最開始。還爭吵過。可她從來沒想過,她一生所遇到的所有人中,只有安容對她最真心。
安容越好。她就越覺得心中悲涼。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安容坐在床榻邊,拿了帕子幫她擦著,她知道朝傾公主醒了。
只是朝傾公主不睜開眼睛。她也就隨她了。
北烈的所作所為,別說朝傾公主了。就是她聽了都替她委屈
這傷口太深,不是勸說就能愈合的,只能交給時間了。
只是安容怕她會想不開,讓海棠把烈兒抱過來。就放在她身邊。
哪怕為了烈兒,她相信朝傾公主也會堅強的活著。
走之前,安容說了一句話。“骨頭才接好,胳膊不能亂動。有什么事,盡可吩咐丫鬟。”
說完,安容便轉了身。
等她饒過屏風要出去時。
朝傾公主說話了,“幫我取個名字吧,我不再是朝傾公主,也不想叫顧清顏。”
從今以后,這兩個名字她再也不想聽到了。
安容理解她。
其實,她也不想叫她顧清顏,總覺得是在侮辱她。
北烈都不承認她,她說自己是北烈公主,那是自取其辱。
只是她現在這副身子是顧清顏的,這是沒法更改的事實了,不認也得認。
只是取名字,還真叫安容為難了。
她靜靜的看著朝傾公主。
就好像見到清晨的陽光穿過云霧,有一種朦朧的美。
“叫云曦吧。”
安容出了軍帳,晗月郡主走過來,問道,“她醒了?”
“醒了,”安容點頭道。
晗月郡主對朝傾公主是同情的。
她希望朝傾公主能忘掉所有,不然將來大周滅了北烈,安容和蕭湛他們可就是朝傾公主殺父仇人。
她心中對安容能沒有芥蒂?
只怕再好的感情也沒了吧?
晗月郡主是帶著任務來的,她望著安容道,“當初朝傾公主為了救你,不惜偷取東延皇帝隨身佩戴的鑰匙,你不會為了償還她舊日恩情,也這樣吧?”
連軒真擔心,安容會這樣做,所以派晗月郡主來敲敲邊鼓。
安容望著晗月郡主,道,“你放心吧,朝傾公主或許會求我讓她見見元奕,但她不會求我放了元奕的。”
再說了,放了元奕又能怎么樣?
他弒君奪位的事,天下皆知。
東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東延他回不去了。
他坑殺北烈三萬鐵騎,她還擔心他被囚禁在鐵籠里,北烈會派人來刺殺他。
天下之大,還真只有大周,只有那方寸囚籠才是他安身之處。
安容不會心軟,意氣用事,大家就放心了。
至于放朝傾公主去見元奕,還不是隨她高興。
對朝傾公主,蕭湛要寬容的多,因為她幫過安容。
朝傾公主在軍帳里養傷,安容給烈兒找了個奶娘,順帶照顧她。
大約七八天后,朝傾公主才忍不住向安容祈求,讓她能見元奕一面。
安容很明確的告訴她,她想什么時候去見元奕都行,她還可以抱著烈兒一起去。
朝傾公主也不多見元奕,上午一回,下午一回。
大多都是吃飯的時候去,算是陪元奕用飯吧。
傷筋動骨一百天,朝傾公主的傷,養了三個月才養好。
除了她養傷之外,軍中將士們也將傷養的七七八八了。
三個月時間過去,東延沒能將朝傾公主或者上官昊的人頭送來。
時間一到,蕭湛就帶兵攻打東延了。
彼時,東延已經將元奕從皇家玉蝶上除名,元奕不再是東延皇室中人,而是罪民。
一邊是北烈,一邊是大周,再加上空虛的國庫,四起的民怨。
東延拼死抵抗了十個月,最后蕭湛帶兵直取京都。
東延新帝雙手奉上東延玉璽。跪求歸順大周。
當然了,東延原本的疆土,只有三分之二歸大周,另外三分之一在北烈手里。
攻下東延后,蕭湛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瑞親王和靖北侯調來東延皇宮,處理東延政務。
減免賦稅。安撫民心。勸課農桑,使百姓能夠休養生息。
原本,東延百姓就對我大周懷著敬畏之心。加上這一系列利國利民之舉,很快俘獲了東延民心,他們誠心歸順大周,以大周百姓自居。
東延滅亡。北烈還對我大周虎視眈眈。
但是一場仗打下來,北烈也吃不消。有了息戰求和的念頭。
尤其是朝中,主和的人越來越多。
大周士氣正盛,若是再打下去,東延就是前車之鑒啊。
求和。雖然難聽,可亡國之臣,亡國之君。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啊?
