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已經被送下昆侖了。不過這我就想不通了,你為什么要我放了她。這步棋你下錯了。”
“放她出去其實是給那邊一個信號,告訴他們別輕舉妄動,我們也不是好惹的,你的意思是直接殺掉她?我倒覺得沒意義,矛盾激化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思遠把一枚黑子輕輕放下:“殺人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這一招絕對是很蠢的,就好像他們不會對我身邊的非重要目標出手一樣,他們比我們對蝴蝶效應了解的更透徹。”
“看來這次的對手還真不得了,五子連珠,你輸了。”凌霄子得意的把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盒里:“你還是沒經驗啊。”
“喂,你看看清楚,我這邊都連了六個了,讓你多暗爽了一把而已。”思遠也把子扔了下去,并站起身:“人生如棋啊。”
凌霄子愣了愣,低頭看著那滿滿當當的一盤棋,看了一會兒才懊惱的拍了拍腦袋:“噢……我怎么就沒注意呢,真是老了老了啊……”
上清坐在旁邊歪著頭百無聊賴的看著自己師父,他就搞不懂了,這倆人為什么下個五子棋都能下出個高深莫測的氛圍,而且就這倆臭棋簍子,上清覺得都不用師妹出手,自己左右手各對戰一個都能輕松贏下。還有,這倆人看起來都不是什么愿賭服輸的人,明明就是失誤了,還非得說是在下一盤大旗,明明只是五子棋卻下滿了整整一個棋盤,弄得跟圍棋走到了殘局似的,這樣裝逼真的好嗎?
“上清啊,帶客人在昆侖上到處轉轉。”
“徒兒領命。”
“嗯。那思遠老弟,今天前面縣的縣長請我們幾個優秀民營企業家吃飯。我去去就回來。”凌霄子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人模狗樣的整理著衣擺:“昆侖上頭有小賣部,想吃點啥就去掛賬,掛上清的賬。”
“師父……要是掛我的賬,我這個月……”
“沒了,你這個月零花錢沒了。”凌霄子從抽屜里拿出請柬:“我就先出去了。招呼好客人。”
他走后,上清可憐巴巴的扭頭看了看思遠,喪氣的說道:“能少吃一點嗎?我們的零食都是有限額的。”
“這樣啊?”思遠壞笑道:“我不怎么吃零食的。”
“真的啊!那太好了。”上清的眸子瞬間就亮了起來,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那我帶你轉轉吧。”
“走吧。”
思遠的確不怎么吃零食,可不代表跟著他上來的其他幾個人不吃零食啊。女孩么,哪里有不喜歡吃零食的呢,所以當上清帶著思遠來到生活區的時候,他眼淚都快下來了。休息區的桌子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東西,從咪咪蝦條到炸雞腿、從薯片到可樂。各種零食加食物塞滿了整張桌子,旁邊的三個人正低著頭在分贓。
相比較而言,看上去最重口味的鬼母選擇卻比較清淡,選擇大多是什么黃瓜味的薯片啦、清爽的果脯啦、酸溜溜的草莓干這一類的東西。看上去一輩子靠曬太陽就能行動自如的龍淵反而是口味最重的一個,她幾乎把所以看上去臟兮兮的小零食都拿走了,什么辣條、醬肉、芥末餅之類的。
倒是莫然除了傾向比較低幼向之外,倒看不出什么異常,吃吃薯片喝喝可樂。還有大量的肉類和火腿腸,特別是方便面和火腿腸。簡直是她的最愛,看著她盯著泡面碗一臉幸福的模樣,思遠都快被融化掉了。
“你們好悠閑啊。”思遠走過去坐在空位上:“中午就吃這個?”
“這個好吃啊!”龍淵撕開一包辣條:“我的最愛呢,沒想到這地方居然也有,而且還不要錢。原來為了省錢,我和丫頭都是買一包辣白菜再買十幾個饅頭就是一天。現在這里居然不要錢!”
