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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羅騫和羅宇也注意到了這邊。看到夏衿,還有站在夏衿前面的岑子曼,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蘇慕閑,兩人都怔了一怔。
感覺到這么多異性的目光,有些人的目光還帶著一股火熱,饒是大大咧咧的岑子曼也感覺不自在了,對林云道:“你們在作詩,我們就不打擾了。而且,我舞槍弄棒可以,可對于詩,卻是一竅不懂的,作裁判什么的,萬不敢當。”
說著,她轉頭對夏衿和蘇慕閑道:“走吧,我們到別處去。”然后對林云禮貌地點點頭就準備離開。
林云“哎”了一聲,道:“要是家父家母知道你到這兒來,我沒招待好你,我回去是要吃板子的。”
岑子曼“撲哧”一笑:“沒事,我跟我祖母說我受到了熱情招待就是了。”
林云沒法,只得叫人裝了兩袋點心和桃花釀,連碗筷和杯子都一股腦地裝了幾套,放到阿墨懷里,阿墨立刻被小山埋住了,藏在袋子中間的一張臉頓時變成了苦瓜臉。
菖蒲老實,見阿墨一個人拿東西,過意不去,正要上前幫忙,蘇慕閑卻一揮手:“不用,讓他拿吧。他力氣大得很。”
菖蒲只得縮回手來。
阿墨的臉色變得更苦了。
這還沒走呢,便有一個膽大的少年跑過來,當著岑子曼等人的面,在案上龍飛鳳舞地將一首詩寫在紙上。蘇慕閑是從寺廟中出來的人,干凈純良,沒被世俗繁雜染污了雙眼。完全沒有心機。他見了。好奇地湊上去看那少年寫詩。
岑子曼則轉過頭來。跟夏衿對視一眼,還無奈地眨了眨眼睛。
夏衿嘴角微翹。
她明白岑子曼的意思,大概是想讓她出聲,找個借口離開這里。但她雖不畏權貴,但小鬼難纏的道理卻是再明白不過了。一個羅宇,就給她惹了兩次麻煩。她要是此時要求離開,壞了這寫詩少年的好事,不管他家是多小的官。找一找夏家的麻煩,還是沒問題的。
為了岑子曼的心情,她覺得沒必要這樣做。岑子曼真要這樣離開,誰又能奈她何?
她裝作看不懂的樣子,也對岑子曼眨了眨眼,然后不動也不說話。
岑子曼無奈,正要叫蘇慕閑走了,卻不想那少年已寫好了詩,正遞給蘇慕閑呢:“在下胡謅了一首詩,雖然也自知不好。卻不知不好在哪里,要怎樣才能寫好詩。這位兄臺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不如您幫我看看,指點指點?”
蘇慕閑在寺廟里也是讀過書的,而且給他授課的還是大儒;再加上他不問世事,心思單一,他的書比面前這些被世俗煩擾的少年念得好上許多,即便是詩,他都可以做這些人的老師。
那少年說這些,也只是客氣自謙,想要給岑子曼留下個好印象,可不真認為自己的詩寫得很差——寫得很差,他就不會跑到岑子曼面前賣弄了。卻不想,蘇慕閑拿起他寫的詩,只點點頭,就開始給他講解哪里寫得不好,哪里寫得不好起來。李威的臉頓時脹得通紅。
岑子曼嘴角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待蘇慕閑的話告一段落,她忙道:“表哥,走了,咱們到那邊去。”說著跟林云告辭一聲,拉起夏衿就往外走。
蘇慕閑忙大叫一聲:“等等我。”說著將手中的紙遞給李威,待他拿好了,這才跑出來追岑子曼。
“這是……岑姑娘的表哥?”林云聽到這一聲“表哥”,不由得呆了一呆,心里惴惴不安起來。
剛才他雖然禮貌有加,但在打招呼的時候,卻是順著岑子曼介紹的順序,把蘇慕閑的名字放在了夏衿后面的。夏衿是夏祁的妹妹,是個小老百姓身份;蘇慕閑是岑子曼表哥,那豈不是出身勛貴家庭?沒準還是個世子什么的。這么一來,他豈不是把蘇慕閑和岑子曼都得罪了?
少年的心情,跟林云的卻是完全相反。
他剛才,心里是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的,就生怕同伴們在岑子曼走后,要拿他這糗事來笑話他。可這一聲“表哥”,卻讓他轉怒為喜。如果蘇慕閑是京中勛貴人家的公子,指點他,那是看得起他,這些人唯有羨慕的份,哪里還敢笑話他?
