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月若兮辰
“七姑娘,你也別緊張,”傅憐音笑道,“娘親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君侯人不錯,你若和是能他能成為好友,也不錯。”
云可馨沒說話,傅憐音又假惺惺的問云筱“大哥哥都給你買了些什么”、“跟筱兒說什么沒有”、“筱兒喜不喜歡大哥哥”等諸如此類的問題。“娘親,若是沒什么事,馨兒告退。”云可馨冷淡得打斷道。
“喲,七姑娘最近是怎么了,跟為娘這么生分?”傅憐音輕蹙,好似受了多大的傷害般,“早出晚歸不說,跟娘說幾句話都嫌煩是不是?”
云可馨勾唇冷笑:豈止是嫌煩,我巴不得讓你永遠都消失。
“娘親誤解女兒的意思了,”云可馨淡笑道,“今兒只是有點累。”
“知道馨兒累了,”傅憐音輕笑,把云筱拉到身邊道,“但筱兒也等了你一天,就不能陪陪她?”
傅憐音語氣很輕很柔,然后那微瞇的目光卻宛如長鞭,狠狠的朝云可馨甩去,云可馨不躲不閃站在原地,眸子里閃過冷光道:“娘親,都是我的不對,只顧自己貪玩兒,把八妹妹給忘了,”她朝云筱揮了揮手道,“八妹妹來,姐姐帶你出門玩。”
“好呀,七姐姐,”云筱笑著蹣跚的走來,拉了云可馨的手道,“姐姐要帶我上哪兒。”
“就在西苑,帶你去蕩秋千。”云可馨微笑著摸了摸云筱的頭,隨后走出門去。
傅憐音本以為云可馨會反彈回嘴甚而拒絕,已準備好應對之詞,料不到她竟如此“乖順”聽從,二話不說就牽著云筱出門。這令傅憐音多少有點一拳打在棉花上撲了空的恐慌,沒顧上多想,悄悄緊隨其后。
西苑假山對面的草坪上,云筱兩手拽著吊繩蕩秋千,“咯咯”笑的歡樂,云可馨在一旁護著——不經意間,她瞥見傅憐音也跟了來。撇嘴冷笑:傅憐音。很快我會讓你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別人親近是什么感覺,上一世父母備嘗這樣的苦楚,這一世。我也會讓嘗嘗是什么滋味。
想到此,云可馨瞥了云筱一眼,笑道:“八妹妹,告訴姐姐。今天大哥哥都帶你去哪兒玩了呀?”
“逛集市了,”云筱轉頭。嘻嘻笑道,“一整條街哦。”
云可馨啞然失笑:一條街?他還真有這個耐心。
“那筱兒喜歡大哥哥嗎?”云可馨輕撫幾下云筱的小頭,裝作很親密的樣子睜大眼睛等云筱答案。
“喜歡呀,”云筱眉眼彎彎起來。“比表哥好。”
云可馨愣了愣,笑問:“為什么呢?”
“表哥老是這兒不能去,那兒不許去。討厭。”云筱嘟嘟囔囔的說著,忽而又露出笑容。“七姐姐,你喜歡什么?”
云可馨反問:“八妹妹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云筱卻縮起脖子,吐舌笑道:“沒有,我想長大以后送七姐姐一件禮物,快告訴我呀,喜歡什么?”
云可馨想起上次那串七彩琉璃珠的“遺憾”,隨口道:“七彩琉璃珠。”
云筱笑望著云可馨,圓臉紅撲撲的,奶聲奶氣道:“七姐姐一定要等我長大哦。”
“會的,謝謝八妹妹,”云可馨的手包住云筱拽著吊繩的小手,笑道,“對了,八妹妹為何不要娘親陪你。”
“我喜歡七姐姐。”云筱轉頭,給了云可馨一個大大的笑容。
云可馨順勢捏了捏云筱的小臉蛋,姐妹倆“親密無間”。
站在不遠處的傅憐音,已然看不下去,發狠的甩了甩帕子,掉頭走人。云可馨余光中早瞥見了這一幕,冷冷一笑,不屑搭理。突然心生一計:祖母!云天揚早對傅憐音的“家教”感到不滿和痛恨,一直擔心云筱會變成“有其母必有其女”,曾幾次暗示云可馨,希望由她來幫忙帶云筱,云可馨想也不想直接拒絕——要是云天揚跟哪個小妾生的孩子,云可馨還會熱心一點,盡到長姐的本分,但云筱是傅憐音生的,她沒有理由去給仇家帶孩子,太可笑了!若是向養父推薦祖母呢?會不會更好一些?云可馨泛著盈盈秋波的明眸突然凝結成冰:讓傅憐音也嘗嘗骨肉分離是什么滋味!不過得找個合適的時機,不至引起傅憐音的懷疑才行。
“七姐姐,我不蕩秋千了,”云筱忽然兩腳亂蹬起來,“我餓,要吃飯。”
趕巧這時阮媽也走來喊她們吃晚飯——
“七小姐,八小姐,開飯了,老爺和夫人們都在北苑等著了。”
云可馨點頭,讓阮媽抱了云筱一同去了北苑。
兩日后的一天,云可馨去二房找哥哥,卻見他神情嚴肅,腳步匆匆,連她走到南苑門口都沒注意到,二夫人也是一臉的心酸。
“恪兒,你去對風國公說,要他節哀順變,多保重……我就不去了。”
云可馨驚愕:節哀順變?!燕國公府怎么了?難不成是國公夫人過世?只聽廳里當云恪背對著云可馨對母親說話:
“娘親,你放心,”云恪也顯得難過和焦慮,“這事交給我,讓兒子代您去吊唁。”
吊唁?云可馨的心仿佛被重重一擊,疼的快直不起身子:君侯,喪母了!