北烈想求和,大周也同意他們求和。但還是那個條件。
拿朝傾公主和上官昊的人頭來求和。
不是一個,而是缺一不可。
顧清顏從大周逃回北烈,大周并沒有像當初東延搜查安容那般仔細。
只要她易容,想逮住她,當真不容易,她和安容不同,安容手腕上的玉鐲摘不下來是硬傷。
再者,蕭湛也沒打算抓到她。
大周士氣正盛,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錯過這樣的機會,將來不一定再有了。
北烈求和,若是大周答應了,接下來五年,或者是十年都不會再打仗。
再掀起戰亂,必定意味著北烈休養生息夠了,就算沒有足夠的把握贏了大周,至少也有四五分的勝算。
朝廷是主戰的,求和的寥寥無幾。
但百姓希望求和啊,打仗勞民傷財,他們提心吊膽,而且離家的夫君和兒子,已經幾年未見了,他們想一家團圓。
大周需要一個不得不繼續打仗的理由,來說服大周百姓,不是朝廷戀戰,是北烈求和的誠心不夠。
朝傾公主迷惑東延皇帝,侵犯我大周,大周要她的命,無話可說。
上官昊是墨王世子,墨王是北烈主帥,他是少帥,多少人死在他們父子手中,要上官昊的命,也是應該的。
可墨王就上官昊一個兒子,他能舍得把上官昊交出來平息大周的憤怒,讓自己斷了后?
這不可能。
而且,顧清顏已經嫁給了上官昊,此時腹中還懷了身孕,已經三個月了。
墨王不喜歡顧清顏,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朝傾公主,比起顧清顏,他更喜歡那個驕縱一些,什么都不管的真朝傾公主。
他不喜歡女子干政,更不喜歡女子對怎么用兵打仗指手畫腳。
尤其三萬鐵騎,那是他一手培養的,十數年心血,就因為顧清顏一個建議而付諸東流。
他知道,這不全是顧清顏的錯,畢竟沒有他的首肯,三萬鐵騎誰也吩咐不動,哪怕是他兒子上官昊。
只是他膝下只有上官昊這么一個兒子,上官昊非顧清顏不娶,他拗不過他。
但顧清顏以朝傾公主的身份嫁給上官昊,別說江山為聘了,什么都沒有,就那么住進了墨王府。
朝廷打仗,正是國庫空虛的時候,哪里有那么多銀子鋪張浪費?
再說了,當初她嫁給上官昊時,已經穿上嫁衣,出了皇宮大門了,只是被元奕綁架了而已。
后來,又和親東延,那場面更是前所未有的隆重。
難道還要給她準備第三次?
再說了,北烈皇后心里也膈應,她哪里不清楚,顧清顏不是她親生女兒朝傾公主。
她更知道她真正的女兒從馬背上摔下來,折了胳膊,在病榻上躺了許久許久。
她明明知道一切,卻不得不裝做不知道。
在北烈,墨王權勢滔天,有時候說話比皇上還管用。
要是墨王世子愿意娶朝傾,她怎么會認顧清顏,待她如親生女兒?
實在是逼不得已,不得不拿她去討墨王世子的歡心。
墨王覺得沒有大辦的必要,她吃飽了撐著把這事往身上攬,只是話得說漂亮點,不是慢待她。而是國庫實在空虛,怕再出意外,只要墨王世子疼她愛她,其他的都是虛的。
墨王不愿意,皇上皇后不愿意,顧清顏還能強求什么?
她能說自己沒有十里紅妝就不出嫁嗎?
只怕上官昊都該惱了她了。
就這樣,顧清顏住進了墨王府。
這一切。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她禍害東延。挑起戰亂,慫恿東延太子弒君奪位,還慫恿他綁架大周蕭國公府表少奶奶。
要不是有她。百姓安居樂業,哪來的戰亂紛爭?
