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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修長的如玉手指,拂過額間的垂發,男子眼里的興味卻愈發濃厚,心底覺得常理呆著還是蠻有意思的。
“那,你可別半途溜了!”男子攢眉作出一副擔憂狀。
擺擺手,麗娘覺得這男人穿的綾羅綢緞,滿身的高貴優雅,卻恁地沒有度量如此小看人,她的樣子很像賴賬的人么?
“安心,實在不放心先將我的荷包拿著?買了靴子再還?”說到后來語氣帶著一絲不耐,因為場中央已經分出結果了,當然是小偷被兩位壯士合力制服了。
“各位這小賊要扭送到衙門去,丟了錢財的失主請跟上來!”其中一壯士抱拳面向圍觀人群。
幾個失主站上前去,跟在兩位壯士身后,其中一個問麗娘:“小娘子可要一起?”
“不了,小女子的荷包沒丟,無需去指證!”麗娘一是急著回家,家里還有嗷嗷的小泥巴等著吃奶,二是怕給小偷記住臉事后報復,那得多冤!
目光轉向一旁生怕她跑掉的男子,麗娘側頭伸手做個請的姿勢,問男子:“現在走?”
男子一笑點頭,抬步就走到頭前去了,麗娘撇嘴,與他相隔半個身的距離跟上,她有了要被狠狠宰一刀的覺悟。
南區屬于有錢人的居住區,開的店鋪自然也是為這等人服務的,一切以精致價錢偏高為準,還好,還不是很高,再往東區的話,她估計身上那點錢真的不夠。
進到一家裝潢雅致卻不奢華的成衣店,麗娘側頭瞄了男子一眼,心里對他有了那么一絲絲好感,這的貨品價位俱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這雙花式太土---換一雙。”隨便的瞧了眼,男子將靴子扔一旁。
“這樣的布料,你讓我如何穿得出去---不要!”
“不行`針腳不一,疏密不一,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換!”
麗娘袖手坐在一旁,悠哉看那男子指使得店員團團轉,南區的服務態度就是好,店員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表情自始至終的溫和有禮,語氣一直不高不低,態度不卑不亢,笑容夠五顆星了!
換了十幾雙靴子,男子皆不滿意,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被挑出來,麗娘出聲:“實在不滿意,換一家!”她出來都半個多時辰了!
“走!錢袋子跟上!”男子抬腳跨出去,回頭冒了一句,麗娘臉色平靜,不氣不惱,她只求這龜毛的男子趕緊選好,她能趕緊回家。
吉源街三家成衣店的靴子,不管昂貴的平價的,沒有一雙能入了男子的眼,如了他的意,這下,可怎么辦?
“我賠你錢?”拍拍額頭,麗娘自覺今日真是傻透了,跟在人身后轉了如此久,才想到這招,耽擱去不少時間!失策!
解下荷包準備掏錢,麗娘問:“說吧該多少?”
男子如何能甘心,折騰了這半天,沒見這女郎起一絲煙火氣,他自個倒挑得心頭冒火,口干舌燥,還餓得前心貼后心的。
“算了算了!!!”男子這一句令麗娘驚訝了,抬目看他,見他揉著肚子,挑挑眉頭。
“鞋子就不賠了----請我吃一餐!我今兒沒帶錢。”
感情后招在這呢!吃一餐?以他那挑剔的模樣,不得上豪華大酒樓啊?一餐下來幾十兩銀子就沒了!一雙鞋子最多五兩銀子頂了天!
“你自己說的---請你吃一餐?確定??”見他點頭麗娘眼珠一轉,心頭有了主意。
麗娘掉頭帶著男子走小巷抄近路,這個時候沒必要去與大街上的人潮拼力氣,男子老實的跟在她身后。
“長孫宣!字明曦。”在寂靜的巷道里,男子突兀開口說出名字。
腳下不停,麗娘隨意回答:“李麗珊。”
她沒覺得有何不妥,現在不講男女大防,連異性間的自由戀愛都是允許的,相互通下姓名實在不算得什么,況且總得有個稱呼,也不能總你呀我的。
“珊娘?這是去哪?”
這聲珊娘叫得怪別扭,麗娘糾正:“叫小女子麗娘吧,聽習慣了!”
“……那個,你跟著就是了,無需多問,反正不會拐了你去賣掉!”
