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封聞言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多問,這種事情還是聽自家祖母的比較好,畢竟這不是軍務,是家事,家事還是得聽長者的。
實際上時至今日,寇封已經繼承了商鄉侯的爵位,成為昆吾國實際的統治者,他依舊沒有治家的經驗,甚至真要說的話,連死去的寇俊其實都沒有治家的經驗,益陽大長公主雖說其他方面未必優秀,但治家很有一手,雖說生不出來崽子這個確實比較邪門。
故而寇封幾乎不假思索的點頭表示入了未央宮之后,定會第一時間前往拜謁萬年長公主殿下,而益陽大長公主聞言點了點頭,示意寇封速去。
拜別祖母,寇封換了身衣服趕緊趕了回來,這個時候大將軍已經將衣服,鞋子什么都換好了,車駕都在門口等著了。
“拿到了?”皇甫嵩看著寇封詢問道。
“祖母那邊確實有準備。”寇封如實回答。
“畢竟其他家什么情況我不知道,商鄉侯我是有了解的,更何況你祖母也是公主,最是明白流程,自然會準備這些。”皇甫嵩摸著胡子笑著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我這車駕,可比他們幾個的強多了,可以直接進未央宮的。”
大將軍駕六隊這個稱呼,本意是皇甫嵩僭越一下,然后好讓劉桐抓個把柄削兩下之前給予自己的賞賜,畢竟九錫皇甫嵩都拿了四件套了,多少有些不太好,這人這么多年大家也都知道,是個講究人,純臣!
結果這隊伍拿了積分賽冠軍之后,劉桐表示大將軍既然有駕六的想法,那就賜大將軍大駕玉輅一套,神駒一匹,寶駒五匹,給大將軍拉車。
有一說一,駕六這個,劉桐確實沒什么太深的感觸,因為劉桐坐車的時候并不多,真趕時間,全靠絲娘一體化傳送。
加之當年收繳劉焉的歷史遺留產物,也就是那上千輛天子車架,劉桐算是徹底對天子車架脫敏了,有實力才是天子車架,沒實力,你看我那伯父在川蜀整了上千輛的天子車架也就那么回事了,對吧。
更何況現在又有了陳曦給獻上的觀風行殿,原本的大駕玉輅和這玩意兒比起來實在是差了一個檔次,所以劉桐多少有些淘汰了大駕玉輅的意思,故而在這個節點,皇甫嵩好像表現出來想要這玩意兒的態度,剛好起了大將軍駕六這個囂張名字的隊伍又獲得了榜首,那直接賞賜就是了!
有一說一,所有人明眼人,包括皇甫嵩都知道劉桐其實明白皇甫嵩是覺得自己僭越了,想要退回部分的九錫,但沒有太好的理由,所以用僭越作為理由,希望讓劉桐收回賞賜,但劉桐就是沒有收回的意思。
甚至不僅沒有收回的想法,還重重有賞!
畢竟回憶上一個時代,劉桐思來想去,發現好像還真就皇甫嵩一個人是純粹的臣子,沒有任何的野心,純純的天子手套,不發表任何的言論,她爹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這樣的忠臣如果不進行賞賜,那還當什么攝政長公主,我劉桐起碼要讓所有人明白一點,忠于漢室,忠于天子,是真的有賞,重重有賞的!
皇甫嵩收到這個時候也很無語,更無語的是,因為劉桐給賞賜的原因是大將軍駕六隊奪取了冠軍,他皇甫嵩在拿到了這個燙手的賞賜之后,還得給江廣、麻燁等人重重的進行賞賜!