且不說這些人是什么心思,那邊的羅宇,看著拉著夏衿走遠了的岑子曼,再看看望著兩個女孩子背影發呆的羅騫,他目光微閃,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跟弟弟羅宸和另一同伴敷衍了兩句,便找了個借口,從樹林的另一邊鉆了出去。
他們站的地方最邊遠,大家要不思索詩句,要不目光都在岑子曼和林云這邊,還沒來得及收回,所以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羅宇的舉動。
岑子曼拉著夏衿直到走出老遠,估摸著那些少年聽不到她的聲音了,她才放開嗓子,“哈哈”地大笑起來,指著蘇慕閑道:“表哥,你真有意思。這么打臉,真是太厲害了。”
蘇慕閑一臉的莫名其妙:“什么打臉?我沒打誰的臉啊。”
看到蘇慕閑這樣子,夏衿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她前世在訓練營里被魔鬼訓練,那不是生就是死的殘酷,如同永恒的夜,啃噬著她的心,直到她的心,完全變成跟夜一樣顏色的黑色。但她向善的天性還在的,她依然渴望光明,渴望陽光。所以她才會那么喜歡養花,喜歡美食。對于人,她也最喜歡心思純良的人。
蘇慕閑這樣子,在她眼里,就是一種美好,是她兩輩子都不能企及的美好。
“怎么沒打臉?那人拿詩過來,想是覺得自己寫的詩一流,想要在我們面前討一聲好。你卻二話不說就給他挑毛病,我看他臉色都變了。”岑子曼只得給她這不諳世事的表哥普及常識。
蘇慕閑不是個笨人。自然聽懂了岑子曼的意思。他皺眉道:“可他寫的詩。確實不好啊。難道他自己覺得一流。咱們就要奉迎他贊揚他么?”
“呃。”蘇慕閑的話,把岑子曼問住了。不過她隨即展顏一笑:“表哥這話說的也是。咱們是誰啊,干嘛要奉迎他?憑他也配?”
說著,她就把這事丟到了一邊,擺擺手道:“行了,不說這些沒意思的人了。咱們去看風景吧。”說著又指了指阿墨懷里的點心,“找個地方,咱們吃點心。”
阿墨奮力地從袋子堆里找出一條縫隙。一臉凄苦地跟在三人后面。
岑子曼大概是想離那些少年距離遠一些,免得再被他們打擾,沿著那條路,一直朝前走。
走了沒多遠,夏衿就停了下來,兩耳尖微微動了動。
“怎么了?累了?”岑子曼看夏衿落下幾步,忙轉過頭來問道。
“沒有。”夏衿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盞茶功夫,岑子曼看到一片草地,雖沒有剛才溪邊的那么大那么平整。但卻也那條小溪旁。而且溪邊怪石嶙峋,還增加了那里所沒有的野趣。
她歡呼一聲。停下來道:“就在這里了。”
阿墨一聽,飛快地跑過去,費力地將懷里的東西小心放到草地上,這才抬起頭來猛地呼吸新鮮空氣。
菖蒲忙跑過去,幫著收拾東西。
岑子曼待菖蒲和雪兒鋪好布墊,就一屁股坐了下來,望著阿墨從袋子里拿出來的東西,兩眼放光,指著一個小竹筒道:“那個,那個給我,我要喝奶茶。”
雪兒忙放下手中的事,給她拿奶茶。
岑子曼打開竹筒上的蓋子,喝了一大口,待徐徐咽下,緩解了嘴里的渴意之后,她才發現夏衿一直站在不遠處。
“夏衿,過來坐,吃東西呀。”岑子曼招招手。
夏衿走過來也坐下,對菖蒲道:“將那桃花釀拿出來嘗嘗。”
菖蒲揀了個瓷杯,倒了一杯桃花釀遞給夏衿。
夏衿拿到鼻子前聞了聞,又用舌頭舔了一點點。
岑子曼“咯咯”地笑了起來:“你這是干嘛?莫非你還覺得這酒里有人下毒不成?”
嘗得這酒沒問題,夏衿這才飲了一口,不過隨即又放下酒杯,皺眉道:“不好喝。”
這時代的釀酒技術差得很,這酒微酸味淡,還有一點點苦澀味。雖然有一股桃花的清香,但在夏衿看來,卻是難喝得很。
蘇慕閑卻拿杯子斟了一杯,眼睛一亮:“這酒不錯呀。”
“不錯?”夏衿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對岑子曼道,“你也嘗嘗,看看是不是不錯?”
菖蒲忙倒了一杯遞給岑子曼。
“嗯。”岑子曼喝了一口點點頭,“好酒。”
夏衿的臉上剛要露出笑意,忽然就神色一緊,抬頭朝溪邊看去。
蘇慕閑也感覺到了什么,目光也投向了那邊。
“怎么了?”岑子曼剛要說話,就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從溪邊傳來。但被桃樹林擋住了視線,彈琴的人卻是看不見。
“這里怎么會有琴聲?”她納悶地道,站起來,朝那邊走去。
“先坐下,聽一聽再說。”夏衿拉了她一把。
岑子曼只得回到原處坐了下來,凝神聽著那悠揚的琴聲。
不過她對于這些詩啊琴啊的雅物,真是一竅不通,只覺得這琴聲映著那汩汩溪水,十分悅耳。一邊吃著美味的點心,看著美景,聽著音樂,倒十分愜意。
一曲終了,岑子曼瞅了夏衿一眼:“要不要過去看看?”
“雞蛋好吃,咱們并不一定要認識那只下蛋的母雞。”夏衿道。
岑子曼一愣,“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時候,那邊卻有了動靜。一個穿寶藍色錦袍的身影,出現在了小溪的對岸,身后是一個抱著古琴的童子。前面那人一邊走,一邊吟詠著詩句。這人長身玉立,相貌英俊,在這桃花里,小溪邊,琴聲悠揚之下,十分有詩情畫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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