這些話,她不勝其擾。
尤其是大周,吞了三分之二的東延。北烈求和,大周提出要她和上官昊的命。
她慶幸。沒有只要她的命。
否則北烈會毫不猶豫的把她交出去。
在墨王府的日子,她過的很忐忑,墨王不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她。她幾乎被禁足在墨王府,哪里都去不得。
大周給了北烈一個月考慮的時間,是否求和。全看北烈的誠心。
時間越過去,墨王在北烈積攢的威望就越低。
那么多百姓。都舍得讓自己的父親、兄弟、丈夫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為的就是換來太平。
如今只要朝傾公主和上官昊的人頭,就能換回來太平,他為什么就不愿意!
他墨王的兒子是兒子,他們的兒子就不是了?!
不僅僅是百姓有怨言,就連軍中將士也頗有微詞。
墨王壓力不小,可要他狠心,他又做不到。
猶猶豫豫,遲疑不決,一拖再拖。
一個月眨眼就過去了。
大周開戰了。
這一戰,打的時間不短。
足足三年。
安容三年懷了兩胎,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后,又生了一個兒子。
如今,揚兒都五歲大了。
這三年,蕭湛在外打仗。
安容依舊幫著籌備糧草餉銀。
除了這事之外,還有一件很重大的事,那就是建造新的皇宮。
按理,在戰亂期間,國庫正是空虛的時候,不應該這樣浪費人力物力。
可建造新的皇宮是刻不容緩的事。
大周皇宮離東延和北烈都很遠。
現在東延已經歸順大周,成了大周的領土,北烈在不久的將來也是了。
若是京都依舊的話,未免有頭重腳輕,對東延和北烈的管理有一種鞭長莫及的無力感。
遲早要修新都城,早修建,早完事。
安容想的很簡單,把東延皇宮里那些寶貝賣了換銀子,拿來修建新皇宮。
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不心疼。
新皇宮修了整整四年。
搬進皇宮之日,便是蕭湛登基之時。
很不巧,那一天,黃道吉日啊。
安容身為皇后,哪怕身懷六甲,也必須在場。
一通繁復禮儀下來,累的她胎動,早產了,又生了個兒子……
舉國同慶。
唯有蕭湛和安容不開心。
又是兒子。
他們兒子不少了,已經有四個了,兒子以后再生也行,現在迫切的想要個女兒。
錦繡宮。
皇后的寢宮。
安容靠在大迎枕上,看著才出生的兒子,眼神很哀怨。
“晗月生了玥兒,纖柔生了黎兒,就連清和和弋陽都生了女兒,為什么我就生不了女兒?”安容不服氣。
她們每回來,都是一手牽著兒子,懷里抱著女兒。
獨獨她,屁股后面跟著好幾個,都是兒子。
蕭湛無話可說,一連生了五個,全是兒子的,當真是不多見。
可他前世碰到玉鐲時,看到安容生了七個兒子。
當時肚子里還揣著一個,是男是女,尚未可知……
就算那一胎是女兒,也就是說還得再生兩兒子?
以前打仗,只覺得安容懷著身孕很辛苦。
一旦不打仗了,他覺得辛苦的是他。
憋的辛苦。
外面,蕭揚帶著三個弟弟進來。
六歲的他,今天剛冊封為太子,一身太子衣裝,分外惹眼。
可是安容一眼看見的不是他。也不是四歲大的蕭然和蕭逸,更不是兩歲大的蕭瑞,而是海棠懷里抱著的女兒,靈兒。
安容懷第二胎的時候,李良不知道動了什么法子,居然煽動軍中將士,讓他們起哄。讓蕭湛破例在軍中給他和芍藥辦喜事。
當時。整個軍營都轟了起來,請蕭湛答應。
所謂軍心,不可違逆。
但蕭湛沒有立即答應。只道,“等攻破廉城,喜宴和慶功宴一起辦!”
當時士氣高漲,恨不得立刻破了廉城。
趙風那廝。平常不吭聲不吭氣的,居然在一旁加了一句。那把屬下跟海棠的親事一并辦了吧?