云恪一轉身,便看到云可馨呆若木雞的站在門口,丟了魂似的。
“七妹妹,七妹妹,”云恪搖著她的肩膀,輕聲喚道,“你是不是聽到娘親和我的說話了?”
云可馨木然的點點頭,卻說不出一句話。
月氏也上前道:“七姑娘,等哥哥出門,二伯母再告訴你。”
云可馨不置可否,云恪已道:“時間到了,我得趕快去一趟,不能遲了,”匆忙跨出門檻沒多遠又轉身道,“娘親,您和好好跟七妹妹說說話。”
云恪走遠,云可馨還沉浸痛苦當中:上次游船的時候,風吟瀟還對她說國公夫人想見她,等母親稍有好轉就帶她去府邸正式拜望,不曾想一切皆成遺憾。
“二伯母,鄂國國公府就二房去吊唁嗎?”云可馨神情恍惚的問。
“不,還有大老爺和三老爺都去,”月紫蕓有些擔憂的望著云可馨說,用手輕撫幾下她發白清冷的臉,“七姑娘別難過。”
“大伯母,我也想去吊唁,可不可以?”云可馨央求的問。
“不可,”月氏看著云可馨道,“我們這兒的規矩是吊唁當天只能由男方前往,女方需兩日后去探望。”
云可馨輕點一下頭,心緒已然飛向燕國公府:君侯這么孝順的一個人,不知道能否承受得住喪母之痛……
前去吊唁的到晚上才回府,云可馨一整天都在二房等云恪回來。
“哥,君侯他怎樣了?”云恪一踏進南苑,云可馨就迎了上去。
“從摔靈到國公夫人下葬,他就沒說一句話,”云恪擰著眉頭邊走邊說,“看上去很受打擊。”
“那后來呢?”云可馨心不在焉的說。
“他一個人留在后山上,”云恪停下,嗓音低啞道,“也不知道這會兒回府了沒有,”
“后山?是安葬國公夫人的地方么?”
“是的,他說要一個人靜一靜,勸也勸不動。”
“我這就去找他,”云可馨篤定道,“哥,你找個說辭幫我搪塞一下府里的長輩,我讓閃靈她們跟著,速去速回。”
“也行,但要注意安全和提防,別給人看到了……”
后山,位于京城以西郊外,距燕國公府三里地,云可馨和仨丫鬟叫了輛馬車風塵仆仆的趕往后山。
此時,天下起蒙蒙細雨,閃靈說君侯也許已經回府,要不要返回,云可馨還是決定去看看再說——直覺告訴她,他還在那里。
說是山,其實并不崎嶇,可能從前修過,因而并不難走,就是天黑了點。
馬車在山腳下停住,四人提著燈籠走上山去。
到達半山腰的時候,眼睛最尖的閃靈仔細辨別了一下前方的人影,道:“小姐,前面的人好像就是君侯,從身高和背影看。”
“我去一下。”云可馨沒多做思慮就向前跑去,“你們與我拉開點距離。”
“君侯——”她一面走,一面試探性的低叫,“君侯,是你嗎?”
那屹立于墓碑前的頎長身影先是微微一怔,繼而像以為聽錯了似的微側過頭之后,又回頭過去。
“君侯——”,云可馨又走了幾步,嗓音稍提了點,“是你嗎?”
頎長的影猛然回頭,隔著毛毛細雨,他看清之后,驚叫出聲:“可馨……”
在他要跑向她的時候他,她已經在他的面前了,望著從頭到腳皆被細雨侵襲的云可馨,風吟瀟心中感動莫名。
“你怎么來了?這時辰……”
“我來看看你。”云可馨抹了一把額頭的雨水,簡潔的應聲。
下一瞬,她感覺自己已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可馨,謝謝你。”頭頂上方傳來的風吟瀟哽咽的聲音。
“君侯,你忘了嗎?”云可馨偎依在他的懷中,小臉貼著他寬闊的胸膛,柔聲細語道,“二伯父過世之時,你也是這樣陪伴著我的。”
話畢,她只覺得那雙有力的臂膀把她圈得更緊了,還能感覺他的唇在輕觸著她的頭,溫熱的氣息噴灑進她的發絲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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