“要錢的……”上清垂著頭,聲音都開始帶上抽泣了:“我們每個人每個月都按照勞動量大小分配生活用品,我掌門的工資是一個月一千六,扣掉伙食費之后,也就剩下六七百。平時就靠這點錢買一些零食,你們拿的東西都是記在我賬上的……我還要存卡片呢。”
“存卡片?”思遠眨巴著眼睛,撲克牌成精的他,對卡片這個詞尤其敏感:“存什么卡片?”
上清遲疑了一會兒,默默的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卡片,上頭赫然印著水滸一百零八將中的各個名人。
“方便面里的卡片啊……”思遠恍然大悟,詫異的看著這個小掌門,頓時覺得昆侖應該是沒救了。
“沒事沒事,我給你錢就好了。”思遠笑瞇瞇的拍著上清:“多少?”
“沒用的。”上清擦了一把眼淚:“我們是工分制,不用現金。吃完就沒了……沒了……”
當然,思遠對這些特殊群體的生活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一個類似人民公社的天下第一門派、一個明明卡里裝著十幾萬還吃辣白菜配饅頭的劍仙、一把喜歡吃辣條的寶劍,唯一正常點的反而是看上去最不正常的鬼母羅敷。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難道說真的是體制問題?
“莫然。”思遠沉默了一會,抬起頭看著背過身子悄悄的悉悉索索吃泡面的莫然:“等下山之后,你暫時停一下腳步,你絞殺了那么多仙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啊……唔……”莫然含著面條回過頭看了思遠一眼,快速的把掉在嘴外的幾根面條嗦進去:“好。”
“哎呀哎呀,這就是表白嗎?”龍淵說著,悄悄的沖思遠眨著眼睛,并不動聲色的從口袋摸出一個看上去怪怪東西捏著拳頭伸到思遠的面前,還神秘兮兮的說道:“拿著拿著,我看書上說表白成功之后,這是必需品。”
“不是表白。”
思遠直接否認,但是仍然習慣性的接下了龍淵手中的東西,可當他打開之后。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四聯裝的杜蕾斯是個什么玩意!!!
“要注意安全哦。”龍淵瞇起一只眼睛朝思遠豎起大拇指:“加油!”
“你是加的哪門子油啊!能不能正常一點?還有,你平時到底看的都是什么書啊!”思遠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不要帶壞莫然。”
龍淵扭頭看了一眼莫然,然后以閃電一樣的速度從她的衣服口袋里拽出一本三十二開的盜版書。
“不能!還我,快還我!”
莫然連面都顧不得吃完,急忙紅著臉蹦起來去搶奪的龍淵手里的書,而在她們爭奪之時。思遠看到了那本書的名字。
《乳白色的愛》,雖然并不知道里面的內容是什么,但應該不會是什么奇怪的東西吧,呵呵……應該是這樣的。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別人不清楚,但是莫然一定不會去看這樣的書的,是的是的,女神嘛……怎么說都是女神嘛,女神怎么可能會去看那種書呢。
在她倆爭奪、思遠保持石化的時候。莫然的另外一個口袋里突然又掉下來一本書,思遠眨巴兩下眼睛,彎腰從地上撿了起來。書名《朱x血》,雖然也是一本盜版書,但從名字上來看應該是一本武俠小說吧。
“我就說不會是莫然看的。”
思遠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隨手翻了兩頁……
“小哥,你的臉色不太好看。”羅敷此刻仿佛天使一般把思遠從那本所謂的武俠小說的黑暗世界中拽了出來:“怎么了?”
“沒……”
思遠順手把書扔在了桌子上,整個人就這樣低沉了下去。這種感覺就好像被鬼上了身似的。
從認識莫然那一天開始,思遠就已經覺得她大概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了。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氣質。雖然并沒有男女之情,可就像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屬于自己的完美女神一樣,思遠其實就把莫然當成了心中最美麗的標準,就像雙臂齊全的維納斯一樣。
但今天,他的心中有一種轟然崩裂的感覺,雖然只是心理上略微有些沉重。但……
“沒事。”思遠揉了揉太陽穴:“這個世界好可怕。”
說完,他默默的轉身走了出去,到門口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扭頭對跟著他出來的上清說:“你平時跟上濘相處的時候是怎么樣的?”