總之江廣、麻燁這群人是爽了,這把撈的很爽。
唯一可惜的是,大駕玉輅這種東西自從入了皇甫嵩家里,皇甫嵩就沒沒敢用過,不過現在這個節點,必須要坐車進去,以表示自身對于身份,對于地位等等的認同。
“祖母讓我這邊先去公主殿下那邊,以表弟的身份進行拜謁。”寇封如實說道,皇甫嵩聞言愣了一下,考慮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覺得自己這年齡,要是去和袁家、孫家爭這些確實有些不太對味,更何況他本身就是打算借寇封的身份去騎墻的,現在這個情況先去拜謁劉桐。
“唉,事已至此,隨你去吧,有些時候,過于現實了也不好,我本就準備借用你的身份去參加宴席,而你現在要先去長公主那邊,我若不去,豈不小人了,同去吧,只是我車駕到,人就不進去了。”皇甫嵩輕嘆了一口氣,最后給出了回答。
有一說一,皇甫嵩很清楚自己的車駕一路抵達昭陽殿那是最好的情況,但寇封以表弟的身份去拜謁過長公主之后,再去劉備那邊,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而皇甫嵩選了寇封,再改弦更張的話,也不好。
皇甫嵩的車駕就這么直直的朝著未央宮行去,這個時候在糜家酒樓觀察的世家就差將糜家酒樓壓塌了,因為到現在有名有姓,有資格第一波參與這件事的勢力,除了曹昂勢力已經全部前去昭陽殿那邊跪著了。
也即是說,除了壓力傳遞到了曹昂那邊,更重要的是,所有沒有進去的世家,現在只能等著別人宣讀結果了。
“晉王麾下的將校現在還有誰沒到?”王祥對著一旁的崔林詢問道。
“就我的觀察,在長安的重臣,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都到了,連在花樓喝酒的郭祭酒都被車駕拉了過來,人應該是來齊全了。”崔林神色沉靜的看著王祥說道。
“那看來……”王祥神色頗有些凝重,隔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畢竟晉王勢力的情況,就現實而言,什么時候發動,都是合理的,什么天時地利人和,還記得鋼爐嗎?強者自帶風水,自帶天數!
“其實倒也是好事。”楊欣在另一個閣樓之中,對著一旁的袁渙說道,“起碼以后也不用再思考這些東西了,有些事情,在我看來,既然已經注定了,那宜早不宜遲!”
“你說的倒是輕松,但這種事情,命不由人啊!”袁渙的面色帶著幾分沉重,“我們連進去旁聽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這里等結果,這種局面,你什么感受?”
“沒什么,技不如人就是如此。”楊欣很是平淡的說道,楊家從來沒有將自身擺的很高,在他們的定位之中,他們家都是正常人,只是靠著家室、背景壓過了其他人,但既然借了這些壓了別人,那么當有一天別人用同樣的東西來壓你的時候,就必須要認清現實。
“唉!”袁渙輕嘆了一口氣,多少有些坐立不安,雖說他有九成的把握確定,就算劉備登基了,一切還如以前,他們陳郡袁氏和曾經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但這種完全失控,自己什么都影響不了的弱小感,真的讓這種累世豪門,無比的難受。
“你覺得這個時間點到底對還是不對?”長安這邊陳氏的宅院之中,早已閉門的陳紀,少有的接待了一位來自于遠方的客人,而現如今這個局面,兩人見面,也不可能不談劉備和陳曦。
“對又如何?不對又如何?”嚴佛調的雙眼之中帶著一抹清明詢問道,“元方,以你的智慧,以你所經歷的世事,豈能不明白?”
說這話的時候,嚴佛調難免有些失望,作為和荀爽、陳紀、盧植、皇甫嵩這些人同一代的長者,他親眼見證了這些人的崛起,那個時候他真的覺得這些人一個個的風華絕代,唯有他不過是碌碌庸才,卻不想,不過四十余年,這群人之中守著本心的居然只剩下他和皇甫嵩了,真的是笑話!
“你只是貪了。”嚴佛調雙手合十輕嘆道,“元方,你所求的東西能如四十年前那樣大聲的說出來嗎?如今的你,還能直視自己的本心嗎?”
