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軍令如山倒!
抗命之人的下場絕對凄慘,除了自己被斬之外,還要連累家人被驅出富足的安樂家園。
“全體都有,聽我口令,四十五度仰角,弦上丙位。”
“三段擊,十射!”
基層軍官團的軍官們,紛紛拔出指揮刀,指向被驅趕而來的懦弱的自家百姓。
“嗖嗖嗖嗖……”伴隨著軍令聲,夾帶著懾人心魄風雷的神臂弩矢,騰空而起,半空中立時暗淡無光。
站在第一排的神臂弩手們,左手將射過的神臂弩傳給后排的袍澤,右手則接過已經上弦上矢的神臂弩。
在嚴苛的標準化訓練之下,他們只要抬起手臂架起神臂弩,就是四十五度仰角,幾乎不差分毫!
將士們仿佛不知道疲倦的流水線殺人機器一般,在軍官們的喝令之下,周而復始的重復著同一個動作:接弩,抬角,射,遞駑,再接弩。
很快,十射完畢,李家軍大營之外,躺滿了中矢后,哀號呻吟的漢家百姓。
更多的被脅迫者,哭著喊著,抱頭鼠竄,再被縱馬監督的契丹人,揮刀砍死在地上,放箭釘死在地上。
廖山河忍無可忍的揮拳,惡狠狠的砸在木欄桿上,不顧拳上刺骨的疼痛,憤懣的大聲怒吼:“真是一幫子懦夫!近千條壯漢子,寧可跪地求饒,任人屠殺,竟不敢稍有反抗,氣煞我也!”
李中易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沒有主體民族國家概念的老百姓,和行尸走肉,其實并無太大的區別。
說起來實在是一種悲哀,整個華夏民族,直到抗戰時期,才漸漸樹立起民族國家不容外敵欺辱的正確觀念!
而喚起整個華夏民族意識覺醒的抗日戰爭,距離目前這個時代,將近一千年!
“爺,都是小人的失誤,安營扎寨的時候,除了臨灤河的那一面,竟然沒有開一座寨門。如果,有門的話……”身穿重甲的廖山河,單膝跪地,向李中易請罪。
李中易俯下身子,右手撫在廖山河的肩上,嘆息道:“起來吧,不怪你,皆我之責也。契丹人勢大,我軍兵力單薄,如果那個時候設置三座營門,被攻破的可能性,至少增加十倍以上。曉達不必如此自責,誰能料想得到,堂堂契丹人的攝政王,竟然采取如此卑鄙的手段呢?”
自古以來,兩國交戰,勝者即代表正義,享受著征服者的為所欲為。輸者,則社稷崩塌皇族被滅。遵循的是叢林法則,即弱肉強食,無關其他。
契丹人南下打草谷,搶的是壯丁、年輕女子以及金銀財帛,目的其實異常清晰,大周弱一分,則契丹強兩分。
李中易以其人之道,反制其身,并不僅僅是,將幽薊大平原東部洗劫一空這么簡單。更重要的是,李中易下狠手徹底破壞了幽薊大平原的春播農業生產,來年契丹人若想不餓肚子,除了南下打草谷外,只剩下搜刮民間僅有的存糧這一條路可走。
只要李中易不死,面對有強大水師助陣的李家軍,契丹人哪怕占據著國力上的優勢,竟然必須處處設防,處處被動挨打。
耶律休哥即使想南下打草谷,又談何容易呢?
元氣大傷的耶律休哥,被李中易肆無忌憚的大破壞給逼急了,作出狗急跳墻之舉,其實再正常也不過了!
數天下英雄,無毒不丈夫!
李中易做了初一的狠辣,休哥還以十五的顏色,大家彼此彼此,半斤八兩!
“連自己本族人都殺,好一個心狠手毒的李無咎吶!”耶律休哥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好幾口冷氣,他敏銳的意識到,此戰必定異常之艱難。
“門旗的后邊,必定有詐。”休哥眼里閃過陰寒刺骨的冷芒,冷冷的下令道,“讓剩下的漢人壯丁負土前進,務必搗毀門旗后邊的鬼名堂。小石,你手下的巨盾兵也該露露臉了,讓他們掩護著漢人的壯丁前進。”
盡管,李家軍的弓弩兵,只是將弦掛在了丙位,而不是拉力最大的丁位。但是,久經戰陣的耶律休哥依然敏銳的察覺到,敵人的弓弩手們留有余地和后手。
“唉,我軍配備的多為騎弓,射程比南蠻子的步弩,大有差距。”耶律休哥重重的嘆了口氣。
騎弓與步弩對射,傻瓜都知道,騎弓沒有半點贏的可能性。
大契丹國以弓馬征服了蒼茫的北國草原大地,然而,在和南蠻子的對抗中,也不是沒有缺點的。
當初,如果不是石敬瑭想當皇帝,都快想瘋了,主動獻上了燕云十六州。單單的是攻下燕云地區的十六座州城,所帶來的巨大傷亡,就足以令契丹太宗耶律德光,談之色變。
契丹人雖然不擅長攻城戰,戰刀的質量卻普遍好于大周禁軍,這主要是五代時期的中原戰亂太過頻繁。
晚唐以降,從黃巢磨人肉當軍糧,就可以看出,內戰打的何等之殘酷與血腥?
所以,很多中原漢人百姓,為了躲避戰亂,逃進了在契丹人保護下,長期維持和平的燕云地區,這其中就有許多鐵匠。
鐵匠,屬于中原朝廷絕對管制的一個工種。一般情況下,鐵匠,尤其是有技術的鐵匠,基本就等于是沒有人身自由的工奴。
通俗點說,歷代漢人朝廷,無一例外,全都視工匠如同螻蟻賤民。朝廷征用鐵匠的手段也異常之不人道,給的錢少到極點不說,還把鐵匠們當奴隸使喚。
以前,先帝柴榮在位之時,李中易當過一段時間的判軍器監。軍器監內的鐵匠,一旦被征用進了軍器監,就只有橫著的時候,才可能離開軍器監的大門。
奇巧淫技,這四個字,道盡了歷朝歷代統治者,極端不重視技術工匠的悲劇性狀況!
如果,李中易沒有當過判軍器監,又高度重視鐵匠、銅匠、船匠等工匠,單單是戰刀這一項,李家軍就輸得脫掉了底褲。
“狗入的。真是一幫畜牲!”
李中易聽見廖山河的再次厲聲喝罵,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單筒望遠鏡,舉到右眼前,鏡頭里立即出現了令人異常憤慨的一幕。
只見,幾千名漢人壯丁,個個都背著裝滿了泥土的麻袋,他們混雜在男女老幼之間,在契丹人刀槍的逼迫下,一步步逼近李家軍的門旗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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