長孫宣無語望天,誰拐了誰還不一定,麗娘那嬌小的身材,跟他米八多的個頭比,差距太大沒得任何勝算,這個女郎膽子大了些。
斜眼瞧他,麗娘心頭卻在糾結“宣郎君”這個稱呼,怎么都似在嚷嚷著“選郎君”!得,換個后綴。
“宣公子---肯定能填飽你肚子的,而且,味道不會比大酒樓差了去。”
橫穿過六條胡同,進入西區,再直穿過三條彎曲的胡同,聞到自家的鹵肉香味了,麗娘向后招手:“聞到香味了么?馬上就到了。”濃烈的鹵肉香入鼻,長孫宣精神一振。
簡單兩句對李大柱、姥姥交代了事情經過,李大柱找出一雙麗娘為他作的沒上過腳的新靴子,腳碼剛剛好。長孫宣自個換下臟靴,慧娘接了自然去做清洗,因有李大柱招呼長孫宣,麗娘道聲失陪進屋子看小泥巴,這小子還在床榻上睡得香。
“半途喂過一次米湯,喝著喝著就睡了,一刻鐘前拉了一泡屎。今日出去一趟怎地就空手回來了?”姥姥見麗娘雙手空空,自然要問問為何沒買首飾。
麗娘一臉痛苦相:“別提了!擠得我下不去腳,也剩不下什么好貨色了,等節慶過了再去。”
“改天去也不錯,人少慢慢挑。”
挽了袖子麗娘下廚親自操刀做菜,廚房里準備的干貨鮮菜,雞鴨魚肉等還是很多的,麗娘決定做頓豐盛的席面。
餐前的水果拼盤自然是少不了的,不過沒有鮮花裝點,只能用紅蘿卜雕了小動物點綴,人少所以只擺了一個大盤子。
涼菜:葷---夫妻肺片、棒棒雞、鹵肉拼盤、干炸小黃魚;素---蒜泥油茄,酸辣銀耳,四葷兩素六道涼菜。
熱菜:水煮魚、芋仔燒鴨、砂鍋羊肉燉土豆、水晶肴蹄、醉排骨、扳指干貝、香菇盒、螞蟻上樹、干煸冬筍、清燜蓮子。
湯品:魚頭燉豆腐、荸薺肉丸子湯。
小甜品:蜂窩玉米、油煎南瓜餅。
正月難找新鮮的綠色葉子菜,最后再添了一道燴白菜,素炒豆芽,久不下廚,這一進廚房就搗鼓如此多菜式,累得她一身的汗。
“快---進屋去用熱水擦一擦。”姥姥生怕麗娘給著涼了,這可不是耍的,喂奶的人不能吃湯藥的。麗娘進屋收拾好,小泥巴睡得香甜也沒尿,她自然不會去吵他,這家伙白天睡了夜里也不鬧騰,很好養。
偏廳里慧娘擺好冷菜、熱菜、湯品,燙好劍南春燒酒、擺上酒具、碗筷,各色準備好,李大柱請長孫宣入席。聞著香味饞得緊的長孫宣,客套話都沒冒一句就坐上舉筷了,今兒走了不少的路,他早已經是饑腸轆轆。對于使女與主人、客人一個桌子吃飯,他也沒露出絲毫的不滿,真正有涵養的人,不會對主人的安排吹毛求疵。
吃得一口水晶肴蹄落肚,長孫宣歡顏大贊:“色、香、味俱佳,美哉,妙哉!”
麗娘心頭暗笑,如他知道了好些菜是“腌臜”的豬肉做的,還會不會喊美哉妙哉?估計會燒心燒肺還燒肝!
一大桌子的菜,才五個人吃,姥姥節儉慣的,心疼得緊面上卻不顯,埋頭暗暗使勁,而世家子的長孫宣雖然是暢懷大嚼,仍舊是姿態優雅賞心悅目。
酒過三巡時,大門被叩響了,麗娘奇怪,元宵節一般是不隨便串門的,會是誰?慧娘自覺的去開門,原來是趙家兩兄妹。
“哈哈,我們正好趕上了李大爹,今晚丫丫和哥哥厚著臉皮蹭一頓!”
還在院子里,芽妹就已經先樂上了,聞這香味,今夜的菜式絕對棒棒的,不枉跑這一趟。
進了偏廳一看李家有客人,趙云濤對長孫宣抱拳拱手:“長孫縣令有禮!”李家人此時才知這男子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有著“絕世美男子”之稱的新縣令,自然是重新見過一番禮。不過李家人并沒誠惶誠恐之態,世面見多了,算是歷練出來了。
而一旁的芽妹早就瞧呆了去,沒想到新縣令還真的是仙人之姿,太讓人興奮激動了,她竟然能和長孫縣令一同進餐!
“芽妹---坐下!”麗娘扯了芽妹一把,那目光都要粘到別人臉上去了,真是的,要不要那么夸張,再好看還不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重新排了座位,芽妹自然是緊挨著麗娘坐,對面是長孫宣,這下小妮子樂得真是找不著北。她光顧著看美男,連菜送到鼻尖都沒意識到,嘴巴還張著接菜,麗娘看得為她臉紅,真是小花癡一個!
看不過妹妹那副樣子,趙云濤在桌子底下朝她狠狠的踢一腳,結果----方向偏了那么一點點,踢到麗娘的小腿上。
“哎---喲”麗娘低低呼疼,誰踢她?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黑腳,她招誰惹誰了?今兒真的撞鬼了,下午遭賊偷、踩人腳,吃個夜飯還莫名被人踢。
傻了眼的趙云濤很囧,偷偷對麗娘抱拳,嘴巴開合無聲道歉,麗娘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一腳,徹底抵消出手相助的“恩義”!哼!
“怎么了麗娘?”姥姥問,麗娘這一聲就身邊的姥姥聽清了,至于芽妹---有美男的俊臉下飯,哪還顧得上別的。
斜對面的趙云濤傻傻一笑,擠眉弄眼的讓麗娘別供出他來,平時的冰塊臉,完全破功反倒顯得朝氣了些,沒那么老氣深沉。
“沒什么,咬了一下舌頭。”麗娘捂腮掩飾道,趙云濤露出一個感激的笑,馬有失蹄人有失手,武功高強的他,真的是“失腳”了!都是小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