陳紀無言,看著面前比自己還要蒼老,但精神頭非常好的嚴佛調,整個人顯得極為的沉默。
“元方,該放下的就得放下,人活著,或是遵從自身的欲望,放縱自我,瀟灑一生,或是約束自身的欲望,沿著目標前行,恪守本心,只有這兩條路才能不枉一生。”嚴佛調帶著幾分緬懷的語氣說道。
“晉王現在并不會登基,他踏玉階的行為,可能是服從性測試,也可能是只是隨性而為,也有可能只是想告誡不臣之人,不過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是現在。”陳紀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心態,帶著幾分嘆息開口道。
“與我等有什么關系?”嚴佛調看著陳紀詢問道,“晉王登基我們做我們自己的事情,晉王不登基,我們還是干我們自己的事情,元方,你的心亂了,就像當年的華子魚一樣,你不該淪為那樣的人。”
陳紀沉默了良久。
“元方,什么時候你能當著陳子川的面將你真實的想法,不加任何掩飾的說出來,你才能跳出自己為自己設下的束縛,現在的你,已經不是變弱的問題了。”嚴佛調帶著某種失望,起身對著陳紀一禮,“這樣的你,被選作盟友,都不是因為你的能力啊!”
說完嚴佛調起身離開,他此來本是打算和陳紀商議一下接下來在恒河那邊的安排,外帶見一見陳曦,結果此來見陳紀,嚴佛調大失所望,現在的陳紀,已經沒有了那種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道心了。
于嚴佛調這等人看來,他們那一代的精英,就應該是當年那種,無論對錯,既然選定了路線,就悶頭走到黑,猶豫?后悔?開什么玩笑,從走這條路的時候,我就已經將我的身家性命壓上去了!
皇甫嵩如此,盧植如此,嚴佛調也是如此,但現在嚴佛調發現,自身曾經崇拜過的陳紀居然不再是這樣,左右搖擺,無法恪守本心,也不敢放縱自身的欲望,那算什么?那不成了這世間數量最大,最普通,最庸碌,最需要別人教育和引導的眾生了嗎?
我等的強大,不僅僅是身份,是背景,更是自我的意志,覺悟,現在的你也配和我們坐一桌?
“浮調。”陳紀在嚴佛調已經離席,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開口叫住了嚴佛調,而嚴佛調也看在當初的朋友關系和當前盟友的關系上,停了下來,側頭看向陳紀。
“你懂佛法,我有一事相問。”陳紀看向嚴佛調認真的詢問道。
“你且說來,我看看我能解否?”嚴佛調倒也沒有狂妄的認為自己就能解開,這世間有太多的東西是嚴佛調這個算得上是人間真佛的家伙,所不能開悟和釋疑的,但這并不妨礙嚴佛調盡可能的給別人講法,平息別人心頭的八苦,畢竟都是在苦海之中的凡人,能渡則渡。
“有一個佛家和一個屠戶作為鄰居,屠戶每天早上起來殺生養家,佛家每天起來念經度日,但兩人都相對懶惰,并不能按時起床,所以屠戶和佛家相約,若是兩家有人早起,便叫醒另一家。”陳紀帶著幾分坦然看著嚴佛調詢問道,而嚴佛調的神情則是變得極為凝重。
“接下來呢?”嚴佛調面色沉重的看著陳紀詢問道,他不在乎陳紀這個故事說的是他陳紀的困境,還是專門找了這么一個故事來挑事,都無所謂,因為有些事情需要持本心。
“待兩人死后。”陳紀緩緩的開口說道,而嚴佛調顯得極為沉默。
陳紀也沒有繼續開口,他在等嚴佛調回答,因為這是一個要命的困境問題,尤其是對于佛家來說,當然陳紀也承認,他確實也處于這個困境之中,只是嚴佛調之前的話惹到了他,他覺得有必要將這個問題丟給對方。
“屠戶當升入天人道,而佛家將墮入地獄道。”嚴佛調雙手合十,如實做出了回答,陳紀聞言不再多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嚴佛調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少管他陳紀的事情。
這題對于佛家而言是一個非常要命的點,因為是相約,佛家叫醒屠戶,意味著提醒屠戶開始殺生,而屠戶叫醒佛家,意味著提醒佛家開始渡人,從佛學的角度講,屠戶是有功德的,而佛家是有殺孽的。
嚴佛調見此搖了搖頭,“然則屠戶升入天人道,依舊在天人道中殺生,而佛家墜入了地獄道,也依舊會在地獄道之中講經。”
陳紀聞言一愣,隨后看向嚴佛調,只見嚴佛調雙手合十,“元方,在人世之中守本心,和在地獄之中守本心并沒有區別,唯有能做到的才是強者,只可惜四十歲的時候,五十歲的時候,你是強者,現在八十的你,早已不是強者,老而不死是為賊,陳元方,你不過是賊!”
