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齊思遠?你怎么在我家門口?還有,我為什么會在這?”
林林很快清醒了過來,但醒來之后的她,似乎完全不記得這幾天發生的事,皺著眉頭看著思遠一片迷茫。
“嘿!我問你呢!”林林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和剛才乖巧懂事的她似乎就不是一個人:“我剛才不是準備和劉金輝他們去探險嗎?”
思遠一聽,立刻明白了,原來她已經把這幾個月生病臥床的經歷完全忘了個干凈,現在自己對于她來說,不再是那個具有超能力、青梅竹馬的思遠哥哥,而是一個從小時候就很窩囊的小**絲,她的眼神已經說得很明確了,她看不起自己。
思遠的心情很復雜,因為一直沒有女孩像林林今天這樣依賴過他,雖然嘴上不說,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可這種美好轉眼間就煙消云散,自己變成了一個只能叫上名字的陌生人。
說難受吧,還算不上。但要說心情能有多愉快,那斷然也是愉快不到什么地步的,而解釋恐怕也沒多大作用。
“也好,忘了就忘了。”想通之后的思遠只是嘆了口氣,上下打量了一圈林林:“今天是八月十七號了,我回去了。”
“八月十七號……”林林愣了片刻,記憶的空白造成了她大腦的混亂,除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之外,沒有任何動作。
而思遠也沒有再說什么,默默的轉身,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里,慢悠悠的融化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路上的風很舒服,雖然多少有些失落,但思遠覺得這并不算什么,最多只是回到了之前的狀態罷了,而……今天和漂亮姑娘的約會,或者就是英招所說的獎勵?
“大概是吧。”思遠用力伸展了一下胳膊,自嘲般的笑道:“也挺好。”
而這時,他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接著就是一陣喧鬧,思遠停住腳步回頭看去,赫然發現他身后有四五個提著木棍的年輕人。
“就是他!”
為首的那個人,赫然就是笑笑的男朋友,他一眼就認出了思遠的樣子,然后拎著半截水管就沖了上來,嘴上還不斷招呼著:“兄弟們,給我往死里打!死了我負責!”
思遠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輕嘆搖頭:“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的!”
那男人和思遠沒有任何對話,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棍,但這狠狠的一下子并沒有揮舞下去,在思遠面前五十公分的地方就被什么東西擋住了,而映在思遠眼里的卻是能看見一簇藤蔓死死的纏在了鋼管上。
可是那些沒有開天眼的人卻是一無所知,特別是笑笑的男朋友,他只能感覺到自己的鋼管并不是被擋住了而是被抓住了,無論怎么用力,那根鋼管都紋絲不動。
“兄弟們,一起上!”他大聲呼喊著:“打死他!”
一聲令下,他身后的人一窩蜂的竄了上來,可還沒等他們動手,他們就發現自己被什么東西困住了,寸步難行不說,整個人還漸漸的懸浮了起來。
就這樣,在半夜郊區的小路上,出現了一副詭異的畫面,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站在那里,而他的身邊則漂著四五個兇神惡煞的大漢,而且這些大漢還鬼哭狼嚎的叫著。
“其實我真的不想說什么。”
思遠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徑直往前走著,而隨著他的腳步,這幾個大漢也在天上被卷著一塊往前走,就跟一朵花兒似的。
“我只想說,你們最好都能冷靜冷靜,我打不過狐貍,可不代表誰都能隨便打我啊。”思遠摸著頭,語氣平和:“不然我這工作還怎么往下做,你們說對吧?”
