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一怔,神情有些復雜。
傳國玉璽失蹤已久,荀彧是知道的。此刻突然提及傳國玉璽,難道他知道傳國玉璽在哪兒?
如果說剖鯀吳刀的丟失是劉協無法掩飾的一個失誤,那傳國玉璽就是劉協心里的一根暗刺。傳國玉璽的得與失都沒有公布于眾,劉協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也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劉辯也似乎忘記了傳國玉璽,對傳國玉璽的失蹤無動于衷。
劉協因此承受了極大的精神負擔。他不知道劉辯是真的不知道傳國玉璽的下落,還是已經拿到了傳國玉璽,就等他去自首。兩者比較,他寧愿相信是前者。傳國玉璽是天命的象征,覬覦傳國玉璽就是謀逆。胸懷再寬廣,兄弟情再濃厚,劉辯一旦得知他藏匿傳國玉璽,恐怕不會放過他。
傳國玉璽在哪兒,這已經成了劉協的一塊心病。如果已經落在劉辯的手中,這無疑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利劍,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荀彧提到傳國玉璽是什么意思?
劉協強行穩定了一下心神,盡可能不動聲色的說道:“傳國玉璽失蹤已久,先生是知道的。”
荀彧笑笑:“玄刀失蹤更久,陛下不是一樣得到了。”
劉協心中一動,眼神亮了起來。“先生的意思是……”
“傳國玉璽是鳳系圣物,得與失,都與天命有關。天命若在殿下,縱使遠在千里。也會被殿下得知。天命若是不在殿下,便是近在咫尺,陛下也會失之交臂。陛下為什么會得到玄刀?不是陛下知道玄刀藏在那里,而是因為陛下悟命,體內龍系血脈的力量增強,與玄刀產生感應,玄刀這才吸引陛下前去。”
劉協眼神一黯,大失所望。“陛下悟命,便與玄刀產生感應。可是我悟命已久,卻一直未能與傳國玉璽產生感應。這是不是說我并非天命所歸?”
荀彧搖搖頭。“這就是臣說與傳國玉璽相比。玄刀不值一提的緣故。傳國玉璽與玄刀一樣,都是靈物,只不過是傳國玉璽更神奇,所寄托的是天命。要想與傳國玉璽產生感應。不僅需要鳳系血脈。還要有更高的境界。就殿下所知,鳳系血脈應該也有幾個,高明如袁紹已經踏入正大光明的第三境。可是他卻依然不知道傳國玉璽的所在,為什么呢?因為傳國玉璽太神奇了,只有踏入第四境的人才能與之感應。”
劉協倒吸一口冷氣,又暗自放心了不少。既然傳國玉璽的要求這么高,那么劉辯得到傳國玉璽的只要能性就非常小了。他的境界雖然高,可他是龍系血脈,境界越高,離傳國玉璽越遠。
劉協難得的笑了。“傳國玉璽這么神奇?”
荀彧嚴肅的點點頭:“不錯,傳國玉璽中藏著秦統一以前的所有秘密。”
劉協大吃一驚,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藏著秦以前的所有秘密,這可大出他的意料。他原本以為縱然比赤霄、玄刀神奇一點,也不過是一方玉璽罷了,又能神奇到哪里去。沒想到這方玉璽里面還有秘密,而且是秦以前的所有秘密。
“殿下,傳國玉璽原本是和氏璧,出自荊山。先為楚文王所有,后來傳承百年,幾次得失,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在鳳系血脈手中流轉,而且未作任何改變。何以落入秦始皇手中,便琢成玉璽?”
劉協仿佛明白了什么。“秦始皇將楚文王至秦的秘密加入其中?”
“殿下圣明。秦始皇不僅是要想這一段歷史加進去,還要為自己做一些解釋。他原本是鳳系血脈,卻要冒充龍系血脈統治天下,這是一個謊言。他既不愿意天下百姓知道事實,又怕自己的子孫忘記了這個事實,所以,他在自稱祖龍,欺騙天下臣民的時候,又將他是鳳系血脈的事實留在了玉璽中。后世之君,只要有人能夠達到明境,就能洞悉玉璽中所藏的秘密,而不至于忘了祖宗的血脈。”
劉協愣了半晌:“你怎么知道這個秘密的?”
“殿下,主持此事的人便是李斯,而李斯正是臣先祖荀卿的弟子啊。”
劉協的眉梢挑了挑,原本有些微躬的腰漸漸的直了起來,眼中的失落散去,自信的光芒重新閃現。
“這么說,我如果能夠修成明境,就能……找到傳國玉璽,并且得到其中所藏的鳳系文明的秘密?”