當時,安容都不知道他跟海棠看對眼了。
海棠自己也不知道,偏蕭湛還當趙風和海棠已經私下定情,就準了。
左右成一對也是成。兩對也一樣。
大將軍都答應了,海棠還能不答應?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嫁了。
趙成一聽,兩兄弟都娶媳婦了。他也不能落單了啊,趕緊把自己加上。他要娶紅綢。
在賀城的衙門,他扶了紅綢一把,就看中了她了。
就這樣,在軍營里,破天荒第一次辦了喜宴。
紅綢和芍藥生的都是兒子,海棠生的是女兒。
丫鬟沒安容這么能生,生了一胎之后,目前只有紅綢懷了二胎,才四個月大。
幾個丫鬟雖然嫁了人,之前打仗,都住在軍營里,并沒有分開。
現在,安容給她們賜了府邸,挨的很近,許她們一個月進宮伺候她半個月。
海棠伺候安容的時候,會把靈兒帶在身邊。
靈兒很乖,安容很喜歡她。
只是這會兒,安容看靈兒的眼神,讓海棠有些犯怵,怎么看怎么舉得皇后想將靈兒據為己有。
正巧這時候幾個皇子圍上去看小皇子,海棠麻溜的抱著靈兒走了。
皇后想生女兒快想瘋了,偏生一個是少爺,再生還是,簡直邪了門了。
蕭揚幾個趴在床邊,看新出生的弟弟。
他有些抱怨,“母后,說好的生妹妹,怎么又是弟弟?”
蕭湛在一旁道,“別往你母后心口上撒鹽,弟弟也很好。”
蕭揚瞥了蕭湛一眼,自家老爹,他還是怕的,他看了蕭然幾個一眼,道,“弟弟是好,可是我都有三個了。”
蕭然看了蕭逸和蕭瑞一眼,接口道,“弟弟是好,我有兩個了!”
蕭逸瞅著蕭瑞,道,“弟弟是好,我有一個了!”
蕭瑞最小,他也隨著他們往一旁看,可惜沒有。
蕭瑞高興了,“我喜歡弟弟!”
說著,他又道,“我有哥哥,有弟弟,就差姐姐和妹妹了,母后,你什么時候給我生姐姐和妹妹?”
蕭逸瞅著蕭瑞道,“別想了,你是不可能有姐姐了。”
“為什么?”兩歲大的蕭瑞,有些不解。
蕭逸很有耐性,道,“母后再生,只可能是妹妹和弟弟。”
蕭瑞似懂非懂,不過不妨礙他高興,他也有弟弟了。
看著這么多兒子,安容也高興啊。
可是她還是想要女兒……
她希望兒女雙全,就算不一樣多,也不用一邊倒吧?
安容深呼兩口氣道,“我一定會生女兒的!”
等她說完,蕭揚把手伸開,道,“母后,你快抽簽給弟弟取名字。”
安容隨手拿了一張。
蕭玖。
剛定下名字,小玖兒就醒了。
兒子生多了,有經驗,是餓醒的。
蕭湛吩咐嬤嬤帶蕭揚他們下去。
安容抱起小玖兒喂奶,沒有讓奶娘喂。
安容發現,她親自喂養的孩子,身體都強壯些,尤其是揚兒,越長大越像蕭湛,冬天不喜歡穿厚厚的衣服,喜歡穿的很淡薄。
蕭然和蕭逸也是,丫鬟一個不留神,就把外袍脫了。
安容喂飽小玖兒,他又睡著了。
外面,有丫鬟進來,丫鬟手上裹著紗布。
這是安容新買的丫鬟木槿,她斂眉問道,“她又摔了碗?”