就像思遠所說的,他再怎么不濟,那也是個兼職神仙,雖然大狐貍輕松吊打他,但顯然這些普通人在他面前可是一點反抗余地都沒有的,他沒什么脾氣不代表他就是懦弱,他老爹從小給的教育就說的很清楚了,不惹事也絕對不怕事,男子漢又不求什么無所不能,只要問心無愧就行了。
“別叫喚了,我只是跟你們說一下,打打殺殺的解決不了問題。”思遠說著說著反倒笑出來了:“如果今天你們碰到的是狐貍,估計就真被他打牙祭了。”
說完之后,正好旁邊有一條大概十來米寬,一米多深的小河,思遠看了一眼小河,然后毫不猶豫的控制那些藤蔓把被他吊起來的人統統給扔了下去。
“噗通……噗通……噗通……”
落水聲不絕于耳,而思遠趴在橋上的欄桿往下望著,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有幾個狼狽的身影在來回撲騰之后,他反而朝他們揮揮手:“下次別那么大火氣了。”
其實思遠真的不在乎說這些人揭穿他怎么樣,說句不好聽的,就算讓他們去報警,那警察叔叔也得信他們吶,這種事讓他們怎么說?跟警察叔叔說他們被人隔空吊在半空扔下水?這種話估計除了看多了小說的宅男和不懂事的初中生之外,正常人誰相信?那就算退一萬步說警察叔叔真相信了,他們該如何去查叻?
所以思遠一點都不擔心,而且他也不太怕事,反正都這樣了,把他們扔下河總比自己被揍一頓然后被人家扔到水里要好。
在發泄一通之后,思遠的心情確實好多了,他像散步一樣慢慢穿越了十多公里,花了整整三個鐘頭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而走進屋子的第一眼,他就看到大狐貍正聚精會神的坐在電視前面目不轉睛的盯著上頭正在放映著的電影,演的是《蜀山傳》,里頭飛來飛去的倒是挺提神。
“這血魔,孤兩千年前便認得,不是孤自大,單手可勝之,況且就憑他,哪用得著蜀山、昆侖聯手對付,怕是蜀山派下幾個老胡子就能輕松斬殺。”
大狐貍的語氣如常,似乎就跟沒發生剛才的事一樣,而且他那較真兒的樣子多少還有些好笑。
不過思遠倒是沒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只是低著頭鉆進衛生間,而鉆進去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洗了一個爽快的熱水澡,思遠的疲憊感瞬間襲來,而走出去之后他發現大狐貍居然還在看電視,然后……連廣告他都看得很入迷,電視上那**少女喝牛奶的廣告,怎么看都覺得很色情,但是他仍然很入迷……
思遠沒有打算打擾他,躡手躡腳的朝房間走去,可走到一半時,狐貍卻突然說話了:“人性便是如此,人間最痛莫過于失而復得、得而復失,強求不得也強求不來,若是一意孤行怕是傷了天和,原本是善終的也終不得善終。孤送你四個字——順其自然。來或不來,去或不去,終不是你能掌握的。”
思遠頓了頓,轉過身:“你呢?你能嗎?”
“孤?”
沉默很久之后,狐貍輕輕搖頭:“若是可以,孤便也不會身在此處了,千年的長度你不懂,凡人短暫,生死不過一瞬,你怕是不知道永恒有多苦。”
“你們……不是那種一閉關就閉幾千年的么?怎么會……”
“你所見之三寸與孤所見之三寸有何區別?涼透一盞茶、釀出一壺酒又有何區別?”狐貍席地而坐,靠在沙發上盯著電視:“凡人總以為神仙妖怪通天徹地,其實無非也是一副皮囊包著一顆心,有何差別?”
思遠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遞給狐貍:“喝過么?”
“何物?”
“酒。”
狐貍也不客氣,拿起就喝,一口氣喝完之后,連連點頭:“此物倒是不錯,就是太過清淡。”
“你原來有過女朋友么?或者……母狐貍?”
“文成公主。”狐貍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變得有些難堪:“孤負了她。”
思遠渾身就像過電似的:“等等……你說……文成公主?”
“有何不妥?”
思遠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能給我講講么?”思遠抱著膝蓋坐在大狐貍身邊:“我倒是沒想到,你這種大妖怪也……”
“妖許是比人更像人,這天下最臟是人心。”大狐貍嘆了口氣,面容哀愁:“是人心啊。”