荀彧點了點頭。
劉協激起動來,向前挪了一步,離荀彧更近一點,探身握著荀彧的手,聲音發顫。“那……我如何才能修成明境?按照先生的教導,我每天都晨練導引,夜鼓琴曲,至今一年有余,一直停留在光境之下,無法再進寸步。先生,會不會是我的資質有限,天賦不足?”
荀彧反手握住劉協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安慰道:“殿下,知道陛下為什么滯留彈汗山,不回中原嗎?”
劉協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排除政務干擾,一心修行?”
“殿下圣明。”荀彧笑道:“殿下身負監國之任,就算再用心,每天也會有大量的時間用于處理國政,焉能一心修行。修行之道,越是高深,越是難以前進,所以修道之人往往避居山林,為的就是盡可能的排除干擾。殿下修行一年,止步于光境之下,開始懷疑自己的天賦。可是殿下知道嗎,臣五歲啟蒙,六歲悟命,八歲悟正境,十三歲悟大境,三十一歲才入光境。殿下的天賦若是不好,那臣豈不是朽木一根?”
劉協不好意思的笑了。片刻之間,露出幾分孩子氣的得意。
“那也是先生教導有方。先生,我現在該怎么做?”
“請陛下回朝主政,殿下輔政,既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擔,又可以從旁學習陛下的治國之道。假以數年,殿下修成明境,接掌朝政,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
劉協目光閃動,有些猶豫。荀彧心知肚明,接著說道:“長兄如父,如果陛下解決不了子嗣這個難題,皇位自然是殿下的。陛下如果解決了這個問題,以你們兄弟的境界,征伐天下、開疆拓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陛下豈能不給殿下一個安身之處?如果陛下在彈汗山修行,勇猛精進,殿下處理國政,卻遲遲無法破境,就算陛下將來有意讓殿下鎮守一方,殿下能擔得起這個重任嗎?”
劉協明白了,深施一禮。“先生一言,撥云見日,協感激不盡。請先生不嫌鄙陋,繼續教導我。”
數日后,荀彧接到了鐘繇送來的消息,不禁暗自汗顏。在這個問題上,他輸給了鐘繇。回到洛陽之前,他一心想輔佐劉協理政,如果不是和楊彪發生爭執,他根本不會改變主意。可是鐘繇卻搶在他前面進諫,并成功說服了劉辯。這也說明劉辯本人是有這樣的想法的,自己跟他那么久,居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敢自稱對他非常了解,真是自以為是。
荀彧隨即和劉協商量。劉協聽了荀彧的勸告之后,也清楚自己眼下實力太差,勉強戀棧,不想保不住這個位置,反而可能引起劉辯的反感,不如以退為進,將國事的重任還給劉辯,自己做一個聽話的弟弟,一面學習治國之道,一面加緊修行。聽說劉辯愿意回京主持大事,他不僅沒有失落,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劉協隨即與長公主、賈詡商議,又與楊彪、皇甫嵩通了氣,很快就統一了意見,以劉協的身份奏請天子回朝,主持國政。
劉協的奏疏隨即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彈汗山。
草原上,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董白縱馬飛馳,雪狼在馬前飛奔,大鷹在頭頂盤旋。
一只雪兔突然從雪窩里躍起,倉惶逃竄。雪狼低吼一聲,轉身飛奔。它的動作雖然不慢,卻沒有大鷹敏捷。大鷹一振雙臂,俯沖而下,搶在雪狼面前抓起雪兔,再次騰空而起。
雪狼撲了個空,呲著牙,憤怒的咆哮著。
“叫什么叫,誰讓你這么慢!”董白飛馳趕到,用手中的弓輕輕的敲了一下雪狼的頭。雪狼無奈,收起兇相,夾著尾巴,有些郁悶的走到一旁去了。
大鷹盤旋了一圈,回到劉辯面前,將雪兔丟在卡烏捷的面前。卡烏捷翻身下馬,撿起雪兔看了看,仰著臉叫道:“陛下,這只雪兔很肥呢,我們烤著吃吧。”
劉辯笑笑:“這么多人,一只雪兔哪夠,讓董白多打幾只,今天吃個痛快。”
“好啊,好啊。”卡烏捷開心的笑著:“我也去,我也去。”說著,操起了一張弓,飛身上馬,沖出出去。
貂蟬和蔡琰陪在劉辯身邊,她們既沒有董白的境界,也沒有卡烏捷的矯健,只能陪著劉辯看看了。
“你們也去吧。”劉辯推著她們的背,鼓勵道:“就算打不到獵物,跑一跑也是好的。等回到中原,可沒這樣的機會啊。”
貂蟬輕聲問道:“陛下真的要回中原嗎?”
劉辯知道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要回,不過,也就是兩三年的事情。我遲早還會回到草原上來的,也許還會再去一趟玄冥海。到時候,你還和我一塊兒。”
正說著,蔡琰突然叫了一聲:“陛下快看,六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