這個她。指的是顧清顏。
丫鬟點點頭。
安容臉色不變,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顧清顏被俘虜大半年了,從她和上官昊被押解回京,連軒就把怎么處置他們兩個攬在了身上。
連軒整治人,他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連軒對待他們沒有像對待元奕那樣,只關在鐵籠子里。關到死為止。
他把他們關在皇宮。最臟最臭的地方,皇宮刷馬桶的地方。
連軒讓他們兩個在那里刷馬桶。
未免上官昊逃走,在他腳上綁了玄鐵球。很沉很沉。
本來顧清顏也要綁的,安容心軟,求了句情,這才改成了普通鐵球。三斤重。
他們兩個,不干活。
每天一人一個包子。一個饅頭。
干活,才能吃飽飯。
開始,兩人還很倔強。
最近,越來越老實了。只是顧清顏偶爾還會發脾氣,摔碗砸盤子,以泄心頭怒氣。
今兒。顧清顏發脾氣,是因為安容又生了個兒子。
當初。她腹中懷的也是個兒子。
因為戰亂,她隨著上官昊顛簸,坐馬車時,馬車跑太快,踩了石塊,側翻動了胎氣,最終小產。
六個月大的孩子,縱使她醫術超群,也回天乏術。
他們兩個被俘虜了,墨王則在戰場之上,被蕭湛一箭射死。
兩人都很隱忍,覺得會有人來救他們。
的確,有暗衛偷偷潛進宮,試圖搭救他們。
連軒賊壞,他故意放暗衛到他們跟前,當著他們的面活捉了暗衛。
一次又一次的將上官昊和顧清顏的希望碾得米分碎。
漸漸的,上官昊的心死了。
在上一波營救他們的暗衛被活捉之后,半年再沒人搭救他們。
一天夜里,下著瓢潑大雨。
第二天,丫鬟送飯時,發現兩人雙雙斃命。
死前墻上留了四個字,用血寫的:若有來生。
沒人知道他們,若真的有來生會怎么樣,是悔改了,還是會報復。
從被俘虜,到自盡身亡。
上官昊和顧清顏忍了兩年。
元奕就不同了,他被俘虜了十五年,關了十五年,才過世。
他也是自盡的,不過是朝傾公主病逝,他生無可戀才去的。
蕭湛也沒有將他一直關在鐵籠子里,關了四年后,就把他放了出來,當時朝傾公主知道北烈國破人亡,北烈皇帝皇后縱火焚身,思親心切,傷心欲絕,元奕幾天沒見到她,求安容和蕭湛,讓他去見朝傾公主。
從那天起,他就和上官昊一樣,腳上綁著玄鐵球,走動可以,想逃走,斷然不可能。
對朝傾公主,對他。
安容能做的都做了。
不過,朝傾公主把小烈兒教養的很好,沒有教給他仇恨,元奕也沒有給唯一的兒子太多的負擔,只愿他活的快樂。
天下一統,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
后宮只有安容一人。
倒是有大臣提過讓蕭湛選秀。
那提選秀的大臣,蕭湛面無表情的聽他說完,然后直接貶官了。
貶官理由是故意制造帝后矛盾。
打那以后,再沒人提選秀的事。
再加上,安容夠能生的,五個皇子……
多少皇上,窮奇一生,也才生了五個?
而且,據說皇后又懷上?
據說有大臣在賭,這回皇后是生皇子還是公主了。
大雪紛飛,銀裝素裹。
御書房前,安容系著大紅斗篷,看著幾個孩子在雪地里打滾嬉笑。
她嘴角一抹笑,怎么也掩不住。
不知何時,蕭湛站在她身邊,將她擁在懷里。
又不知站了多久,趙風走過來道,“皇上,有太上皇他們的消息了。”
當初,蕭湛攻破北烈,凱旋之際。
皇上送了一道圣旨來。
禪位的圣旨。
這么多年,蕭湛一直派人找他們,一直沒有音訊。
蕭湛瞥頭望著趙風,問道,“在哪兒?”
趙風回道,“在六百里外的清風亭,當時王爺懷里還抱著個小少爺,喊他大爹爹……。”
安容愕然,“大爹爹?”
這是說還有二爹爹了?
趙風繼續道,“太上皇說皇上把大周治理的很好,不必找他,閑云野鶴的日子悠閑自在,比做皇上舒坦。”
閑云野鶴當然舒坦了。
比起做皇帝,他更喜歡打仗那幾年。
只是揚兒還小……還擔不起重任。
蕭湛握著安容的手道,“等揚兒滿十三歲,我就禪位給他,帶你過閑云野鶴的生活。”
安容依偎在他胸前,笑的心滿意足。
若說人生還有什么遺憾,就差一個女兒了。
這個遺憾,在安容生了個兒子后,又生了個兒子,徹底變成了絕望。
安容生兒子,生出了郁抑癥。
蕭湛提前一年禪位,帶安容游山玩水去了。
偏巧,安容又懷上了。
站在船頭,看水波瀲滟。
安容摸著肚子道,“已經生七個兒子了,萬一這回又是個兒子怎么辦?”
“應該不會了吧?”
“你總是說不會!”
“這一回肯定不會了!”
“萬一呢?”
“沒有萬一。”
“……萬一呢,萬一呢。”
“要真是兒子,為夫就去給你搶個女兒回來!”
八個月后,安容總算如愿誕下一女兒。
她盼女兒,盼了十年。
來的太晚。
故取名,蕭晚。
ps:大結局了哈,該交代的貌似木有遺漏了???
新書《世嫁》歡迎大家移步米分嫩嫩的,楠竹不是打醬油的,偶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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