說完嚴佛調轉身離開,不再管坐在原地的陳紀。
而對于陳紀而言,嚴佛調的回答如同晨鐘暮鼓,將原本遮蔽他的迷霧徹底敲散。
“老而不死是為賊……”陳紀咀嚼著這句在論語之中看過無數次的話,然后看著自己那布滿老年斑,皮膚也極為松弛的手背。
“恪守本心或是放縱自我,才不枉活這一世,你的想法敢說給陳子川聽嗎?”陳紀反復的叨念著嚴佛調之前說的話,最后一口氣吐出來,雙眼變得無比渾濁,確實,人在變,他被現實迷住了雙眼,忘卻了本心。
“陳氏?”嚴佛調走出陳紀所在的宅院,回首看了一眼牌匾,只覺得可笑,能被歲月摧毀的信念,也當得起信念?
“不管是個人,還是家族,亦或者組織,族群,哪怕有再多的變化,最初的信念也絕對不能動搖,可以改變手段,可以變更方式,但如果連本心都變了,呵!”嚴佛調冷笑了兩下,決定去陳曦宅院那邊送拜帖,見一見陳曦,他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但起碼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來!
與此同時,昭陽殿之中,八八六十四人的方陣真正跳出來的天子才有的威儀,孫策和周瑜就坐在關羽和陳曦的旁邊,但兩人現在多少都有些坐如針扎,尷尬,太他媽的尷尬了,他們倆剛一來,就有早早等著的人扶著他們倆入座。
然后剛一入座,宮娥給兩人的酒樽倒滿酒之后,陳曦就很直接的告訴孫策和周瑜,“你們這么積極的跑來有些早了,不過你們能來的這么早,那肯定有東西,讓我看看,來都來了,那肯定是有準備的。”
周瑜那個時候還沒有弄明白什么情況,但陳曦話說的這么直接,而且攔住周瑜要東西,那周瑜要還不明白對方要的是什么,那就是智障了。
也即是說,周瑜雖說并不清楚劉備并沒有登基的意思,但陳曦這個要態度的表現,周瑜只要還是個人就得拿出屬于他們江東的態度。
勸進表當場就轉給了陳曦,陳曦樂呵呵的將諸葛亮、賈詡這種相當有文學評論能力的大佬拉過來品評,甚至隨后就將關羽和張飛也拉過來一起品評,當時那叫一個歡呼。
“我大哥確實有資格,就像這個表文上所寫的那樣,那是當真天命堯舜!”張飛嚷嚷著說道。
相比于其他人哪怕有這個想法,說的時候也會委婉一些,會將國家萬民什么的都帶上,張飛那可就簡單了,我大兄天下第一,就該當皇帝,這話別人說不出來,張飛那是真的能說出來,而且真的會大聲嚷嚷。
此話一出,孫策和周瑜就已經坐如針扎了,因為他們發現這個情況和他們估計的完全不一樣,這好像不是準備登基,而是某個人一時興起,對他們進行服從性測試,讓他們直面內心的恐懼!
說白了就是,劉備勢力一直表現的很開明,很公平,好像和大家都一樣都是漢室臣子一樣,搞得其他勢力都有些蹬鼻子上臉了,所以某人特意在這個時間點搞這么一出,來一個服從性測試,讓這些“大家”明白一下誰才是漢室,誰才是臣子!
結果這個服從性測試的效果好的不行,他們江東這個一直以來出了名的桀驁不遜的勢力,第一時間就跑過來進行勸進,然后表現的那叫一個身子骨軟,就差直說,哥,我給你準備好了,你多賞賜點就行!