上清一聽,身體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但臉上卻掛著僵硬的微笑:“還……還好……”
“肯定不好。”思遠走到昆侖山門之外的一個池塘邊坐下:“我跟你說啊。等你長大就知道了,有些事真的是不能隨你想象的。越是你覺得理所當然的事越容易把你擊得粉碎。”
“叔叔,你不要這么深沉。”上清身形閃爍了幾下,手上憑空多出了兩根釣魚竿,在遞給思遠一根之后,自顧自的坐在了池塘邊:“不過有一點我很同情你。”
“嗯?”
“我師妹喜歡你。”上清看著浮標愣愣出神:“好可怕。”
“是啊,好可怕。”思遠也看著浮標愣愣出神:“女人都好可怕。”
“是啊,女人都好可怕。”上清應和道:“我的日常就是應付三個可怕的女人,把她們擺平,昆侖就是安定祥和,如果不搞定她們,昆侖就會一片混亂。呵呵……呵呵,大概我這個掌門也就是這么一點點作用吧。”
思遠詫異的扭頭看著上清,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會讓一個虛歲只有十六歲的男孩子發出這樣消沉的感慨。
就在他準備發問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強大的波動,思遠眉頭一皺,身側的萬靈卡嗖嗖的彈了出來并且進入了戰備狀態。
可上清卻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叔叔,不用緊張,是找我的。”
思遠一愣,看著默默流出兩行清淚的上清,他突然感覺這個小掌門心里似乎有無盡的悲傷卻無法發泄出來。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就見空中兩個嬌小的身影突然閃現出來,歡笑著的竄到了上清的身邊,從后頭死死抱住了上清的脖子。
思遠在那一瞬間,聽到了筋骨碎裂的聲音,他的肋骨因為巨大的沖擊而刺出胸膛,頸椎也不規則的折斷成了兩截。
“喂!”
思遠瞪大了眼睛剛要過去制止,卻見上清七竅流血的臉側了過來,沖他擺出一副無奈的苦笑,然后雙手用力把自己的肋骨給插回去并用手把頸椎的位置扶正最后用袖子擦干凈臉上的血水。
“金剛體?”思遠詫異的看著上清:“不死之身是吧?”
“不是好事。”上清欲哭無淚的說道:“我每天要死……最少五次。雖然不會真死,但是會痛,真的痛。”
能理解……思遠能理解,剛才那個樣子用屁股想也能知道究竟會有多疼,思遠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回頭看著兩個正賴在上清身上撒嬌的小姑娘,突然發現這種愛,真的是好難承受。
不過看起來,他跟那個皮膚白白的小姑娘感情更好一點,而那個皮膚黑一些的則好奇的打量著思遠。
“對了,我還沒介紹。這兩個丫頭……”上清牽住她倆的手來到思遠面前:“昆侖的核心神器,器靈在修復之后幻化人形。皮膚白一點的叫叮當,黑一點的是蔽日云。他們身上的紋路合起來就是僅次于萬靈卡的山河社稷圖。”
“走吧走吧,帶我們去玩吧。”叮當拉著上清的手:“今天我們要玩鋸子鋸人的游戲。”
思遠抬起手剛想問這是什么狗屁的游戲,但抬頭的瞬間看到了上清那凄婉的眼神,他再也沒法子問下去了,這等壯烈的眼神背后,可以想象是多么強烈的痛楚。就像剛才上清所說的那樣,他的任務就是維持昆侖的平穩,而昆侖的平穩是建立在三個女人的身上,還是好可怕的女人。
“上濘、叮當、蔽日云。”
思遠嘴里嘟囔了兩聲,索性躺倒在了地上,看著天際浮云輕輕點上一根煙:“人生真是艱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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