他媽的,周瑜這一刻都覺得自己太賤了,真的是太賤了!
甚至周瑜就差按不住自己的右手,他是真的想抽自己,自己的定性就這么差嗎?劉……晉王一個踏玉階,他就全身篩糠,然后就忍不住讓人將勸進表準備好,然后就和孫策一起跑過來勸進了!
但是沒辦法,在得知劉備真正踏玉階,在昭陽殿宴客的時候,縱然是周瑜這種天縱之才,縱然是麾下一眾謀臣,也是不敢不多想啊,其他時候也就罷了,這種時候,晚一步會要命的。
甚至在這坐如針扎的一刻,周瑜內心深處還有幾分平靜,最起碼事情沒有變得更糟糕,最起碼還能和以前一樣,現在想想還是以前的那些日子爽啊,果然人類還是要遵從自身內心深處的欲望!
“這世間確實沒有第二個人比大哥更適合的!”關羽也少有的開始了劉備吹狀態,那滿面的紅光說明關羽現在的心情也很好。
什么孫策桀驁不遜,什么周瑜恃才傲物,那只是我們沒本事罷了,你看看我大哥,我兄弟陳子川,一個眼神過去,什么話都沒放,這倆出了名的桀驁不遜,出了名的恃才傲物的家伙,不就趕緊提著東西跑過來,一副就差跪地俯首聽命的樣子,誰是老大,這不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主公確實有上古圣王之威儀。”就連一直能干諫臣就當諫臣的趙云,這次都隨了大流,沒辦法,十年了,早些年趙云還能找到一些勸諫的地方,但現在都元鳳十年了,劉備身上的光環已經成七彩了,這樣的人物如果都沒有進位天子的話,這世間還有哪個劉姓宗室合適?
“好了,好了,今個這出其實不是給你們演的,是給各大世家演的,你們有些太激動了。”劉備輕笑著站起來,對著孫策的方向遙遙舉杯,孫策艱難的扯了扯嘴將酒樽舉了起來,對著劉備回禮,然后一口飲盡,只是不知道為何,這甘美的酒水,這一次卻極為的苦澀。
“這是給世家演的戲嗎?”周瑜盡可能心平氣和的對著陳曦說道,但話在脫口的時候,卻莫名的有幾分惱怒,只是這份惱怒被周瑜盡可能的鎮壓,顯得不那么沖罷了。
“是啊,給漢世家演的戲,不過你們也可以參與,畢竟壓制那些人,讓我去做就有些費事了,你們不是挺合適的,對吧,公瑾。”陳曦提起一旁的酒壺給自己倒滿,然后給周瑜也倒滿,“不過,公瑾的這篇表文,值得狠狠地賞賜!哪怕這表文沒有什么用處,但確實值得狠狠地賞賜!”
最后一句話,只有周瑜能聽清,但這話足夠將周瑜當場氣死,甚至周瑜覺得自己有必要將這酒樽抄起來朝著陳曦砸過去,才能一解自己的心頭之恨,你們這么玩人?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不,準確的說,你們就不怕這么玩人,我們直接反了嗎?
但是看著陳曦那輕笑的神情,以及之前大演武之中那些劉備各個能叫得出名字的老兵的表現,以及陳曦那夸張的物資儲備單,周瑜的思維都沒延伸到反這個字,就自動掐滅了。
太強了,強到能被對方戲耍,甚至都應該說是榮幸的程度,甚至周瑜已經開始在自己身上找問題了,比方說這次,確實是他周瑜太積極了,實在是太積極了!
“好了,喝了吧,我給人倒酒的時候,很少了。”陳曦笑著對周瑜說道,周瑜聞言面色一沉,然后心下輕嘆,不能和陳曦這種怪物計較,喝了吧,最起碼喝了還是一個體面,而且喝了,重重有賞!
一口飲盡,周瑜甚至嘗不出來這口酒到底是什么味道,有的只是真正認清了差距的絕望,劉備和陳曦是有資格霸道的,也有資格做這些的,他們以前不做這些,只是覺得沒必要,但你們真的擺不正心態,那也就莫怪陳曦伸出手來,一個個的規整!
“這不就好了。”陳曦笑著說道,“這份勸進表不錯,我收下了,回頭說不定什么時候能用上,也說不定用不上。”
“你!”周瑜的聲音之中已經沒有了笑意。
“公瑾,你是極少數有資格躺在功勞簿上等賞賜的,別再參與那些事情了,沒意思。”陳曦清冷的目光看著周瑜,面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卻讓周瑜心中的惱意無處發泄,因為陳曦并沒有鎮壓他的意思,而是真正在和他商談,在勸誡,甚至是以高位長者的身份在告誡他。
“還記得先漢開國錄入功臣的時候,曹參名列第二,淮陰侯十一,而且曹參全是軍功,淮陰侯也全是軍功,這說明曹參的軍功大于淮陰侯?”陳曦很是認真的看著周瑜說道,“不是哦,曹參只是有幸隨齊王身側罷了,而齊王就是淮陰侯啊!”
“你要的那些東西,在你看來很多,很值得去搶,但公瑾,你仔細回憶一下,你每次要物資的時候,我雖說和你掰扯,但從未拒絕過,哪怕是你明目張膽的搶了,也就那么一回事,我從來沒有追究過,因為那本身就是論功行賞的一部分。”陳曦拽著周瑜將話攤開了說。
如果今日孫策和周瑜未來,陳曦這輩子都不可能將話給周瑜說的這么敞亮,但既然孫策和周瑜這么懂事,哪怕面子上表現的再怎么桀驁,那陳曦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
畢竟沒有今天這個事情,孫策和周瑜算靠得住的盟友,但有今天這個事兒,孫策和周瑜就是自己人,而自己人是有資格知道一些東西的。
“這次你第一時間拿著勸進表過來,說明你其實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何必呢?”陳曦拽著周瑜,神色沉靜,“你要就直說,搶來的能更好吃嗎?從我這里搶來的,真的能證明你嗎?”
“我!”周瑜面色陰沉的看著陳曦。
“好了,你好好想想,不過我之前說的并不是玩笑話,你這次,確實值得重重的賞賜,我一直以為你真的沒有看清楚,或者說是心中憋著一口氣想要打回來,而這次,最起碼讓我確定你其實也很清楚,這樣就很好,要什么,以后直接說就行了,沒必要給我整點什么行為藝術。”陳曦很是正式的拍了拍周瑜說道,然后舉起酒杯又和周瑜碰了一杯。
“公瑾,你是有資格作為功人的,沒必要為了那些東西打轉。”陳曦碰完杯之后,以其他人完全聽不到的聲音傳音給周瑜,然后一口飲盡,留下周瑜在原地靜靜的思考。
“怎么樣,我這招如何?”賈詡傳音給陳曦說道,隨便往出丟個情報,你想要的一切什么都知道了,搞什么震懾,搞什么壓制,咱們這么好的牌,何必弄得那么粗暴的,你直接說你想要看清什么,我給你造個局,讓你當場就看清。
“現在也就吳公一系來了,還有仲國公那一系呢。”陳曦輕笑著傳音給賈詡說道。
“放心,他們很快就會來的。”賈詡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說道,“而且來的還會是荀諶和淳于瓊。”
“為什么不是袁家的二老?”陳曦完全不過腦子的詢問道。
“二老上表之后,有問題可以自殺。”賈詡很是認真的說道,“荀諶不敢賭這個可能的。”
“也是。”陳曦聞言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賈詡說的確實正確,“這招確實好,沒想到就門口那一會兒,你就想出來這么一招,我原本還打算就這么進去,看看形勢,沒想到你居然自己動手。”
“畢竟又不是真登基,也不在乎這些細節,那為什么不直接測試一下,反正也很簡單,順勢而為就是了。”賈詡很是隨意的說道。
“還得是你,我之前其實對于江東和仲氏還是有所擔心的。”陳曦對著賈詡比劃道。
大更,沒啥好說的,雖說沒辦法雙更,但起碼大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